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到了疼痛,面容因此而扭曲,眼瞳裡還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
她怎麽會疼痛?
對了,是因為她受傷了。
可她為什麽會受傷?
第一次感受到疼痛是什麽時候?老太太已經記不清了。歲月太過漫長,那些只發生過一次兩次的短暫瞬間早已被遺忘。
但現在,她感受到了久違的疼痛!她正被疼痛折磨!這麽強烈,根本無法忍耐!
“啊啊啊!”
老太太死死抓著自己顫抖不止的手,發出慘叫。
她的表現嚇傻了周圍的村民。發生什麽事了?一口唾沫而已!雖然很是侮辱人,洗掉不就好了嗎?
洗不掉!根本洗不掉!只有老太太知道,這唾沫正在溶解她的身體!她的身體由神孕育,怎麽會被一個人類傷害?除非對方根本不是人類!
“你是什麽東西?”老太太喘著粗氣質問梅希望。
她充血的雙瞳裡有驚駭,有忌憚,還有一絲恐懼。
滋滋滋……皮肉腐蝕的聲音持續不斷,緊握的拳頭裡冒出黑煙,流出黑血。
梅希望眨了眨眼睛,感覺十分詫異。如果是普通人,這一口唾沫吐過去,對方的整個身體都會溶解成一灘黑水。
所以說這個老太太不是普通人。她應該是食物。
梅希望的眼睛亮了,嘴角流出貪婪的唾液。整個苗寨都很香,進入這裡嗅覺會失靈。什麽都是香噴噴的,也就不知道哪一樣東西可以吃。
找到一個能量充沛的食物,梅希望心滿意足。他把臉埋進臣晨的頸窩裡偷笑一下,順便用臣晨的衣領擦掉自己嘴角的唾液。
後脖頸濕漉漉,熱烘烘,酥麻麻,臣晨在心裡苦笑。他早晚會失去全部的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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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老太太還在慘叫,臉上的皺紋像鉛筆隨意在紙上畫出的凌亂線條。從她指縫裡溢出的黑血越來越多,黑煙散發出刺鼻的味道。
村民們嚇壞了,一聲聲地喊著聖女。
“不要過來!”老太太再次下令。
向前跑了幾步的村民們又潮水般退去。
黑血落在地上還在冒煙,將土路溶解出一個小坑。如此劇烈的毒性竟是連這裡的村民都很少得見。
本來想擺爛等死的顧宏默默掏出一把槍。他覺得有梅希望在,這支團隊還可以拚一拚。
雲子石好心好意地說道,“聖女,要不你把這支胳膊卸了吧。”
老太太咽下即將脫口的慘叫,低頭冷笑。卸掉自己的胳膊?神的子民怎麽能丟棄神賜予的軀體!
她扯掉自己的衣袖,默默運轉力量,額頭的冷汗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臣晨瞳孔微縮,心生駭然。只見那聖女手臂上的血管一根一根浮凸,一根一根鼓脹,一根一根發黑,一根一根脈動。瘦如枯柴的胳膊轉眼間竟變得比成年男人的大腿還粗。
漆黑脈動的血管凸起一個個小包,小包在遊弋蠕動。
老太太並攏雙指,順著肩頭用力按壓血管,一直按壓到緊握成拳的腕部。血管裡遊弋的小包被擠壓到緊握的手掌之內。
“她在做什麽?”雲子石皺眉。
顧宏看得目不轉睛。
臣晨猜測道,“她想用身體裡的蠱蟲對抗毒素。”
果不其然,被唾液腐蝕的手掌不再流出黑血,老太太痛苦的表情也緩解許多。但她眼裡的不甘卻更加濃烈。
冒著黑煙的拳頭裡發出短促的鳴叫,吱吱唧唧,像生肉被按壓在火紅滾燙的鐵板上。
老太太松開拳頭,露出血肉模糊的掌心。那唾液竟把她的皮肉腐蝕成這個樣子。
周圍的村民發出驚駭的低呼,還有人不敢置信地連連搖頭。他們是高貴的神族!他們怎麽會受傷?
老太太翻轉血肉模糊的手掌心。一只只蟲子由破潰的傷口裡掉出來,落在地上。有肉蟲,有蜈蚣,有蜘蛛,有細小的毒蛇……它們通體漆黑,渾身腐爛,冒著濃煙。
一只只蟲子堆疊,形成一座小山。每一只蟲子都在劇烈痙攣後死去。
老太太的身體裡竟然蓄養了這麽多蠱蟲!她的身體不是身體,是一座蟲窟!
雲子石撓撓發癢的頭皮。
顧宏摸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臣晨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聽見身後傳來梅希望吸溜口水的聲音,不由勾唇。
堆疊在地上的蟲屍帶走了唾液裡的毒素,慢慢溶解成一灘黑水。
老太太不斷用雙指按壓這條顫抖的手臂,將一個個鼓包迫入被腐蝕的掌心。這叫以毒攻毒。她的策略是正確的,掌心裡的黑血慢慢變成鮮紅的血,黑煙消散殆盡。
翻卷的皮肉裡有細小的蜘蛛爬行,吐出白絲。白絲將潰爛的傷口填補。粉色肉芽順著白絲生長,速度奇快,只在眨眼間就把掌心修複如初。
老太太蜷了蜷五根指頭,甩了甩手腕,摸摸光滑的掌心,這才抬眼看向梅希望。
“你是什麽東西?”她厲聲詰問。
村民們圍攏過來,眼裡紅光閃爍。這些充血的眼睛只有獸性和殺意。
顧宏和雲子石背靠背站在一起,額頭冒出冷汗。
四個人打幾百個人,而且這些人還都能下蠱。戰況會慘烈到何等地步?他們根本不敢想。
臣晨命令道,“吃驅蟲丸。”
他把一粒藥丸遞給身後的梅希望。梅希望捏在指尖看了看,轉手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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