皇宮大殿依舊金碧輝煌,到處一片華貴耀眼。
官員們穿戴整齊,文臣武將分立兩側,遠遠瞧着和之前沒有任何分別。
可是近了細看,就發現許多官員臉色凝重,明顯已經是多日沒有休息好,有的眼睛微紅帶着血絲,有的雙目無神眼底青黑。
他們都微微低着頭沒有說話,彷彿比拼耐心一般,等着旁人先開口。
最上方的寶座上,皇帝大馬金刀的坐着,眉心卻滿身冷肅,眼底難得的帶上了一抹焦躁。
他怎麼都沒想到,龍九淵還未回京,就已經給他送上了一份大禮。
京城之中,和天衍宗有關的三十多家店鋪,一夜之間被抄沒,暗地裏將近千人被捉拿。
這還不算,還有十二名朝廷官員在睡夢之中,被不明不白的刺殺,直接死在了府中,其餘家眷盡數不知所蹤。
而這些人,隱隱都和天衍宗有關係。
他現在召集羣臣,爲的就是討論這件事情所造成的影響。
卻沒想到,這些官員們已經被龍九淵嚇破了膽,面對着他這個帝王的詢問,也怯怯懦懦的不敢發表任何的意見。
“怎麼?朕的話都沒聽清楚?”
官員們立馬呼啦啦跪了一地。
“請皇上息怒。”
官員們跪地請罪,請完罪之後,卻依舊如之前那般不作聲。
他們能說什麼?
容安王和鳳非染連四大宗門的人都敢得罪,還把人收拾的服服帖帖,想要對付他們,那還不是擡擡手指的事?
沒瞧見,今天到來的官員都少了十二個嗎?
現在風向已經完全變了,他們多說一個字,都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皇帝怒極反笑。
“好,可真是好,都給朕滾出去!”
“是。”
官員們紛紛起身,出了殿門之後便快步離去,彷彿身後有野獸在追一般。
皇帝冷着面容坐了片刻,還是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猛的把御案上放着的一疊奏摺掃落在地。
“砰!”
內侍總管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皇上息怒,還請萬萬保重龍體啊!”
皇帝沉沉的吸了口氣:“容安王和鳳非染到哪裏了?”
“已經到了京郊渠縣,再有一日的路程就能抵達京城了。”
皇帝目光深沉,心中只餘下了濃重的後悔。
“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
內侍總管眼皮一跳,嘴裏滿是苦澀。
這問題可真是會要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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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英明神武,一心爲了大雍朝的百姓考慮,難免要權衡利弊,不是尋常人等能夠懂的。”
皇帝呼吸聲略有些沉重:“不,是朕錯了,當初朕既然決心要打壓鳳華年,削弱他手中的兵權,就不該有所顧忌,不該留着鳳非染活到今天!”
他不後悔對朝廷重臣的打壓,後悔的只是當初爲什麼沒有斬草除根。
正是因爲他小瞧了鳳非染,以至於現在一步走錯,不不錯,徹底失去了制衡永安將軍府的籌碼。
內侍總管冷汗涔涔,呼吸聲壓的極低,生怕稍微鬧出一點動靜來,就落得腦袋和脖子分家的下場。
“起來吧,傳旨給新任的禮部尚書,抓緊時間籌辦歡迎禮,朕要在宮中設宴,親自幫容安王和鳳非染接風洗塵!”
“是,奴才這就去傳口諭。”
“等等,”皇帝眉心微微一緊,“那梅如花已經進階成爲大玄師了吧?”
“是,已經是初階大玄師。”
“朝廷也理應該表達敬重之意,那麼這次迎接的規制就必須在往上升一升,以半副帝王儀仗迎接他們入城。”
內侍總管喫驚的睜大了眼睛:“皇上,這是不是太過隆重了?”
皇帝的神情越來越深沉:“按照朕說的去做。”
“是。”
新上任的禮部尚書聽到了皇帝旨意,不敢有絲毫的耽擱,連忙組織人手上上下下的忙活了起來。
不到一日的功夫,京城之內各處街道被重新灑掃整理,入城之後抵達皇宮的主街全部由禁軍把守,靜街,不許普通百姓通行。
百姓們心情激動,極爲配合。
龍九淵和鳳非染還未入城,各處酒樓茶館已經擠滿了人,尤其是主街兩側能夠直觀看到他們入城的靠窗位置,更是千金難求。
金蹄戰馬一路前行,很快便來到了城外。
鳳非染正帶着肉肉和糖糖躺在馬車裏,一大兩小三雙眼睛死死地盯着車廂內上下漂浮的一片羽毛。
眼看着羽毛飄到肉肉的位置,肉肉立馬鼓起嘴巴,用力的對着羽毛吹氣。
“呼!”
羽毛上升,一下子碰觸到了車頂,肉肉立馬開心的跳了起來。
“耶!肉肉贏了,肉肉把羽毛吹得最高!”
糖糖也坐起來拍着小手:“哥哥好厲害!”
肉肉臉頰微紅:“妹妹也很厲害,這一次沒有發揮好而已,下一次妹妹肯定會贏的。”
糖糖認真點頭:“嗯嗯,糖糖會努力的,像哥哥一樣厲害。”
鳳非染雙手交疊放在胸口的位置,不服氣的在那哼哼:“這一次是孃親疏忽大意了,下一次肯定是我贏!”
龍九淵擡手示意肉肉和糖糖過來,將兩個孩子攬入懷中,望着兩雙透亮清澈的大眼睛,將娘三個用來打賭的糕點放到了他們的手中,然後不忘對着鳳非染睨一眼,拿出手絹,幫他們擦鼻尖上沁出來的汗珠。
娘三個躺在馬車上,對着那片羽毛吹了小半個時辰了,肉肉和糖糖累得小臉通紅,都開始冒汗了。
這小騙子,之前還說他幼稚,如今瞧着,她還沒有兩個孩子懂事。
鳳非染長長的嘆了口氣:“唉,好累哦……”
肉肉和糖糖連忙拿着糕點跑到了自家孃親的身邊,將糕點一分爲二,給她餵了過去。
“孃親,我們一起分享!”
鳳非染瞬間不覺得累了,美滋滋的享受起了自家寶貝的投喂。
龍九淵無奈的嘆氣,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要不要提醒這娘三個,糕點其實管夠的。
門口傳來玄玉的回稟聲:“主子,即將抵達京城,二皇子正帶領着官員在城外迎接,有禮官前來通稟,說是皇上已經命人在皇宮之中設宴,要爲主子和鳳小姐接風洗塵。”
龍九淵看向鳳非染:“如何,想去參加嗎?”
鳳非染坐了起來,想到了沁春河大堤出事之後,老皇帝的不作爲,又想到他派遣龍靖宇那個渣渣前去噁心她的事情,頓時冷笑一聲。
“一路舟車勞頓,我現在有些胸悶、氣短、眼前發黑,估計是參加不了什麼接風宴了。”
龍九淵脣角微揚,轉頭吩咐車外的玄玉。
“給二皇子回話,本王舊疾復發、身體不適,鳳小姐疲勞過度、臥病在牀,接風宴是沒辦法參加了,讓他帶着那些官員原路返回。”
“是。”
消息一路傳入皇宮,剛剛換好龍袍的皇帝驀然摔了手邊的茶盞。
“不參加?他們這是在打朕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