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秦氏說完這句話以後,便小心凝視著顧知遠,只見顧知遠的表情從平和到蹙眉,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
“你……說什麼?”顧知遠以為自己聽錯了。
秦氏抿唇,再次將這事兒小聲說了一遍:“我說,我想讓玉瑤……”
還沒說完,就被顧知遠打斷:“好了,別說了。你怎麼會有這想法?萬氏和沈氏定的是賀家二公子與青竹,怎麼能讓玉瑤代嫁,這不成兒戲了嘛。”
秦氏豁出去了,今天非要計較個結果不可。
“伯爺,那我問你,賀家知道這事兒的人是不是不多?”
顧知遠掀了被子想走,被秦氏纏住,想起先前的溫存,又不忍心:“是不多,只有崇敬侯和萬氏從前身邊的幾個心腹知道,為了不影響兩個孩子。”
“那不就結了。既然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那咱們把青竹換成玉瑤,又有什麼關係嘛。我知道伯爺您重情重義,對姐姐念念不忘,想著給青竹一個好歸宿,可是您也得想想,玉瑤知書達理,可青竹是什麼xin子,逼急了,是會把舅家的人搬出來給咱們難堪的類型啊,若是將來嫁到賀家去,稍稍受了點委屈,就攪風攪雨,鬧得人盡皆知,您說那時候,賀家會是什麼想法?會謝謝咱們把青竹嫁給他們家嗎?”
秦氏就像是打蛇人,知道顧知遠的七寸在哪兒,一下子就說到了關鍵處,顧青竹找沈家來討要嫁妝,對於顧知遠而言,是很難釋懷的事。
“若是玉瑤就不同了,玉瑤她xin子溫和,從小飽讀詩書,知書達理,嫁去崇敬侯府,定能與二公子琴瑟和諧,就如伯爺與妾身一般,伯爺覺得是這個理兒嗎?”
秦氏用溫柔的話蠱惑著顧知遠,讓他漸漸開始動搖。
“嘖,可是婚約……寫的是青竹。”
總不能跟賀家硬說玉瑤就是青竹吧。
“伯爺。”秦氏一副‘您怎麼就是不明白’的表情:“訂婚書的姐姐和萬氏都已經去世了,留下的婚書如何,又有幾個人看見過,咱們在婚書上添幾個字,或少幾個字,誰能分辨的出來。賀家那邊我都打聽過了,萬氏身邊的幾個心腹,走的走,散的散,留下那麼兩三個老人在府裡,只要把她們打點好了,伯爺再去跟崇敬侯打個招呼,這件事情,其實沒有想像中難。”
顧知遠往秦氏望去:“你都打聽好了?我怎麼不知道。”
“伯爺,這時候您還管這些,就說我的方法可行不可行吧。”秦氏從後面抱住了顧知遠,在他耳邊呢喃耳語。
顧知遠猶豫:“你這法子未必是好,縱然那些老僕可以打點,可崇敬侯那兒,又該怎麼交代?難不成要我當面跟他說想偷樑換柱?”
“什麼偷樑換柱,這麼難聽。咱們是為了兩家好。崇敬侯府那樣的門庭,若是玉瑤在裡面站住了腳跟,今後對伯爺您的仕途也會有好處,可是您想想,若是青竹嫁了過去,憑她與您的關係,她會站在您這邊嗎?若真有什麼事,她非但不幫您的忙,還處處阻攔,到時候您可怎麼辦?養女兒高嫁為的是什麼?”
秦氏說道理是一套一套的,也很有感染力,至少顧知遠就被她給感染了,想想好像是這麼個理兒。
“可是這樣一來,青竹知道了,會不會怪我們?”
經過這些日子的事情,顧知遠對顧青竹還是有些改觀的。
“雖然這樣對青竹是有些不公平,可咱們也是整體考慮,大不了將來給青竹再挑個好的。門第就算比不過崇敬侯府,但人品脾氣好的,讓青竹好好的過一生,不也算是另類疼愛嘛。至於這婚約,既然青竹和老夫人都不知道,那侯爺又何必舊事重提,告訴她們呢?”
秦氏看著顧知遠的表情,知道自己的口才快要說服顧知遠了,再接再厲:
“這事兒咱們心裡知道就成,將來偷偷的補償青竹,不也是一樣的嘛。最重要的是,讓玉瑤嫁去崇敬侯府,今後定能幫上伯爺的忙,讓咱們顧家更上一層樓。”
顧知遠徹底鬆動了,神情略帶不安:
“可,可我該怎麼去跟崇敬侯開口呢。這事兒還真不好說。若是傳出去……”
秦氏又一次覺得顧知遠太膽小了,在他耳邊輕道:“伯爺,您糊塗。這事兒傳出去,對崇敬侯府有什麼好處?您若是不知道怎麼說,便聽我的。主動上門跟崇敬侯爺提起這樁婚事,然後說多一點青竹的缺點,讓崇敬侯覺得不能讓青竹這樣的姑娘進門,那時候您再提出讓玉瑤去,當然了,也要順便誇一誇玉瑤,這樣兩相比較之下,想也知道崇敬侯會選哪個姑娘做兒媳。誰會希望自己的兒子將來娶一個母夜叉進門呀。您說是不是?更何況,反正都是顧家女,娶大的和娶小的,又有什麼分別呢。”
顧知遠聽得心跳擂鼓,還在猶豫:“我若說多了青竹不好,會不會對她將來的婚事有影響?”
“伯爺多慮了。這事兒若傳出去,對崇敬侯府也沒好處,難道崇敬侯爺會希望別人知道他同意換人的事情嗎?我敢保證,不會的。”秦氏拍著胸脯,對顧知遠做出保證。
顧知遠想想也對,他姑且先這麼說,若是崇敬侯府答應了,那將來他們自然不會向外去說這其中的波折,也就不存在敗壞青竹名聲的道理了。
至此,顧知遠才算真正的被秦氏給說服了。忽然想到一件事:
“這事兒你從很早就開始盤算了吧?我竟一點都不知道。你就不怕旁人知道你暗中動手腳,替玉瑤搶了青竹的婚事,被人說你繼母心狠嗎?”
顧知遠再笨也不會不知道今天的事兒是秦氏計畫好了的,之所以同意,是因為也覺得秦氏說的有點道理,青竹的脾氣確實不適合高嫁到崇敬侯府去,她xin子太野,一點都沒有世家女的矜持與恬靜,成日裡往外跑,異想天開去學了個醫術,成天抛頭露面,哪個有頭有臉的人家,會要她這樣的媳婦兒進門?與其將她嫁進崇敬侯府,將來兩家做仇,還不如現在早早了斷,把玉瑤換進去,至少玉瑤從小讀書,雖是庶出也未曾影響其容貌氣度,應該更適合嫁入崇敬侯府這樣的人家。
秦氏眼珠子一轉,笑的嬌豔:“什麼都瞞不過侯爺。這事兒我確實想了許久才敢說,您說我偏心也好,說我為了顧家著想也罷,反正我是打從心底裡覺得,玉瑤比青竹更適合嫁去崇敬侯府的。”
“這事兒你也就在我面前說說,其他人那裡一概不許提,包括玉瑤,暫時也不要告訴她,免得走漏風聲,打草驚蛇。”
顧知遠對秦氏知會,秦氏得了便宜,哪有不從,心滿意足的應聲,然後柔弱無骨的胳膊勾著顧知遠再次躺了下去,一室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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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侯府滄瀾居後的竹林裡,祁暄手中劍刺出,氣勢如虹,他衣袂翩飛,腳下步伐堅決迅速,矯健如風,揮汗如雨。
李茂貞前來回稟,見祁暄正練的起勁,便沒敢打擾,祁暄一個旋身,輕飄飄的踩著竹身借力而下,回劍入鞘,動作如行雲流水,瀟灑俐落。
把手中的劍放在一旁石桌上,拿起一旁汗巾擦拭頭頸汗珠,兀自倒茶問道:“何事?”
一般早晨這個時候都是他練武的時辰,若是沒事,李茂貞不會前來打擾。
李茂貞還在為自家世子那越發高強的身手而震驚,聽他問話,才想起來自己的來意:“哦,是,楚公子求見。”
祁暄放下杯子,擦著汗來到李茂貞面前,沾上汗水的劍眉星目,俊的令人髮指,讓李茂貞這個男人都不禁感慨,自家世子這副皮相生的可真好,令別的男人自歎不如。
“楚六?他來幹什麼?”
祁暄將擦完的汗巾拋給李茂貞,沿著竹林小道往寢房去,邊走邊問。
“來的挺急,我也沒問,只說讓世子快去救命。”
李茂貞隨在祁暄身後回稟,出了竹林,就是滄瀾居的主院,一道嬌柔身影藏在樹後,悄悄的觀望著,祁暄目不斜視,只當沒看見,終於樹後身影忍不住出來喊了他一聲:
“表哥。”
祁暄停下腳步往旁邊看了一眼,樹後走出一個清純可愛,一身素雅襦裙,妝容精緻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像一只純潔的山中麋鹿,透著股懵懂,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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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秀禾是武安侯夫人的遠房表親,因模樣生的可愛,從小被父母送在武安侯夫人身邊教養,與祁暄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祁暄看著她,態度冷凝,眉頭微蹙,卻不說話。顏秀禾見他如此,有些尷尬,從戰場回來的表哥,與從前大不相同,從前他無論去什麼地方,回來後都會去找她說話,可這次他從戰場回來,連一次都沒有找過自己,顏秀禾從前被這個表哥寵的很嬌,仗著表哥喜歡自己,對他並不上心,因為知道就算她言語冷落,任xin無禮,表哥都不會與她計較。
可是這好幾個月過去了,表哥都沒有主動找過她,讓顏秀禾不禁心中納悶,同時也生出一些不安來,終於鼓起勇氣,主動找他來了。
“表哥最近好忙,都不曾去看人家,人家只好來看表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