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完,四周俱靜,大理寺卿未聽到蕭丞相的言語,心下疑惑,不由得微微擡頭,卻見蕭丞相面露滄桑,而一旁的李公公面無表情。
見場面不對,大理寺卿忙不迭地跑到禁衛軍首領旁邊。
“大人,這是……”
禁衛軍首領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大理寺卿,他低聲說道:“今早傳陛下聖旨,蕭丞相包藏禍心,意圖謀權篡位,查抄家產,押入大牢。”
大理寺卿才知發生了何事。
他罔顧李公公在此,低聲替蕭丞相洗白:“丞相一輩子爲民操勞,心中裝的是陛下的江山社稷,是個廉潔奉公的好官啊!會不會……是弄錯了?”
大理寺卿猶猶豫豫地說出最後一句話。
話音未落,一旁的李公公冷哼一聲,他看都不看大理寺卿,慢悠悠地說了一句:“大人的意思是,陛下弄錯了不成?”
大理寺卿忙擦了擦頭上的汗:“公公慎言!本官可沒有這個意思!大理寺還有些許事物待我處理,本官先行離開了!”
說完,不待衆人反應過來,忙不迭地招呼大理寺的官兵離開。
這一番功夫下來,已經有不少百姓圍在了丞相府門口。
蕭丞相深得民心,拖沓的時間越久,激起的民憤越大。
禁衛軍首領面色難看,他環顧四周,圍觀的百姓竊竊私語,眼神中帶着無一例外地鄙夷。
“誰不知道丞相大人對社稷忠心耿耿!”
“快放了丞相大人!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事!”
蕭丞相感動的熱淚盈眶。
“感謝大家如此信任!蕭某自認上不愧君,下不愧民!”
眼見百姓奮起昂然,禁衛軍首領忙走到李公公身側,附在其耳側低聲詢問。
倪書心冷眼旁觀,雖不知禁衛軍首領在李公公耳邊說了什麼,但憑此情景也知,禁衛軍首領在向李公公請示下一步該怎麼辦。
以霍成嵐的性子,自然不會放了蕭丞相一家老小,所以……
果然,只見禁衛軍首領,在得到李公公的指示後,站直了身體。
他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蕭家衆人,下了命令。
“禁衛軍聽令,將欺君罔上的犯人,押入大牢,等待陛下處理!”
衆人譁然。
禁衛軍只聽吩咐,只見禁衛軍首領一聲令下,圍在他們身邊的禁衛軍,忙過來押住他們。
蕭丞相面色不忿,在兩個禁衛軍即將押着他的時候,一拂袖,就避開了兩個禁衛軍的手。
“本官清清白白,這等污衊之詞,絕不認下!用不着勞煩禁衛軍的官兵,本官自己走!”
蕭丞相眉眼中帶着幾分薄怒,他筆直地站在那裏,身上是丞相上朝時的品階正裝,一身的浩然正氣,渾然一幅爲民造福的衣食父母樣子。
倪書心心中感嘆:這纔是真正的爲國爲民的爲官者。
倪書心扶着氣急攻心的蕭心柔,跟在了蕭丞相的身後。
被甩開的禁衛軍也沒有氣惱,兩人站在了蕭丞相的身側,一左一右防止他逃跑。
其他的男女老少,沒有那麼硬的骨氣,他們束手就擒。
一行人全被禁衛軍押住。
丞相府上上下下都在哀嚎。
李公公滿意地說:“事情辦完了,剩下的還要麻煩大人處理了,咱家要回去給陛下覆命了。”
雖然過程中出現了些許意外,沒能將蕭丞相府內的財產充公,但大局已定。
他已按照吩咐將蕭府老少全部收監,這應該也算是沒有辜負陛下的信任。
“公公客氣了。您請。”
倪書心跟竹子一起扶着蕭心柔,三人默默地跟在蕭丞相身後,蕭丞相的白髮多了幾許,許是好久未步行這麼長的路程,蕭丞相微喘,面上帶着運動後的潮紅。
四人走在最前面,與其說是被禁衛軍收押,倒不如說是四人帶着禁衛軍來巡街。
百姓不知發生了何事,待倪書心幾人走過,聽到後面的人鬼哭狼嚎,大聲喊冤才恍知何事,頓時議論紛紛。
好容易到了大牢,禁衛軍將蕭府衆人關入大牢後就不見了蹤影,應是馬不停蹄地回去覆命了。
牢房應該是隨機分配,蕭丞相獨自一間,而倪書心,竹子和蕭心柔關在了一間,剩下的零零散散地關在了其他牢房。
蕭府上下進了牢房裏,反倒沒有那麼哀怨,或許是真的認清現實了,不少人倚在欄杆上,獨自悲傷自己未來的命運。
這真是難得的消停。
倪書心扶着蕭心柔,命竹子將牢房中的稻草堆在一處。
竹子聽話的將牢房裏的稻草放在了一塊比較乾淨的地方,然後伸手接過蕭心柔的臂膀,輕輕扶住他。
倪書心上前一步,走到了稻草堆旁邊,趁衆人不注意,忙在稻草下鋪了一層被褥,然後慢慢將蕭心柔放在了稻草上。
只見這時,牢門又開,引起一陣騷動,不少人伸頸望去,然後又失望低頭。
倪書心側頭瞥去,原是牢頭又押着一幫人進了大牢。
爲首的那人的面相跟蕭丞相頗有幾分相似,但面上多了幾絲陰狠,他比蕭丞相狼狽得多,一身的衣袍,成了灰黑色,束住的發也垂落了不少,十分狼狽。
“陛下,臣冤枉啊!造反的是蕭天譽,與臣無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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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們一傢什麼都沒做啊,爲什麼要承受這些……”
蕭天凱不斷掙扎,押着他的兩名禁衛軍臉上呈現了厭煩的神情。
大喊冤枉的蕭天凱,被關進了蕭丞相旁邊的監獄裏。
“蕭天譽!”
應該是蕭天凱看清楚了旁邊牢房裏是誰後,蕭天凱咬牙切齒地直呼蕭丞相的大名。
倪書心坐在蕭心柔的一邊,冷眼看着。
“蕭天譽,你自己喪盡天良,壞事做盡,欺壓民衆,你爲何要拉着我去送死!
“你想要篡權奪位,你不得好死!陛下,臣實在是冤啊!”
蕭天凱底氣中足地哭喊,整個牢房裏全是他哭訴的聲音。
沒人搭理蕭天凱,這一切彷彿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蕭天凱不甘地發出咆哮:“蕭天譽,你看看,蕭家闔府上下,全都被你送到這裏來了!這一切都是因爲你!你害了自己一家還不夠,還要拉着我們二房給你陪葬,你好狠的心啊!”
蕭天凱雙眼通紅,他眼中爆發了強烈的恨意,似是喫人的怪物。他一字一字地控訴道:“要不是你愛慕權勢,我怎會被沒收家產!”
“要不是你包藏禍心,我怎會被壓入大牢!”
“要不是你欺君罔上,我怎會淪落至此!”
整個牢房裏都回蕩着蕭天凱的怒吼。蕭丞相面色鐵青,他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蕭天凱,似乎不明白,他爲什麼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許是大家太過憤怒,原本只有蕭天凱一個人在發泄不甘,待聽了蕭天凱的咆哮,蕭天凱明媒正娶的夫人秦芳雅也憤然出聲。
“大哥居心不良,可別拉着我們一家陪葬。我家老爺老實本分,從來不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秦芳雅一臉委屈地說。
“我的老天爺啊,我們和這等包藏禍心的人,可沒有半點關係啊!早年前也是堂堂正正的分了家,這些年他們飛黃騰達的時候,我們一家也沒想着攀附,爲什麼他們要禍殃全家的時候,會牽連到我們!”
“老天爺啊,這世上沒有公理啊!”秦芳雅跪坐在地上,就開始哭天喊地。
聲音百轉千回,若不是場景不對,這活脫脫的就是唱戲的戲子哭訴。
聽完秦芳雅的一番哭訴,衆人默然。倪書心安撫着攥着蕭心柔的手,她輕蔑勾脣,開口道:“當日阿公你們一家好容易攀上了丞相府,那樣風光無兩,權勢,財富拿到手軟,現在真是樹倒猢猻散,可憐我丞相府都是老實巴交的人,反倒被養的犬狗反咬一口!真真是世風日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