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九月金宮折桂,滿京城陷入了喜慶的氣氛之中。
可與京城幾千里之遙的東北犬戎邊關,卻已經飄起了雪。
城牆上立著一個人,身上玄色的盔甲鐵色泛著雪光,整個人宛如一把出了鞘的寶劍,極冷帶著讓人恐懼的殺意。
“少將軍,要下雪了。”,雲祈憂心的看著城牆之外的一片蒼茫。
今年的雪來得尤其的早。
懂得看天氣的老人都說,今年的雪會特別的大。
弄不好是會有雪災的。
若是犬戎真的鬧了雪災,那他們必然會來他們元昭掠奪。
他們該準備起來了……
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雲大將軍到現在還沒有清醒,是不能出戰的,而少爺現在還沒有將兵權全抓在手裡,還有內鬼也還沒有找到……
“少將軍,我們該怎麼辦?”
雲祈望著雲寒。
他是親眼看到他是如何從一個清冷矜貴的世子殿下慢慢變成了今天剛毅冷酷的雲少將軍。這一路來的風霜刀劍,一刀刀一劍劍將他逼成了今天頂起十萬鎮國軍的少將軍。
雲寒抬頭望瞭望天,一片清雪打著旋兒的飄落在他的睫毛上,頃刻間化成一滴晶瑩的水珠,似是留戀這樣的閃爍流華,遲遲不肯滴落。
“雲祈,傳我的命令,將所有護送林將軍回來的兵將全部調往後方休養,命人暗中監視,若有任何異動──殺之!”,雲寒聲音冷漠。
雲祈一驚,猶豫道:“少將軍,這樣做不只會打草驚蛇,怕是還會寒了有功之人的心啊……”
雲老將軍可是這些人拼死護衛出來的,若不是他們,雲老將軍怕是要戰死在夾溝山了。
“我要的就是打草驚蛇!”,雲寒目光悠遠。
父親去夾溝山查看地形地貌走的乃是一條機密路線,若不是軍中出了間細,敵人怎麼會早早的在夾溝山做了埋伏?
父親一向勇武,勇冠三軍,縱然被敵人設計伏擊,也斷不會從夾溝山突圍不出,還受了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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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查看過,父親最為致命的傷口在後背,乃是親近之人在背後偷襲所致。
那個偷襲之人便是內鬼。
父親命大,在聽到背後風聲時,扭轉了一下身子,避開了致命的位置,沒有當場斃命,可也因此受了重傷,無力再戰。
想必那人也不是沒有想過要趁此機會要了父親的命,只是再沒有機會罷了。
父親身邊的親兵拼死護住了父親。
不是他願意寒了這些兵士的心,而是,他沒有時間了。
來到邊關一個月,父親卻仍在昏迷之中。
若非從宮中帶來御賜靈藥九轉玲瓏丹,父親此時怕早已支援不住了。
可就算有靈藥服下,也只能保證父親狀態不至於惡化,卻還不見好轉……御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雲寒知道越晚醒來,就越危險。
若是父親亡故,雲寒不知道母親該怎麼辦?
父親母親伉儷情深,他很擔心……
他要如何做,才能讓父親醒來?只要父親醒了,他也就保住了母親。
他現在千頭萬緒,可是留給他的時間卻不多了。
他若不能在外敵來臨之前,蕩平內患,這十萬鎮國軍就會是一盤散沙,被人一沖就垮!那站在他身後的邊關數十萬百姓又該怎麼辦?
他不能留到敵人來襲之時。
內鬼隱匿起來,不動,那他便要他動。
他不動,他要如何抓住他?!他跳的越高,他露出的破綻也就越多。
“另外,傳我令下,今晚我要在大帳宴請驃騎將軍以及車騎將軍!”,雲寒的聲音輕飄飄的卻重重的砸進了雲祈的心中。
雲祈眼中閃出奇異的亮光,臉色凝重,雙手抱拳,大聲應道:“是!”
驃騎將軍鄭重光、車騎將軍孫無患,擁兵自重、野心勃勃、不服管教,以前有雲大將軍壓著還不敢怎樣,可是,自從雲大將軍重傷昏迷,這兩位將軍的野心便再無遮掩,連少將軍的命令也不聽。
就算皇命也敢違抗。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明顯是想將少將軍逼走,自已做這個鎮國大將軍!也不想想,十萬鎮國軍,皇上怎麼可能將其放到外人之手?
鎮國大將軍,例來都是皇上最信賴之人。
是皇上可以放心將後背交付之人。
以前是雲大將軍、現在是少將軍,憑他們……也配?!
大敵當前,卻還沉迷於內鬥之中,恨得雲祈真想將他們的頭給擰下來。
少將軍這一個月對於鄭重光和孫無患處處隱忍,慣得他們的脾氣越來越大,麻痹他們的危險意識,今天,終於到了要收網的時候了,雲祈能不激動嗎?
收拾了這兩位將軍,少將軍便可將軍權盡攬手中。
將令一出,莫敢不從!
雲祈很期待今晚的到來。
……
北方的邊關,寅時便已天黑,待到卯時時,天就已經黑透。
凜冽的寒風似刀子一般的割著人的皮肉,凍僵了軍士們的鎧甲,呼出的每一口白氣都是霧濛濛的,在冰冷沉寂的軍營之中,少將軍的大帳卻是篝火通明的。
大帳前的三堆篝火上分別架著宰殺好的烤全羊、烤全鹿、烤麅子……外焦裡嫩,烤得正是時候,金黃的油脂滴落到篝火之上,發出刺啦刺啦的勾人之聲,肉香香飄半裡……
驃騎將軍鄭重光和車騎將軍孫無患應召而來。
遠遠的便將帳前的一切看得清楚明白。
心思較重的車騎將軍孫無患停下了腳步,有些遲疑的看著驃騎將軍鄭重光,猶豫道:“鄭將軍,您覺得雲寒那個紈絝子弟,真的只是想請我們吃頓飯嗎?”
會不會是鴻門宴?!
這句話車騎將軍孫無患沒有說出來,可是,那眉宇間便已是此意。
驃騎將軍鄭重光聞言咧嘴一笑,粗獷的一拍車騎將軍孫無患的肩膀頭,聲如悶雷道:“無患,你就是太過小心。雲寒那個京中有名的紈絝子弟,就他……還有那個膽量設鴻門宴?他以為他是勇冠三軍、力大無窮的項羽不成?!”
他都不是項羽,他們有何懼之?!
就算他真的設了鴻門宴,這軍中上下有比他們還能打的嗎?!
沒有!
“無患,你我也算被壓制得到頭了!如今雲昭毅重傷昏迷,正是天賜良機。待日後我為鎮國大將軍,定虧待不了兄弟你!”
驃騎將軍鄭重光志得意滿。
車騎將軍孫無患心中也是一片火熱,“就是這話!以鄭兄的軍功,一個鎮國大將軍早已當得。只可惜那雲昭毅一直壓在鄭兄的頭上。現在他重傷昏迷,就算日後會清醒,也絕掌不了十萬鎮國軍了。這鎮國大將軍,鄭兄不當得,誰還能當得?難道是那個區區十九歲的毛頭小子嗎?也不知道毛長齊了沒有……別一旦上了戰場,就嚇得尿褲子了。”
“哼!那皇帝老兒就是要死把著兵權!雲昭毅昏迷不能掌兵,他竟然不顧大軍安危,派了個毛頭上子過來……不就是想讓他踩在我們頭上冒領軍功嗎?可恨提其它幾人竟然如此慫包,竟然真的甘心聽從一個毛頭小子的命令。”
驃騎將軍鄭重光一想就來氣。
原本以為朝廷會派其它大將過來,他都與其它幾位將軍說好了,絕對不服從空降之人,他不會對他們鎮國軍好的。
卻沒想到,朝廷竟然不按理出牌,竟然派了雲寒這個紈絝過來。
雲寒雖然無能,卻是雲昭毅的親子。
只他這個名字,便可收攏一眾將士的心。
到最後,他身邊竟除了孫無患,沒有別人了。
這如何能讓鄭重光不氣。
等他當了鎮國將軍,日後再和他們這些牆頭草好好算帳!
“鄭兄說的對!日後他們就會後悔,知道帶兵打仗不只是有個好爹就行的,紙上談兵的趙括,小心把他們都帶進陰溝裡。”,孫無患道。
“所以,咱們有什麼可擔心的?無外乎就是這天漸漸冷了,雲寒擔心犬戎族來犯,巴結咱們兄弟兩個……走!吃肉、喝酒去!”,鄭重光摟著孫無患的肩膀哈哈大笑。
“沒錯!肉照吃、酒照喝,可是,想讓咱們聽他的?做夢去吧!”,孫無患與鄭重光相視一笑,抬腳往大帳而去。
身後的親兵們也頓時發出一陣哄笑。
他們驃騎將軍戰功卓著,勇不可擋,為鎮國軍第一人。車騎將軍儒雅多智,深謀遠慮,兩人聯手,區區一個十九歲的毛頭小子,怎麼可能是兩位將軍的對手?!
他們跟著兩位將軍,一定會升官發財的。
到時候,整個鎮國軍都是他們的。
到了帳前,雲祈迎了出來。
“兩位將軍裡面請,少將軍已在帳中恭候兩位多時……”
“眾位親兵這邊請,少將軍已為你們備了酒水肉食……”
“請!”
雲祈拱手抱拳道。
鄭重光與孫無患見不遠處的篝火處已架起了桌案,成盤的烤肉大塊塊的端了上去,還有一壇壇的美酒……
“去吧……”,鄭重光不在意的道。
“不可飲酒!”,孫無患叮囑道。
“是!”,眾親兵領命後,便興高采烈的奔向了遠處的桌案。
實在是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