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0章

發佈時間: 2024-06-24 09:33:28
A+ A- 關燈 聽書

48.

公主與這個侄子算不得太親近,平常一年裡都少有走動,因此當信王一身銀袍玉冠登門,打扮得如同一隻展尾招花的雄孔雀一般,公主倒是頗有些訝異。

熏了百合香的花廳裡,公主歪靠在軟墊上,半瞇著眼讓侍女打著扇子,聽信王說了一通想念姑母的廢話,手指一抬,懶懶開口道:“所以,侄兒今日到我這府裡來,究竟所謂何事啊?”

信王被直接戳破花架子,仍是笑得一臉坦然,索性也不再繞圈子道:“聽聞長寧侯府三小姐正在姑母府中做客,侄兒與她素有些交情,今日想順道想去探望下她。”

公主輕嗤一聲,斜眼瞪著他道:“就知道你對姑母沒這麼孝順,不過你說的這位三小姐,現在可是本宮放在心尖上的干女兒,不是你能隨便招惹的那些鶯鶯燕燕,本宮勸你,最好莫要打她的主意。”

信王十分無辜地摸了摸鼻子:“姑母怎麼知道我在打她的主意呢?”

公主挑眉道:“你做的那些荒唐事,莫以為本宮就全然不知,雙華性子純良,本宮可不放心她與你呆在一處。”

信王面容一肅,道:“那姑母也該知 ,侄兒就算想胡來,也懂得原則與分寸。”

公主怔了怔,信王雖然風流浪蕩,但在大事上極有分寸,絕不會碰會為他帶來麻煩的女人。若是只圖新鮮好玩,他也不敢打上顧遠蕭妹妹的主意,更何況,他與顧遠蕭關係甚好,不至於就看不出他的心思。

這麼一思忖,她突然又覺得看不透面前這個侄兒了,但公主天生就愛離經叛道,這複雜難辨的關係很能引起她的興趣,於是按了按額角道:“罷了,這些事全憑雙華的意思,她想往那處走,本宮也不可能拖著拽著她。總之你記得本宮的話,若是雙華因你而受到一絲傷害,本宮可要拿你是問。 ”

信王十分正經地朝公主一斂袖,一拱手道:“侄兒謹遵姑母教誨,哪怕過炙油,蹚烈火,也不敢違背姑母分毫。”

公主忍不住摀嘴笑起來,擺了擺手道:“少在這兒油嘴滑舌,只盼你真聽進心裡才好。”

信王好不容易應付完姑母,由侍女領著走到顧雙華的房間外,隔著窗邊被吹拂的紗簾,看見她正低頭斂目,神情專注地繡著一隻荷包。

七月的花香盈了滿袖,和風熏人醉,斯人也如花中謫仙,令千峰染霞,流雲綻彩。

信王留戀地再看幾眼,然後才被侍女領著敲門通傳。

顧雙華聽見信王的名號,緊張地針尖一歪,將食指指腹輕扎了一下,忙放在口裡吮掉血滴,然後將荷包放到一旁,走到外間向剛進門的信王問安。

信王一眼就看見她蜷起的手指,走近些問道:“怎麼,你的手被扎破了?”

顧雙華見他俯身要拉自己的手來看,連忙畏懼地往後退去,搖頭道:“沒事,就是不小心扎到了。”

信王一雙桃花眼凝在她臉上,藏了些壞意的笑容,笑得她胸口亂跳,然後他從腰間掏出塊帕子塞到她手裡,道:“這麼漂亮的一雙手,得好生護著,別弄得添傷帶血的,看了讓人心疼。”

顧雙華很無奈,不過是被針尖扎了下手,何至於像他說的這般誇張,可她還是用那塊帶著信王身上熏香的帕子包住手指,然後請信王坐下,又喚丫鬟送茶水進來。

信王坐下抿了口茶,身子傾過兩人中間的桌案,笑問道:“方才見你在繡荷包,可是給本王繡的?”

“不是。”顧雙華脫口答道,然後見信王一臉被打擊的表情,覺得自己好像回的過於直白,她也不好意思說是給哥哥繡的,便低頭道:“我想練練繡工,正好方才閒著,就自己隨便繡著玩兒。”

“哦?”信王挑眉看她,然後將手掌在她面前一攤道:“既然是繡著玩,可否給本王看看?”

顧雙華聽得一怔,可這人就將手掌直直攤在那裡,嘴上問的是可否,其實根本沒給她留選擇,就是無賴的非要不可。

於是她只得服軟,進里間將那隻繡完八成的荷包給拿出來遞給他,信王將荷包舉在面前,瞇眼看了半晌,然後站起別在自己的腰間,再瀟灑地將袍角一展,笑問道:“你覺得這荷包是否和本王十分相配?”

顧雙華無語地眨了眨眼,自己的繡工如此粗陋,偏偏信王件件衣袍都做的華貴招搖,哪裡談得上什麼般配。

可信王卻十分自戀地將那荷包同衣帶擺了幾個造型,然後理所當然道:“你雖是隨手繡的,可本王實在喜歡,上次本王送了你個張大師做的木雕,就用這個當回禮可好。”

顧雙華沒想到他掛上就不准備摘下來了,還用了個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頓時有點發懵,可在她心裡,這荷包是要繡給哥哥的,於是著急站起,攥著手道:“不行,不是……”

見她急的臉都漲紅,信王走過去,臉湊到她面前,眸間閃動著玩味道:“不是什麼?不是繡著玩的,莫非是你是準備送給何人……”

顧雙華盯著那個她好不容易繡好的荷包,滿心的不捨,終是用蚊叮般的聲音道:“這個……是我準備繡來送給大哥的。”

信王眸光一動,隨即站直身子道:“原來是雲霆啊,那你可得重繡一個了,本王記得,他最討厭的就是鶴紋。”

“是嗎?”顧雙華被他這麼一說,心里便泛起了 嘀咕,她繡白鶴是想取直上青雲之意,可以前未註意過哥哥衣袍上的紋飾,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愛鶴紋。

“當然。”信王將下巴一抬,斬釘截鐵道:“我認識他這麼多年,哪能不知道他的喜好,正好這個荷包你就當練手,難得本王不嫌棄,勉為其難就戴著吧。”

顧雙華撅起嘴,眼神依戀地繞著那隻她好不容易快繡好的荷包,如今被掛在這人腰間,連她精心挑選的竹青色,彷彿也沾了些輕浮,終是認命地嘆了口氣道:“可這只荷包並未完工,王爺還是不要戴著的好。”

信王微微一笑,用荷包在她鼻尖一點道:“本王都說了,只要是你繡的,我便不會嫌棄。”

顧雙華聽慣了他這樣狀似柔情的話語,再加上還在心疼自己的荷包,便只是悶悶坐下,隨手拿起一張帕子,思索著該給哥哥再繡個什麼紋樣的荷包。

這時,信王卻又再開口道:“今日本王來找你,可是有正事要說。”

見她立即抬起晶亮的眸子,好奇地盯著自己,信王十分滿意地笑著道:“過兩日,今上要在璞園辦一場燈會,邀請了京城未婚配的世家子女參加,屆時,誰猜中燈謎便能有獎勵。只是到了最後,陛下會安排一項終極考驗,需得男女搭檔來完成,若是能奪得最終獎勵,陛下立下承諾,可以滿足完成者提出的任何心願。”

顧雙華對這種新奇事都十分感興趣,可信王的意思,便是讓她一同搭檔去完成這項考驗,但這樣的燈會,若是她真同他一起去,好像就顯得十分曖昧不明,因此猶豫一會兒,輕聲道:“公主身體抱恙,我答應她要在公主府陪她,王爺若是想找人搭檔,應該有大把的人選,也不必非要找我。”

信王似乎早料到她會如此顧忌,立即道:“公主那邊,本王自會幫你去說,只是 一場燈會,她不會這麼小氣不願放你。至於為何非你不可,可全是為了雲霆。”

他見顧雙華立即來了興致,眼珠一轉道:“據我所知,雲霆一直在煩惱西北邊防增兵的事,他這數月內多次上奏章提出增兵,但朝中反對意見眾多,陛下也難以抉擇。若是趁著這個機會提出要求,讓陛下下定決心增兵,豈不是了了他一件心事。”“可云霆既然傷了腿,自然不方便親自前去燈會,你身為他的妹妹,那日先贏得陛下的金口玉諾,再讓他出面去提,豈不是順理成章。”

顧雙華想了想,仍覺得不妥:“可這等兵防大事,豈能以如此兒戲的方式來定。”

信王搖頭道:“這你就不知了,陛下其實也早有增兵之意,只是礙於許多老臣反對,這次我們若能贏得獎勵,即是為了雲霆,也是為了陛下。”

他說的如此滴水不漏,令顧雙華覺得毫無推拒的理由,左思右想之下,也就答應了下來。

而在長寧侯府,顧遠蕭也放下手中的書,抬眸問道:“你要我陪你去燈會?”

顧雙娥想著好友之託,連忙點頭道:“我聽聞這燈會熱鬧有趣,據說還有項特別猜謎遊戲,需得男女搭配完成,可我常在閨中,哪裡能找到那些外人搭檔,想來想去,自然是哥哥陪我最好。”

顧遠蕭皺眉道:“可我腿傷還未完全好,不知能不能幫到你。”

顧雙娥低下頭,十分哀怨的模樣道:“我也不想這時還來勞煩哥哥,可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妹妹實在不想錯過。娘親告訴我,哥哥的腿已經能下地,只是走的快了,需要人在旁攙扶,哎,哥哥若是實在不便也就罷了。”

顧遠蕭見她一副落寞模樣,也覺得不忍,他對這個妹妹總有些愧疚,如今他的腿傷已經好了大半,行走倒沒有太大問題,不如便陪她完成這個心願,於是點頭道:“好,那過兩日,我陪你去吧。”

顧雙娥立即 開笑靨,在心裡默默念道:夕顏,這次我可算幫了你一個大忙,你千萬好好抓住了。

49.

到了燈會那日,信王早早就讓馬車等在公主府門口,然後派了個小廝去通傳,長腿疊起,手扶著車門,口中愉快地哼著一段《賣水》,正唱到“臉上擦的桃花粉,口點的胭脂杏花紅”時,那位傅粉施朱的美人就從門裡翩翩走出來。

信王慢慢將身子坐直,毫不掩飾眼中的經驗,然後彎腰伸手,讓顧雙華搭著他的胳膊走上車來。

顧雙華與他相對而坐,撞見那雙總不安分的眸子,不自在地低了頭理了理鬢髮,又想起自己身上的妹香,緊張地一點點再往旁邊挪,直到信王用折扇往她肩上一按,語氣裡藏了調侃道:“這車就這麼大,你躲能躲到哪兒去?”

顧雙華心虛地將烏溜溜的瞳仁轉到窗外,岔開話題問道:“寶琴為何還沒上車?”

信王傾身過來:“放心,本王讓她與我的隨從坐一輛車,就跟在後面。”

顧雙華未想到他去場燈會還弄這麼大排場,足足弄了兩輛車,一想到路上就只他們兩人,喉嚨便有些髮乾,眼尖瞅見他腰間的荷包,又哭笑不得道:“王爺是不是忘了今日要面聖,快把這荷包收著吧,實在有損王爺的身份。”

信王笑著將那荷包捏在手中把玩:“那些玉飾金扣全都俗不可耐,唯有妹妹親手做的荷包,才是萬中挑一,本王當然要日日戴著,方能顯出特別。”

顧雙華瞪 著眼,這人能將胡扯說得如此情真意切,她實在想不出該如何對答,隨即無奈地想:掛著就掛著吧,反正她打死也不要認是自己繡的。

馬車好不容易開到了辦燈會的濮園,打遠處看過去,一片熙熙攘攘,華燈照得人影交織,連天上的層雲都被染上色彩。

顧雙華從車窗裡默默看著,不由就露出個笑容,她喜歡看這些熱鬧的、有煙火氣的場面,哪怕只是隔岸觀火地參與,好像就能彌補曾經那些形單影只的歲月。

信王按著衣擺將她扶下車,然後貼近她耳邊道:“這里人多,你跟緊我,可千萬別走丟了。”

顧雙華點點頭,兩人走在擺滿花燈的主道上,均是妖孽一般引人矚目的容貌,沿途引得許多路人側目觀看。

這時看清那男人竟是信王,他一手將折扇壓在胸前,另一只手體貼地為旁邊的女子分開人群,十分溫柔殷勤的模樣,引得許多人交頭接耳,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顧雙華卻沒空理會這些,她光顧著看兩邊造型各異的花燈,只覺得眼睛都不夠用。每盞花燈上都會掛著一道燈謎,若是有人能猜出,便將花燈取下,拿到旁邊站著的內侍手上,由他們領著去兌換獎勵。

信王見她有興趣,便領著她猜了幾道,雖然獎品都是些小玩意,但也讓顧雙華興奮得臉頰泛紅,讓丫鬟寶琴將那些價值尋常的胭脂、首飾小心收好,彷彿是什麼了不得的紀念。

信王就在旁邊一直看著她,看她猜謎時或沉思、或蹙眉,猜對時毫不掩飾的得意與甜笑,若是旁人看來,會發現信王褪去了慣有的浪蕩,滿臉都是溫柔的笑意。

顧雙華玩了一陣兒,熱的鬢髮都貼在臉頰上,邊用帕子擦著汗,邊興致勃勃地找著其他燈謎來猜。可她突然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揉了揉眼睛,懷疑是自己眼花,趕緊拉了拉跟在她後面的寶琴問道:“方才往那邊去的,是不是大哥和二姐? ”

寶琴抱著一堆小玩意兒,費勁地踮起腳在人群裡找,可人實在太多,她看了會兒便皺起眉道:“看不清,可侯爺的腿傷未愈,按說應該不會來這種地方。”

顧雙華也舉得大概是自己眼花,或是……太過思念哥哥,默默嘆了口氣,正要往前走,信王卻突然將她的胳膊一拽道:“到底是不是,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另一邊,顧遠蕭被妹妹扶著在人群中穿行,頂著兩旁投來或仰慕、或窺視的目光,心頭頗有些不快。

他原本以為,陪顧雙娥來了燈會,讓她自己去逛逛玩玩,順便再引薦幾位自己覺得合適的世家子就行。可誰知剛進了燈會,顧雙娥就拖著他一路往裡走,彷彿急著要去辦什麼事。

好不容易走到人流較少的水榭旁,顧遠蕭黑著臉,被妹妹按著坐在涼亭裡,然後滿臉歉意道:“我方才碰上個姐妹,她一直拉我過去說話,大哥你先在這兒等我一會兒,行嗎。”

能遠離人群,一個人在這兒坐著,顧遠蕭簡直求之不得,擺了擺手道:“你去吧,待會兒需要我的時候,我再過去。 ”

顧雙娥笑著對他一福,然後腳步歡快地往外走。顧遠蕭坐了會兒也覺得頗為無聊,乾脆扶著欄杆站起,轉身對著墨藍色的湖水,看著一池盛放的芙蕖。

一輪新月被水紋切成縷縷銀絲,妖嬈地掛在團團簇簇的芙蕖之上。他彷彿從其中看見雙華的臉,燦若新荷、皎皎盈盈。也不知她現在在做什麼,這樣熱鬧的地方,她必定是喜歡的,可惜未能帶她來看。

他站得有些累了,剛把手收回想要坐下,鼻尖突然嗅到一陣香氣,然後聽見有人用嬌滴滴的聲音道:“遠蕭哥哥,你腿還沒好,我來扶你坐下吧。 ”

他皺著眉轉身,竟看見打扮得的馮夕顏,嬌嬌怯怯地走過來,想要去扶他的胳膊。

顧遠蕭忙將胳膊一抬,冷聲道:“不必勞煩小姐了。”

馮夕顏臉上閃過絲失望,可仍是走到他身邊坐下道:“我在燈會逛得累了,便想來水榭歇一歇,未想到竟會遇上侯爺,實在是難得的緣分。”

顧遠蕭無端端被擾了清淨,又被她身上的熏香弄的十分煩躁,正想起身離開,突然又有人在背後高聲道:“好啊,本宮還說為何夕顏突然就不見了人影,原來是約了人偷偷相會啊。”

他擰著眉心轉身一看,果然看見皇后和皇帝笑盈盈走進來,眼神意味深長,只往兩人身上繞,而旁邊的馮夕顏含羞帶怯的低著頭,彷彿真是被捉到偷會一般。

小廈言情小說

他捏緊了拳,心中暗自有了計較,於是緩緩站起行禮道:“陛下和娘娘莫要誤會,臣今日是陪妹妹來燈會,方才與馮小姐偶然遇上,若是被平白誤會,只怕有損馮小姐的清譽。”

馮夕顏咬著唇起身,卻並不跟著解釋,皇后將眼珠一轉,擺手道:“罷了罷了,偶遇也好,相約也罷,待會兒到了最後猜謎遊戲的時刻,陛下定的規矩,是讓男女一同搭檔參與,既然你們正好在一起,就同本宮一起過去吧。”

顧遠蕭忙回道:“臣今日是同二妹一起來的,也答應同她搭檔,自然不能隨便失約。”

馮夕顏漲紅著臉,總算說出一句話:“方才我在外面碰上雙娥,她說有些事先回府了,讓我代替她,陪顧家哥哥一同玩最後的猜謎。”

這下連皇帝都大笑道:“這下可好,妹妹都走了,雲霆啊,既然你也是一個人,就陪朕這侄女一道吧,反正今日也就圖個熱鬧吉利,若 你們贏了,想要什麼儘管開口,朕重重有賞。”

顧遠蕭垂著黑眸,眉頭鎖的死死,手指在衣袖裡用力屈起,可皇帝既然如此說了,再推拒就是抗旨,這時皇后笑著走過來,將馮夕顏的肩一拍道:“本宮也想先去逛逛燈會,你們兩人陪著本宮一起去吧。”

馮夕顏滿面紅雲,轉頭對顧遠蕭道:“遠蕭哥哥,咱們走吧。”

顧遠蕭抿唇不答,繃著臉邁步往前走,他腿傷還未好,走路還有些不利索,馮夕顏看的心疼,連忙想上去攙扶,卻被他寒著臉將寬袖一甩,隨之揮起的寒霜,令馮夕顏畏懼地縮了縮脖子,可她想起今日的打算,又鼓起勇氣,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

幾人剛走出幾步,就看見被信王扯著袖子往這邊拖的顧雙華,兩人一見皇后都愣住,趕緊躬身行禮,顧雙華彎著腰偷偷抬眸,正好瞧見大哥和旁邊一臉羞怯的馮夕顏,然後暗暗想著:原來真是大哥,他腿傷還沒好就來燈會,莫非是因著馮小姐的關係。

皇后看著這兩人也有些驚訝,可她對信王身邊的花花草草興趣不大,正擺手讓他們免禮,突然聽見旁邊傳來一聲怒吼:“你怎麼會在這裡?”

顧雙華尋思著,這話應該是在問她,可還未開口,信王已經搶先一步站在她面前道:“她是陪本王來的。”

顧遠蕭瞇起眼,眸間攢動著火苗,直直瞪著信王腰帶上那只十分顯眼的荷包,上面的白鶴紋飾他曾在妹妹房裡見過,當時只繡了一半,可他卻深深印在腦海裡,沒想到,這荷包竟是繡給他的。

這下子,連皇后都能感覺到長寧侯洶湧的怒意,她只當是顧遠蕭不放心妹妹和向來風流的信王走在一處,於是偏頭寬慰道:“三小姐已經及笄了,她愛同誰在一處,雲霆你這個做哥哥的也莫要太過乾涉。”

顧遠蕭將飽含戾氣的眸子直掃過來,連皇后都被嚇得打了個哆嗦,一時也忘了追究他的不敬,輕碰了下馮夕顏的胳膊道:“去叫雲霆過來,趕快逛完了燈會,陛下可還在那邊等著我們呢?”

馮夕顏連忙小聲去喊,顧遠蕭卻看都不看她一眼,朝顧雙華伸手道:“過來。”

顧雙華眼看著這兩人金童玉女的姿態陪在皇后身邊,自己過去彷彿有些多餘,再加上信王將折扇一甩,語氣執拗道:“三小姐今日是陪本王來的,自然要同本王一起走。”

話已至此,所有人都等著長寧侯藉著下個台階,可顧遠蕭偏是半步不讓,如一尊黑面煞神,直直擋在兩人前面。

顧雙華眼看著皇后的臉色不太好,生怕哥哥會得罪皇后,嘆口氣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對信王道:“那咱們就和他們一起走吧。”

信王雖然不大樂意,但仔細一想又笑起來,轉身對皇后道:“娘娘可願意侄兒帶她一起陪著您過去。”

皇后正覺得頭疼,一聽這也是個好主意,省的長寧侯不放心妹妹單獨和信王一起,於是點了點頭,叫了名侍女扶著走在前面。

馮夕顏偷偷看著顧遠蕭,想等他往前走,自己便能跟在他身旁,可那人竟直直站著不動,直到顧雙華和信王從他身旁走過,才將妹妹的衣袖一扯,靠近她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腿疼,走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