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直奔院長辦公室,先換下了身上的手術服,再從休息間出來時,迎面就看到了早已置身辦公室裏的帝長川。
他悠然的身形不變,依舊那樣清遠,優雅,側身站在她辦公桌旁,淡淡的眸光,泛寒的掃向她。
“小梵懷孕了。”顧念垂下了眸,密密長長的睫毛極好的遮住了眼底染出的凌亂和幽深,邁步走向他,“孩子是你的吧!”
帝長川靜默的看着她,給予的迴應很直接,“是。”
“所以,是你安排了這場手術,強迫着小冉做掉了孩子。”她說話時,已經走到了近旁,慢慢擡起的眼瞳,不僅僅染滿情緒,也堆滿了猩紅。
帝長川輕點了點頭,“嗯。”
“呵!”顧念毫不掩飾的冷然一笑,倒吸了口冷氣,旋即,猝不及防的朝着男人狠踢了一腳。
她下腳力道很重,也受情緒影響,怒火全數劇燃,十足的氣力狠狠的踢向了男人。
帝長川沒躲沒閃,只是站在原地,實實在在的捱了一腳後,恍若不知疼痛般,沉眸仍舊幽深的看着她。
“小梵今年剛二十四歲,一個女孩子最美好的年紀裏,你害她經歷了這一切,而且往後她很可能再也無法懷孕!”
顧念發狠的咬着牙,一字一音皆從牙縫中擠出,那種超強的怒火,一經爆發,就無法遏制。
“你到底有什麼權利和資格,可以這樣隨意糟踐一個女孩子!孩子是她一個人的嗎?是她一個人就能懷上的嗎?”
顧念越說越氣,擡腳又朝着他踢了過去。
帝長川仍舊微絲未動,只是沉眸染了寒意,劍眉也逐漸蹙了起來。
“你讓她懷了孩子,現在又這樣對他,帝長川!”顧念像只暴怒的小獅子,火冒三丈的眼瞳都能噴出火來。
她再度擡起的腿,卻被男人輕而易舉的伸手攔下了,他注視着她,“腳會疼,換手!”
顧念怒火攻心,此刻哪有閒心顧慮其他,幾乎想都沒想,朝着男人邪肆的俊顏就揚起了手腕,但巴掌還未等落下,就又被帝長川截斷,他扣着她的細腕,蹙起的深眸黯淡,“打下去,你手也會腫。”
她譏諷一笑,那笑容太冷,似萬年的寒霜,沁骨冰涼。
繼而,顧念一使勁,狠狠的從他手中掙開了,還順勢朝着男人胸膛狠推了一把,“帝長川,你是混蛋,但怎麼可以混蛋到如此地步!”
“爲什麼一定要是小梵?爲什麼?”她聲色俱厲,狠厲的眼瞳蹦出的恨意滿滿,“我是不是說過,別碰小梵,也被招惹她!你已經毀了我的一切,還想要將她也毀了嗎?”
“我們顧家人到底欠了你什麼,你要這樣!”
顧念氣的渾身發顫,難以控制的情緒牽引,怒火越發的劇烈燃燒,“爲什麼不是上官妧,或者別的女人?你想亂來,不是不可以,只要不是我們顧家人,隨便任何人都可以!”
其實,她更替冉莜梵感覺不值。
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到底哪裏好,要讓她之前費勁一切的妄圖窺覬呢?!
帝長川的狠,與絕,冉莜梵到底還是看不透。
“因爲上官妧是你的前女友,又曾是你未婚妻,你就真愛至極,而小梵和我一樣,都對你來說如同草芥,隨便可以招惹踐踏,是嗎?”
顧念口口聲聲,磅礴的怒意背後,藏匿的無盡的屈辱,乃至明明是怨恨的目光,卻染出了悲涼的色澤。
帝長川看着她,頻繁蹙起的眉心更深,也更沉。
但他終究是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的聽着她咆哮,看着她發泄。
顧念悲憤的咬牙切齒,“你拿我們顧家當什麼了?毀了我不夠,現在又來毀我表妹,是不是下一個就是我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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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法遏制的身體,因爲巨大的怒火,而不斷顫動,憤然的面容,也早已崩塌的火光四濺。
帝長川看着她,慢慢的傾身倚上了旁側的辦公桌,輕微的嘆了口氣,纔有了開口的趨勢,“我承認,是我毀了你。”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雖然他不記得了,但是,自己這半年以上的所作所爲,卻歷歷在目,他確實用最殘忍的手段和方式,將一個好女人,毀了。
毀的體無完膚,毀的支離破碎。
“但這只限於你,與顧家無關,與你表妹也無關。”他淡淡的字音暗沉,看似無力的解釋,卻擲地有聲。
“無關?”顧念譏諷般的重複着兩字,“那剛剛的一切,又是什麼?”
帝長川好看的眉宇緊滯,摺痕分明,“是個意外。”
顧念愕然一愣,有些訝異於他雲淡風輕的解釋,過於無力,也過於薄涼,這完完全全是個人能說出的話嗎?!
她發狠的抿了下脣,語速極快的霍然而出,“小梵肚子裏的孩子,那可是你的親骨肉!帝長川,你還是個人嗎?對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
旋即,她又言,“你果然禽獸不如,虎毒不食子,你連自己的孩子不放過!”
帝長川卻面色無恙,甚至聽着她說的話,不禁精緻的脣畔漾起了一絲嘲弄的弧度,那笑容過於譏諷,也過於傷人。
顧念更加氣不過,再度上前朝着男人就揚起了手,只是還是被他精準的一把攔下,取而代之的還緊扣住了她的細腕。
她更加羞憤難耐,“帝長川,你要是不想要孩子,當初就該管住自己的身體,別碰小梵,孩子是你一個人的嗎?是小梵一個人能懷上的嗎?”
“嗯。”帝長川極快的回覆聲,震痛了顧念的耳膜,隨之,他又道了句,“她就是一個人懷上的。”
不然怎麼能說是意外呢?
一場他人有心蓄意安排的意外。
他只是處理了這個小小的意外,以免節外生枝,也以免後患無窮罷了。
“你說什麼?”顧念悚然的神情一凜,腦海被什麼牽動,極快的想到了很久之前在酒店房間裏的一幕,她當時正好看到冉莜梵藏匿着什麼東西,像一個試管,裏面好像有什麼東西……
莫不是……
她有些難以置信,驚恐的眼眸瞠大了幾倍。
帝長川迎着她錯綜複雜的面容,擡起另只手撫上了她的面頰,修長的手指輕輕繚繞,慢慢摩挲,“孩子是她一個人製造出來的,顧念,我問你,如果今天不是這樣的情況,待幾個月後,她抱着孩子找上你,你會怎麼辦?”
“拱手將帝太太的身份,讓給她?還是將軒軒和圓圓未來帝氏繼承人的身份,也一併讓出去?”
話及至此,帝長川好看英氣的俊顏上,淡然的淺笑迷離,肆意綻放,“聽清楚了,你可以不爲自己和孩子着想,但我不能!”
好一句‘我不能’好一個帝長川!
顧念輕微的眸色一沉,猝不及防的一個高擡腿,朝着男人小腹來了個下踢腿,極狠,也極重。
踢中的部位,也隨着男人面容的突變,能感知到有多重要。
帝長川面容猛然一寒,擒着她細腕的手上氣力一緊,倏然,他傾直身形的剎那,一個反手也將她極快的扛上肩膀,大步流星的踢門進了裏側休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