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槍響。
鳳毓凝尖叫出聲，溫明月更是撕心裂肺喊着戰梟城的名字。
所有人都以爲董窈窕開了槍，所有人都以爲戰梟城必死無疑，所有人都以爲，這是一場讓人心碎的悲劇。
但，當一切平息之後，鳳毓凝撲上去時發現，戰梟城依然站在原地，身上雖帶着血，但神情卻鎮定。
而原本持槍的董窈窕表情扭曲身體搖搖欲墜。
順着她的眼神，鳳毓凝看到董窈窕的腹部中了一槍，鮮血冒出來，染紅了地面。
門口，董柏清持槍盯着董窈窕，眼中噙滿了淚。
他手中的槍對準董窈窕，嘶聲說道：“畜生！你在幹什麼！”
看到董柏清出現在面前，董窈窕眼中先是慌亂，旋即，就是悲痛與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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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麼能對我開槍呢？你是我爸爸啊！”
她手中的槍落在地上，一手扶着牆，一手捂住腹部的傷口，聲音裏帶着哽咽與絕望。
董柏清上前幾步走到董窈窕面前。
“我是你爸爸？你心裏該清楚的，咱們的關係不是父女，而是兄妹！”
董說到這裏，董柏清的脣在顫抖，聲音也在顫抖。
“窈窕。”
他啞聲說道：“曾經，哪怕我知道你是我的妹妹，但因爲生你的人是我心愛的女人，所以我可以嚥下那口氣，想好好將你撫養長大。”
“你知道嗎？她到死都恨你，她到死都覺得，你是個不該出生的孩子！”
聽到這話，董窈窕眼中滿是悲涼。
“那爲什麼還要生下我？在我一出生的時候，她就該掐死我的！”
董柏清咬牙說道：“因爲你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沒有法子面對這一切，卻又捨不得殺了你，最終，她只有結束自己的性命。”
“這一切，本與你無關的，做錯事情的人也不是你，窈窕，我原本打算將這祕密一直隱瞞下去，直到我死，但你卻……你卻……”
“我卻知道了這個祕密，甚至，我還一步錯步步錯，辜負了你心愛女人的犧牲，是嗎？”
董窈窕笑，卻比哭都難看。
“你以爲我想知道嗎？當我叫了二十年的爺爺某一天告訴我，其實他纔是我父親時，你知道我心裏多害怕多抗拒嗎？”
她聲嘶力竭喊道：“當我第一次按照他的吩咐做壞事時，你知道我心裏多害怕多痛苦嗎？可是我有選擇的餘地嗎？我走到這一步，不也是你們董家逼的嗎？”
“窈窕，我給你過機會的，在醫院那一次，但凡你能與我推心置腹聊幾句，你也走不到今天。”
董柏清絕望閉上了眼睛，不再看這個自己撫養了二十年的孩子。
“在你選擇搖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時候，我就知道，你選擇了另外一條路，那我，要只能放棄你。”
董窈窕淚流滿面看着董柏清。
“所以你就對我開了槍？所以，你就要殺了我？”
董柏清沒有回答董窈窕的問題，只是扭頭看着鳳毓凝。
“鳳小姐，我來晚了，對不起。”
聽到這話，董窈窕瞪大了眼睛。
“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是鳳毓凝找到你的？是她……她讓你來這裏的？”
不等董柏清回答，鳳毓凝已經冷笑開口。
“你真以爲我魯莽愚蠢單刀赴會嗎？董窈窕，你真以爲你能要挾到我嗎？”
深吸一口氣，鳳毓凝說道：“我雖沒有十足十的把握，但也還是賭了這一把，我堅信董柏清會來，我堅信他不會任由你錯到底。”
“所以在最後關頭，在你一腳踩在深淵的時候，他拉住了你。”
即使這代價慘烈，但好在，董窈窕還沒有扣動扳機，還沒有殺死鳳家與戰家的人。
聽到這話，董窈窕笑了，但笑得淚如雨下，像是個小丑。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她擡頭看着董柏清，啞聲問道：“那現在呢？你打算怎麼處置我？殺了我？還是將我交給警察？”
“窈窕，犯了錯就要承擔責任，你是大人，你得爲自己的錯誤負責。”
董柏清上前幾步看着董窈窕，說道：“去自首吧，我會幫你的。”
“幫我？你幫我？你覺得你能幫我什麼？”
指了指院子裏幾具屍體，董窈窕獰笑：“喏，那個，還有那個，都是我殺死的！”
她瞪大眼睛嘶聲吼道：“都是我親手殺死的，我殺了人，而且殺了不止一個人，而且我還綁架了戰家老太太，這一樁樁的罪，法律能寬恕我嗎？”
說到這裏，她搖了搖頭。
“不會的，法律不會饒了我，等待我的，也是死刑！我都懂，這些我都明白。”
她又擡頭看着戰梟城，哽咽問道：“你呢？你能原諒我嗎？”
“不能！”
戰梟城擁着鳳毓凝的肩膀，聲音冷冽無情。
“你綁架我奶奶，你欺辱我愛人，甚至，你還出賣了我孩子的信息，導致他們險些遇害，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仇，董窈窕，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但我與你不一樣，我是人，我有底線，我不會爲了仇恨而逾越法律底線，我只會將你交給法律來審判，重重審判！”
聽到這話，董窈窕終於哭了。
她一陣哭一陣笑，坐在地上，任由腹部的鮮血涌出來，漸漸的，已經無法再喘氣了。
“你看，我還有什麼希望呢？”
擡頭看着董柏清，董窈窕自嘲一笑。
“這二十年的父女情，你不也對着我開了一槍嗎？所以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董柏清嘴脣翕動，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你早就和鳳家戰家站在同一條戰線了吧？你早就知道我在做什麼了吧？但你……非但沒有提醒我，反而放任我犯錯，冷眼旁觀着，看到我走上絕路。”
董窈窕哭哭笑笑，看着董柏清說道：“咱們這所謂的父女情，早就沒了，對嗎？在你心裏，我早就不是你的女兒了，對嗎？”
董柏清別過臉不去看董窈窕，只攥緊了拳頭。
“好啊，我知道了。”
不再看董柏清，董窈窕扭頭看着鳳毓凝。
“你真以爲，你贏了嗎？你真以爲，你站在了勝利那一邊嗎？”
她的笑容裏滿是嘲諷。
“你真以爲我死了，胡惟仁死了，姓董的老頭子死了，你們就能高枕無憂了嗎？天真，你們真是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