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洛思錦無法呼吸。
她雙目赤紅,用最仇恨的眼神看着薛南喬,恨不得化作野獸,恨不得將薛南喬撕成碎片。
在過往那些歲月裏,她無數次篤定,自己是蕭奕凌未來的妻子,是能與他相伴到老的唯一。
哪怕後來薛南喬嫁進了蕭公館,她雖然不悅,卻依然信心在握,依然相信遲早有一天,薛南喬會滾蛋,她會完完全全擁有蕭奕凌。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
蕭奕凌眼中沒了她,蕭奕凌的眼中只有薛南喬一人!
“洛思錦,我知道你喜歡蕭奕凌,我知道你對他的迷戀有多麼深,但很可惜呢,他的心裏從未有過你,甚至你知道嗎?他說夢話,都是在叫我的名字。”
薛南喬捂着嘴笑,她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毒針,狠狠刺入了洛思錦的心臟深處。
無法再容忍薛南喬在自己的心口插刀子,洛思錦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失控,她尖叫着抓起盤子裏的湯碗,狠狠砸碎了,握着碎片就要往薛南喬脖子上劃去。
“踐人!我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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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南喬不害怕,甚至,她都沒有躲。
她就那麼看着洛思錦衝過來,聲音幽幽的,問道:“你殺了我姨媽還不夠,現在還打算連我一起殺了嗎?洛思錦,你這個殺人犯!”
聽到“殺人犯”三個字,洛思錦的情緒越發失控了。
她眼中滿是恐慌,嘴裏喃喃自語着:“不是,我不是殺人犯,我沒有殺死江碧雲,是孫桂花動的手,不管我的事!”
“是你,是你指使孫桂花的,而原本你們的目標根本不是姨媽,而是我!”
薛南喬死死盯着洛思錦的眼睛,一字一頓說道:“你要殺的人是我!”
江碧雲豁出了命去保護薛南喬,她用自己的命換來了薛南喬的命,她用自己的血,澆鑄了薛南喬心中的仇恨之果。
洛思錦已經抓住了薛南喬的脖子,手中的陶瓷碎片也抵着薛南喬的頸動脈,只要用力,那纖細脆弱的脖子,或許就會噴出鮮血來。
就在這個當口,嫺芝走進來。
當看到手無縛雞之力的薛南喬被洛思錦摁在牀上,看着洛思錦神情猙獰掐着薛南喬的脖子,甚至手中的陶瓷碎片已經刺穿薛南喬薄如蟬翼的雪白肌膚時,她忍不住尖叫。
“洛思錦,你瘋了!”
她上前,一把抓住洛思錦的頭髮,用盡全身力氣,將洛思錦狠狠拽到了地上。
在掙扎中,洛思錦的頭重重磕在傢俱角上,登時,鮮血就涌了出來。
薛南喬用厭惡的眼神看着洛思錦頭上的血。
嘖,這傢俱的棱角着實太鋒利了些,不管是她還是洛思錦,輕輕撞上去,總是能見血,當真是,不吉利!
“殺了你!薛南喬,我要殺了你這個踐人!”
洛思錦像是得了失心瘋,即使嫺芝在場,她依然無法抑制內心的仇恨與憤怒。
“那天,就該讓你與江碧雲一起去死!那天,就不該留着你的命!”
聽到這話,嫺芝臉色大變。
她擡手,一巴掌抽在洛思錦臉上。
“你竟然敢威脅蕭公館的少夫人,你竟然要少夫人的命?”
一個耳光抽過去,嫺芝仍然覺得不解氣,她反手又是一個耳光,終於將洛思錦從失控的情緒中喚醒。
捂着被抽疼的臉,洛思錦無力坐在地上,神情迷茫又恐慌。
“瘋子,你真是個瘋子!”
她擡頭看着薛南喬,半晌終於哭出來。
薛南喬捂着被掐出手印的脖子,大口大口喘着氣。
她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一句話都不說,只是任由頭髮披散開來,遮擋了臉,嫺芝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但從洛思錦這個角度看去,卻正好看到薛南喬上揚的嘴角。
她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魔鬼,正對她桀桀笑着,那麼恐怖。
“你纔是瘋子!”
嫺芝一邊將洛思錦手邊的陶瓷碎片都撿走,一邊怒聲罵道。
“從你住進蕭公館開始,就一樁接着一樁的事情,你以爲我們都是瞎子嗎?你以爲我們不知道始作俑者是你嗎?不過就是看在少爺的面子上不與你計較,你還真以爲自己是蕭公館的主人了嗎?”
嫺芝罵完,忙坐在牀沿扶起薛南喬,一臉緊張檢查她的脖子。
“都流血了!”
看到薛南喬瓷白的肌膚被劃破出血,嫺芝急了。
她抓起桌上的紙巾,手忙腳亂擦拭着血漬,忍不住又對着洛思錦幾聲謾罵。
而這時,蕭奕凌也聞訊趕了過來。
看到滿地狼藉,看到薛南喬雪白脖子上的抓痕與血跡,蕭奕凌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薛南喬低着頭不說話,像是個瓷娃娃般,任由嫺芝給她處理脖子上的血。
反倒是地上的洛思錦像是看到了救星。
“奕凌,薛南喬她……她是個瘋子!”
她跪坐着,想要去抓住蕭奕凌的腿,卻被他一腳踢開。
“阿喬瘋了?我看是你瘋了吧?”
蕭奕凌指着薛南喬的胳膊說道:“你看清楚些,今天她纔在洛家受了傷,險些喪命的傷啊,現如今她連走路都艱難,她還能拿你如何?”
“就是!”
嫺芝附和道:“你趁着我不備,偷偷溜進少夫人的臥室裏,藉着送湯的幌子,砸了碗用瓷片要殺死少夫人,現如今,你還有臉倒打一耙?”
蕭奕凌眼中滿是厭惡。
“洛思錦,是你給臉不要臉的,你……”
“奕凌,你別怪思錦小姐。”
一直沒開口的薛南喬忽然說道:“怪我,都怪我!”
她擡起頭,任由脖子上的傷痕展露在蕭奕凌視線中。
“是我說了不該說的話,是我說我與你兩情相悅,是我說你叫我寶貝兒,於是,思錦小姐不樂意了,這才……”
她慘淡一笑,說道:“你不必爲了我而爲難思錦小姐,更不必因此與奶奶翻臉,甚至與洛家鬧翻,我無足輕重,我可以原諒思錦小姐的。”
說到這裏,她看着洛思錦。
“思錦小姐,雖說我沒有自小在廟裏長大,雖說我沒有天天聽着清規戒律,但我也有一顆向善的心,你起來吧,我不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