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畫頓時清醒過來,陽光籠在她身上,她卻覺得渾身發冷。
在這個毫無溫情,恰似煉獄的房子裏,奶奶是唯一給她溫暖的人。
那爲數不多的溫暖,也是媽媽死後她在這世間能得的唯一的溫暖。
在許知畫十三歲那年,媽媽車禍去世後。奶奶因爲過度傷心,直接就病倒了。
當時,許雲昌嫌後續消費大,事多,連奶奶都想放棄。
十三歲的許知畫抱着奶奶在醫院頂樓,鬧得人盡皆知,許雲昌纔不情不願地簽下負擔奶奶醫藥費的協議。
她就是爲了奶奶而留在許家的。
最近奶奶的病情又惡化了,醫院進行了骨髓配型,發現只有許雲昌的合適。
許雲昌的話提醒了她。
假如她不同意嫁去陸家,他真的有可能不同意救奶奶!
許知畫轉身,認輸地垂下了頭,往屋裏走去。
見她這副模樣,許雲昌眯了眯眼:“真是我的乖女兒啊。”難得地誇了她一句。
聽着他的話,許知畫只覺得噁心,心裏默默地發恨,恨自己沒有能力救奶奶。
他們剛跨過陽臺門檻,便見保姆誠惶誠恐地跑過來:“先生,陸家的車,在外面了……”
許雲昌當即撥開她,他“一家三口”連帶未來女婿狗追骨頭似的趕着快步向門口走去。
許知畫整個身體像被灌了鉛一樣,又沉又冷。
她戴着傻子的面具默默努力了這麼多年,一直想着衝破一切牢籠,和奶奶過真正自由的生活。
現在卻落得一個進入陸家那樣的籠子,還嫁給一位殘廢的結局嗎?
她害怕……
她不甘心。
與此同時,人民醫院VIP病房內。
陸北安正穿着寬大的病服,靠在病牀上,低頭翻着手裏的資料。
此時,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士站在病牀旁,雙手捧着一件疊好的女士外套:“先生,衣服熨好了。”
陸北安略略掃了一眼:“放進櫃子裏。”
這件衣服,是昨天救了他的小傻子蓋在他身上的。
他低眸看着手中的資料。
最上方赫然寫着一個名字:許知畫。
下方附帶着許多張女人笑靨如花的照片。
“光叔,你確定那位給我找的妻子,是許家的大女兒,許知畫?”
正在關櫃門的光叔愣了一下,焦急地走近病牀:“是的,不過,這許家大小姐……”
“是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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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北安說出光叔欲言又止的話,腦子裏浮現起昨晚女人冷靜熟練地替他處理傷口的畫面。
嘴角不由自主地,破天荒地露出一抹微笑,喃喃:“會是個傻子麼?”
光叔腦袋一瞬空白,他跟在陸北安身邊十多年年,從來沒見他笑,一向都只沉靜着一張溫度適中的臉,悲喜難測。
眼下卻因爲得知要娶一個傻子而笑了?
他不敢置信地問:“少爺,您這是……同意這門親事了?”
“她是今天過來嗎?”陸北安卻沒有直接回答。
“是……是的……”
見光叔震驚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他解釋道:“我一個瘸子配許小姐一個傻子,不是正好麼?”
“可是您的……”您的腿瘸是假的,許小姐的傻是真的呀!
當然,後面的話他沒敢說出來,就被男人打斷:“別說了,幫我換衣服,我親自過去接她。”
說着,就要掀被下牀。
光叔趕緊伸手,輕壓着陸北安的被子。
“少爺,您身上還有傷,夫人已經過去接人了,您就在這裏安心……”
陸北安的眼神多了幾分冷意:“石媛?”他那位刻薄傲慢,時時刻刻想他死的後媽?
光叔大汗淋漓:“是。”
陸北安的臉瞬間板了起來:“那個女人,肯定會變着法兒捉弄許知畫!”以此間接來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