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海鮮味的吻

發佈時間: 2024-02-15 06:4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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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雄漏夜離開撫陵,帶著皇甫渡的夫人晉蘭蘭,匆匆趕往東都。

此事乾系重大,必須與皇甫俊面談!

晉蘭蘭已數日未睡一個整覺,今日忽然靈光乍現,記起了這麽一個可大可小的細節,亦是心頭髮慌,整個人越來越清醒精神。

“侄媳,此事事關重大,你一定要回憶清楚了。”皇甫雄叮囑道。

晉蘭蘭越想,越覺得皇甫渡的聲音彷彿就在耳旁回響。她甚至腦補出了他微微地喘著氣的模樣,壓著嗓,帶著些難以置信的語氣。

“義叔,我十分清楚!此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郎君他當時,為何要沒頭沒尾說出‘只有三成’這四個字?他一定不是對我說的,莫非他是忽然聽到了什麽,或是在和旁人說話?”

皇甫雄緊皺著眉:“渡兒與你聯絡時,身處帝宮。”

“對,”這一點晉蘭蘭十分確定,“夫郎說,他剛見過帝君,即將啟程。”

“那他當是在帝宮中聽到了這句話,然後便人間蒸發!侄媳,若我所料不錯,這恐怕就是渡兒出事的原因!”

晉蘭蘭難以置信地輕輕搖頭:“為什麽,為什麽?分明只是一句極普通的話而已……”

“反常必有妖,哼,渡兒恐怕是,不小心發現了薑雁姬什麽不可告人之秘!”

越說,越覺得靠近了真相。

說話之時,車隊已進入了東都。

皇甫雄帶著晉蘭蘭,直奔皇甫俊的寢宮。

一進那宮殿,便有一股英雄遲暮的悲涼感籠罩了過來。聞著那若有似無的,只有老人的病牀周圍才會出現的腐朽味道,皇甫雄只覺一柄大錘擊中了胸口,嘴裡頓時滿是苦澀。

旁人說王族無兄弟,但皇甫雄和皇甫俊偏偏就是例外。

皇甫雄野心不大,一生最大的志願就是做兄長手下最好的刀,指哪打哪,不用動腦筋,只需卯著勁兒往前衝。打了勝仗回來,得兄弟幾句誇獎,對坐痛飲一番,再叫幾個說書人過來,邊飲醉,邊聽故事,人生最大的快樂莫過於此,再無所求。

如今,見兄長去了帝都一趟,便落到了這般田地,皇甫雄的心當真像是被鈍刀子切割一般,痛不欲生,恨不能讓自己的兒子替皇甫渡去死,自己替皇甫俊去痛。

撲到巨榻邊上一看,見皇甫俊陷在一堆錦被之中,異常地瘦,眼窩子深深凹陷,平日穿在身上顯得整個人年輕英俊意氣風發的紫色,竟生生穿出了一股子行將就木的味道。

“大哥!”皇甫雄痛呼出聲,“振作啊大哥!”

皇甫俊緩緩轉動眼珠,盯住了自家兄弟:“小弟,回來了。”

皇甫雄抬起蒲團大的手,重重抹了兩把眼淚:“大哥!小弟不負所托,找到了一條線索!”

“哦?”皇甫俊立刻坐了起來,“快說!”

錦被從他身上滑落,一對肩骨高高地聳了起來,更顯形銷骨立。

“大哥先把藥喝了。”皇甫雄卻是伸手抬過了牀榻旁的碗來。

只見這碗中盛著黑乎乎的藥湯,早已涼透了。

皇甫雄並不著急說話,手中燃起了明焰,將這碗湯汁煮得輕輕沸騰。

皇甫俊一把奪了過來,揚頭飲盡。

蒼白的嘴唇上燙起了燎泡,他恍若未覺,一雙深陷的眼睛死死盯緊了皇甫雄:“快說!”

皇甫雄心疼地抿了抿唇,道:“大哥不要急,我讓侄媳進來與你說。侄媳心中亦是苦痛非凡,她還懷著身孕,您可千萬要鎮靜些,莫要嚇到她,那可是渡兒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肉啊!”

皇甫俊深深吸了幾口氣,眼睛裡微微煥發出一點光彩:“對,對,渡兒有後,不能嚇到侄媳婦……”

皇甫雄心中更疼——大哥這輩子,何曾有過這般失態的時候?看看,把兒媳都說錯成了侄媳,這是受了多重的打擊啊!

“兒媳。”皇甫雄提醒了一句。

皇甫俊點了點頭:“我知,是你兒媳。”

皇甫雄:“……”算了隨便吧。

他揮了揮手,便有宮女帶著洗漱一新的晉蘭蘭走了進來。

“義父……”

皇甫俊盯著她的肚子看了片刻,歎息道:“日後,便叫我父王吧。”

晉蘭蘭微微一驚,柔順地應道:“是。父王。”

“好,好。”皇甫俊臉上露出了老人笑容,“你別著急,別難過,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父王,父王,定會為你們作主!”

晉蘭蘭輕輕點了點頭,道:“我忽然記起,夫郎出事前,曾說過‘只有三成’這四個字——應當不是對我說,而是對旁人說的,所以我並未放在心上,下意識地忽略了。如今回憶起來,夫郎當時似乎有些詫異,而後便匆匆碎了玉簡。”

“只有三成?”皇甫俊咂摸片刻,道,“匆匆碎了玉簡?莫不是打算聯絡別人?”

其實平日皇甫渡與晉蘭蘭通話時,也常常主動碎去玉簡——他並不是那種膩膩歪歪的人。

只不過再平常的舉動,放到這出事的關口,都會令人不自覺地浮想聯翩。

皇甫雄恍然大悟:“恐怕渡兒正是想要聯絡大哥!渡兒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連道別的話都沒來得及對侄媳講,一定是急著聯絡大哥!可惜被人發現,他再沒這個機會了……”

一出活色生香的大戲,頃刻間就被腦補了出來。

皇甫俊重重吸了一口氣:“渡兒啊渡兒,你究竟,想要對為父說什麽!究竟是什麽,給你招來了殺身之禍!”

思忖片刻,皇甫俊讓人將晉蘭蘭帶下去,好生安置養胎。

皇甫雄坐到了牀榻邊緣,握住皇甫俊的手:“大哥,那記靈珠裡,到底說了什麽,讓您傷成了這樣!”

皇甫俊長呼了一口氣,從枕下摸出了那枚記靈珠。

薑雁姬那濃烈的聲音立刻飄了出來。

——‘可憐的兒,娘親也是沒有辦法,只能舍棄你了啊……’

皇甫雄的眉頭越鎖越緊,胸膛都快氣炸了:“大哥!這不是已經證據確鑿了嗎!您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皇甫俊虛弱地抬了抬手:“我總要知道原因。如今看來,與那‘只有三成’,必定脫不開乾系。什麽樣的事,讓渡兒連給我傳個訊的機會都沒有……薑雁姬啊薑雁姬,我雖知她是個狼心狗肺的女人,卻沒想到,她的野心竟是大到……想把我也給吃了麽!”

皇甫雄默默陪著兄長,坐了許久。

凌晨時,忽有消息傳來。

薑雁姬身邊最得力的一位藥師,忽然遇刺身亡,臨死之前,他蘸著自己的血,在衣裳上寫出了兩個字——三成。

沒頭沒尾的消息。

三成!又是三成!

皇甫俊雙眼一亮,令人仔細去查,這藥師近段日子出入帝宮的頻率。

這一查,很快便查出了蛛絲馬跡。

藥師前陣子披星戴月,幾乎住在了帝宮中,直到某一日,忽然開始閑散歇息。而這個神奇的日子,恰好是薑雁姬聯絡皇甫俊,說要給他送萬年靈髓,助他破境的日子。

“原來如此!”皇甫俊眯起了眼睛。

這是自己想到的、查到的事情,他心中再無一絲疑慮。

皇甫雄仍有些茫然:“大哥,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與渡兒之死,又有何聯系?”

皇甫俊冷笑道:“三成。這藥師忙碌數日,必定是在替薑雁姬測算使用萬年靈髓之後,破境成功的幾率有幾成!那日出了結果,只有三成,於是薑雁姬便把這‘天大的機緣’拱手讓給了我!哈,若我所料不錯,破境失敗,恐怕非死即廢!”

皇甫雄慢慢倒抽了一口涼氣。

皇甫俊眸光更冷:“想必,渡兒正是不小心聽到了這個秘密,才被滅了口!”

“不錯!”皇甫雄道,“前因後果,倒是通通對得上!若是如此……不怪薑雁姬要殺人滅口!渡兒,終究是向著大哥,而不是向著她的!”

很快,天都暗探又傳回了一個消息!

原來幽無命早在數日前,便領兵攻下了冀州國都,說是要報那冀樂池偷襲幽渡口之仇。薑雁姬沒作聲,只往天都北部添了兵,防著幽無命當真發瘋一路打往南面。

“所以她是想要順便借大哥之手,替她解決了幽無命這個禍害!”皇甫雄這下徹底明悟。

樁樁件件,全對得上。

這一切,根本沒有可能是刻意安排的。那,便只能是事實了!

皇甫俊沉默片刻,道:“我這便與薑雁姬……聊聊。小弟,你莫要出聲。”

玉簡閃爍,皇甫俊聯絡上了薑雁姬。

“雁娘。”皇甫俊的聲音虛弱而深情,“聽聞你的藥師出了事,你自己多注意些。”

薑雁姬的聲音也十分溫柔:“俊郎,我無事,你放心。你那邊如何?準備什麽時候用了靈髓?”

皇甫俊的指甲掐進了掌心,聲音依舊平靜:“我等渡兒歸來,讓他替我護法。”

——皇甫俊封鎖著消息,薑雁姬並不知道他已經在薑謹真的車廂中找到了皇甫渡的腦袋,也不知道那匣萬年靈髓已經被人換走了。

薑雁姬的聲音立刻就有些不悅:“渡兒怎麽回事,還在外面瘋著麽?你也太慣著他了,二十四五的人,還鬧什麽離家出走!”

“你這是在怪我沒教好渡兒?”皇甫俊目眥欲裂。

指甲嵌入掌心,流血順著掌紋流下。

他險些就破了功。

皇甫雄抓住了他的手,用口型道:“大哥,莫衝動!”

別看皇甫雄動不動喊打喊殺,其實他是個粗中有細的漢子,心中明白得很——要搞薑雁姬,要麽突然殺她個措手不及,要麽就是背地裡狠狠陰她、坑她。絕對不能先向她宣戰,給她準備時間,然後再拚個兩敗俱傷。

皇甫俊自然知道其中厲害。公然與薑雁姬撕破臉的話,爽快是爽快了,但是後續的損失和麻煩將數也數不清。如今最有利於東州的方案,便是假裝被蒙在鼓裡,將計就計,狠狠坑死薑雁姬!

薑雁姬今日也煩著。那個藥師死便死了,偏生要用血寫什麽‘三成’,莫非以為是她殺人滅口不成?若是讓皇甫俊起了疑心……

她耐著xin子道:“俊郎,你又多心了,我怎會不知你一個人帶著渡兒有多辛苦。我只是心疼你的傷,想著盡快破了境,也有助於你傷勢恢復。何必非要等渡兒呢,讓皇甫雄看著不就行了!孩子年輕貪玩,誰知道什麽時候才肯回去!”

在薑雁姬看來,皇甫渡的‘失蹤’,肯定是皇甫俊故意用來拖延使用萬年靈髓的借口。畢竟她是親眼看著皇甫渡坐上轎輦的,一路平平順順,怎可能到了東州便失蹤了呢?

她心中認定了這一點,所以每當皇甫俊提起皇甫渡的‘失蹤’,她便有些難以按捺心頭的火氣。畢竟是做了十年帝君的人,敢這般公然敷衍搪塞她的,世間也就一個皇甫俊了。

“俊郎,你就別等渡兒了,啊,盡快破境,我等你的好消息!”

皇甫兄弟對視一眼,目中的仇恨和怒火幾乎要溢了出來——是啊,等什麽呢,再等,渡兒也不可能回來了啊!殺了兒子,她竟沒有半分心虛難過的麽!這便巴巴地算計孩子他爹了!世間怎會有這般蛇蠍毒婦!

“這麽著急讓我破境麽,”皇甫俊輕佻地道,“雁娘,你是覺得,如今的我,滿足不了你?”

薑雁姬敷衍道:“俊郎你真壞!就這麽說定了,你盡快把靈髓用了,別枉費我的苦心。等你破了境,我一定好好犒勞你,我們,可以試試後面呢……或者你想要別的?”

皇甫雄在一旁聽得滿身雞皮疙瘩。

帝君啊,雲境十八州之主,帝君啊!真是太肉麻了。

不過,自從數百年前皇甫氏與薑氏聯手,將雲氏拉下寶座以來,這十八州真正的姓氏,其實一直就是皇甫。

皇甫俊淡笑道:“好。對了雁娘,你那藥師死前用血寫的‘三成’二字,該不會與破境有關吧?”

薑雁姬明顯滯了一下。

半晌,她充滿了演技的聲音響起:“不瞞俊郎,其實當真是有關系的,但並不是成功幾率只有三成,而是,有三成幾率失敗。俊郎,我沒說,是怕影響了你的心境,你知道,許多事情,越多想,越糟糕。你那麽強,區區三成失敗幾率,是可以忽略不計的,相信自己,好不好?”

“好。”皇甫俊笑道,“我信你。”

薑雁姬很不自然地輕笑了一聲:“我還有些事情要做……”

“去吧。”

皇甫俊緩緩捏碎了玉簡。

“大哥,還有什麽疑點麽?”皇甫雄攥住了拳頭。

皇甫俊搖了搖頭,臉上浮起了縹緲的笑容。

“沒有了啊,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啊……她心虛了,哈哈,她心虛了。她的心虛,已經足夠證明一切了啊。果然,就是這‘三成’二字,令她狠下殺手!我的渡兒,是為父,對不住你啊!”

“大哥,節哀!”

“我不哀。”皇甫俊搖頭道,“薑氏,完了。該哀的是他們,以及他們的子子輩輩。”

他咬著牙,白皙無比的臉上迸著青筋,好似地獄裡爬出來準備復仇的惡鬼。

其實,他早就知道薑雁姬是什麽人了,不是嗎?

當初她害死明氏父子的時候,又何曾心慈手軟了?可笑的是,當初的皇甫俊,只以為自己魅力非凡,將薑雁姬這個女人迷得神魂顛倒,為了他而不顧一切……

如今,總算是徹徹底底看清了。

那個女人的心,根本就是黑的,爛的!

他一定……要把它親手挖出來捏爆!

……

皇甫俊那邊苦大仇深,幽無命與桑遠遠卻是過得跟神仙一樣。

有皇甫雄的令牌在手,幽無命沒花什麽錢就租到了一架豪華大車,車行還貼心地給他配了兩位車夫,輪班駕駛。

這兩位老司機車夫很是上道,專抄近路,帶著幽無命二人一路嘗遍了美食。

東州有個巨大的鹹水內陸湖,湖中多產海鮮,什麽蒜蓉扇貝酥炸生蠔口味花甲爆炒蛤蜊應有盡有,還能找得到刺身吃!桑遠遠一時都沒搞懂自己到底有沒有穿越,或者是不是有個擅長美食的老前輩曾經穿越過。

她吃得雙眼放光,幽無命很是鄙視。

他嫌棄地仰著頭:“這麽腥的東西也能吃?”

桑遠遠不說話並向幽無命的嘴裡塞了一只炭烤魷魚。

幽無命:“……一般,可以湊合吃。”

然後他一連吃了十八只,還不想停。

……

一路通行無阻,離開撫陵的第三日清晨,便來到了東海湖畔。幽無命作勢要付錢,兩個車夫打死也不肯收,只說能替鎮西將軍效勞,是他們車行夢寐以求的福氣。

於是幽無命很自然地把錢收回了袖袋。

二人一前一後,走到了無人的沙灘邊上。

“也不知哥哥和雲許舟查得如何了,順不順利?”

桑遠遠摸出玉簡來。

玉簡對面,傳來陣陣亂哄哄的吆喝聲。

桑遠遠:“……”

這麽熱鬧!

“小妹,我現在很忙,你先在湖畔等著,遲些雲許舟會過來與你會合!”

桑遠遠無語地碎了玉簡,舉目望向面前的巨湖。

它確實有資格被命名為“海”。浪花拍打著沙灘,正前方和左右兩旁的湖水都接著天,陣陣微風帶著濕而腥的海氣迎面撲來,漁船從視野盡頭浮出來時,先看見的是桅杆。

“它佔了大半個東州。”幽無命道,“減掉這湖,東州根本沒我幽州大!”

語氣是滿滿的炫耀。

桑遠遠:“嗯嗯,你最強,你最大。”

幽無命挑著眉,得意極了。

“拿了冀州,”他笑眯眯地說道,“秦州章州,便是我的了,我只是不想分人去管那段長城,才暫時不動他們。”

桑遠遠默默點頭:“我們需要裝備。”

要是像東州軍一樣武裝到牙齒的話,幽州的戰鬥力起碼要翻個五番!這樣一來,立刻便等於多出了四五倍的兵力,很直觀,很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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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幽無命笑得更加愉快,“就等皇甫俊親手給我送裝備來。”

桑遠遠一怔,然後緩緩咧開了唇角:“沒錯!”

他隨手把她捉進了懷裡,垂下頭來,親了親她的腦袋。

“小桑果,你挑男人的眼光真好!”

桑遠遠:“……”有這麽自賣自誇的嗎?

兩個人又吃了一頓魷魚燒。

幽無命不知道染了什麽怪癖,老愛用他那兩顆略有些尖的虎牙,把那魷魚須咬得嘎吱嘎吱響,咬完了還要把光禿禿的魷魚身塞給她吃。

桑遠遠:“……”算了,不計較。

反正這個人總得弄出點奇奇怪怪的事情來才叫正常。

她想到了什麽,忽然掰著手指笑了起來:“話說,你給皇甫雄講的幾個故事,都沒說結局!太缺德了!”

退婚流說到打臉勢利未婚妻的前夕、逆襲流距離突破巔峰一步之遙、探墓說到開啟最後一扇墓門、連那個望夫石的故事,都卡在了女子臨死前,聽到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真的是非常非常不道德的太監行為!

幽無命笑得像只狐狸。

她望著他的側臉,見那彎起的眼角特別深刻,唇邊浮起了笑痕,帥得叫人眼暈。這一瞬間,她極短暫地窺見了他的真實年紀——這個看起來年輕英俊,十八九歲模樣,沒心沒肺的男人,其實已經二十五了,成熟聰明,內心滄桑。

笑容漸漸在他臉上隱去。

他望著遠處的海,淡淡地開口:“沒有結局,也未必是壞事。誰知道是不是悲劇呢。”

她看著他,心臟彷彿被一只酸酸的手給揪了一把。

她曾見過他的悲劇結局。

他輕輕扯了下唇角:“都以為自己會是那個獨一無二的勝利者。哪那麽多勝利者,誰都可能變成別人的墊腳石。”

她忍不住問了一句:“那你呢?”

他偏頭看著她。

那一瞬間,他的眼睛裡明明白白地寫著——‘也不例外。’

他彎起眼睛,大聲地笑了起來:“想什麽呢小桑果,我?我能和那些廢物相提並論麽!”

她跳起來,撲進他的懷裡,死死摟住他的脖頸,把臉埋在了他的肩膀上,擦掉眼角湧出的淚水。

“幽無命!遇到我,你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有這般絕世美人陪著你,就算是死,那也不叫悲劇,那叫絕美愛情!”她氣吞山河地說道。

幽無命重重一怔,旋即笑得胸腔發顫,笑著笑著,他伸手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拉開少許,然後狠狠親住了她。

這是一個海鮮味的吻。

到了傍晚時,終於見到了雲許舟。

桑遠遠二人各自拎著兩串魷魚迎了上去。

雲許舟的臉色有點不好看:“鳳雛被迫嫁人了。”

桑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