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亂的卻是她的心。她並攏手指,將竹片上的乳液薅下。
女孩連忙用罐子去接。
三兩滴乳液悄無聲息地落入灌口,兩人同時發出輕歎。看得出來,她們無比珍惜這種乳液,就像沙漠中的旅人珍惜瓶子裡的最後一滴水。
“香液用完之前洞神還沒出現,我們怎麽辦?”女孩眸光微顫地看著聖女。
聖女搖搖頭,一聲不吭。
巨蟒遊到兩人身旁,歪著腦袋聽兩人說話。
那臭烘烘的液體與洞神有什麽關系?這條線索有價值,待會兒要告訴小弟和老大。
見聖女沒有主意,女孩咬咬牙,壯著膽子說道,“要不我們搬家吧,不然我們都會被聖蟲吃掉!”
“不行!”聖女的拒絕斬釘截鐵。
聖蟲?是那些沙蟲嗎?巨蟒轉轉眼珠,又記下一條線索。
“沒了香液,聖蟲會失控的!”女孩的恐懼隱藏在微微發顫的嗓音裡。她放下罐子,抓住聖女的手。
“明天就是洞神祭,儀式結束之後再看。通往神國的路隱藏在村子裡,我們如果離開村子,聖蟲會佔領這裡,我們就永遠也進不來了!我們一定要回到神國!”
聖女咬著牙說道。
“好吧,希望明天洞神能出現。這次來了好幾個神使,他們的血肉或許能把洞神引佑出來。”女孩喃喃道。
引佑?這個詞很奇怪。難道不應該用降臨嗎?巨蟒吐吐舌頭,暗自記下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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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抱緊罐子,繼續道,“如果明天洞神不出來,我們怎麽辦?我們待在這裡等死嗎?”
沒了那種白色乳液,這個村子裡的所有人,包括動物,都會被沙蟲吞噬殆盡。死亡的陰影早已籠罩這片天空。
巨蟒眸光連閃,飛快朝門口爬去。它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家。
“聖女,不好了!聖蟲爬出來了!”一個年輕男子從院外衝進來,與巨蟒撞了個正著。
男子也不驚疑,踩著巨蟒的身體跑進堂屋。
巨蟒氣得直哼哼。這個村子裡的人是不是都有病?看見蛇都喜歡踩一腳?
巨蟒扭頭朝屋裡爬去,用粗壯的尾巴掃年輕男子的下盤。男子沒有防備,摔了個狗吃屎,門牙掉了一顆,吐出一口血。
但他爬起來之後竟也不找巨蟒算帳,拉著聖女往外走,語氣急促,“快,聖蟲爬進村子裡了!帶上香液和線香,再晚一點大家都得死!”
聖女舍不得最後一點香液,拒絕道,“香液不多了,先留著。我去看看。”
女孩放下罐子,匆匆跑回工坊,把之前晾曬好的線香全都帶去村口。
整個村子都在躁動。狗吠,蟲鳴,鴉嘯,人嚎,各種嘈雜的聲音匯聚成恐慌的浪潮。漆黑天幕上,死神睜開血紅的眼,隔著雲層窺視。
聖女飛快跑到村口。
那條八九百米的黃沙路已延長兩倍,覆蓋了土路。
黃沙泛起波紋,朝四周的農田,屋舍,山林蔓延,平鋪成一片黃色的沙海。
幾只狗在沙海中掙扎,發出瘋狂的吠叫。沙粒湧入它們的喉嚨,從內部將它們吃成骨架。森白的骨架也被沙粒咬開一個個小洞,連骨髓也被吸食。
眨眼功夫,幾只狗消失得無影無蹤。
沙海沿著土路湧入這座苗寨。
站在村口的人連忙後退,尖叫逃離。每一個毛孔都被沙蟲嵌入,每一滴鮮血都被吸食殆盡的感覺,他們完全不想體驗!
這是堪比天災的蟲災!
“聖女來了!聖女救命!”
看見匆匆趕來的聖女,不知誰喜出望外地高喊。
“退後!散開!”年輕女孩隨後趕到,將點燃的一大把線香插進泥土裡,跪下叩拜,“求洞神保佑我們平安度過此劫。求聖蟲網開一面,放過族人!”
幾百根線香一起點燃,味道十分刺鼻。嫋嫋薄煙飄散在沙海裡,層層推進的沙浪慢慢平複下來。
女孩抬起頭,露出一張被冷汗打濕的蒼白臉龐。
“沒事了。”她長舒一口氣。
下一瞬,沙海掀起巨浪,將她和幾百根點燃的線香一起蓋住。
慘叫聲從厚厚沙層下傳來,一只嵌滿血色沙粒的手猛地伸出,在空氣中抓了抓,然後乾癟沙化,散落成數不清的紅色珠子。
這景象帶著幾分詭異的美感。
站在不遠處的村民們發出驚恐的尖叫,轉身各自奔逃。
聖女見線香竟也控制不住聖蟲,心下不免大駭。這樣的景象從未發生過,聖蟲到底受了什麽刺激?
巨蟒躲在草叢裡探頭探腦地看,眼裡閃爍著狡黠的亮光。
“聖女救命!”夜色中有人淒厲大喊。
聖女與四個老頭並排上前,手掌貼著土路,口中厲聲呵斥,“退回去!”
五人的掌心裡源源不斷地鑽出各種蠱蟲,匯聚成黑色蟲潮,與黃色沙海正面撞擊。
沙蟲吞噬蠱蟲,蠱蟲啃咬沙蟲。雙方死鬥成一團。
蟲潮翻湧不停,沙海浪濤滾滾。黑浪與黃浪相互覆蓋,你進我退,你退我進。
巨蟒目光灼灼地看著這一切。這是頂級的戰鬥!
然而,黑色蟲潮數量有限,終是敗給了數之不清的黃色沙海。沙海將蟲潮吞沒,掀起層層波紋,以極快的速度朝這座小山村推進。
聖女與四個老頭蓄養在體內的蠱蟲被殘殺殆盡,遭到反噬,紛紛吐血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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