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笙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薛南喬靠在牀上休息。
她胳膊上纏着厚厚的繃帶,卻依然有血絲滲出來,那張本就瘦小的臉,越發的憔悴不堪。
“阿喬。”
宋時笙只叫了聲名字,就已經難過到說不出話來。
他三兩步上前,小心翼翼扶着薛南喬的胳膊,問道:“疼不疼呀?”
“不疼。”
薛南喬睜眼笑了笑,表情孤寂落寞。
從前的薛南喬最怕疼,哪怕被蚊子叮一口起個包,她都哼唧唧喊着難受。
但現在,割破動脈這種致命的傷,她卻說不疼,她究竟被蕭家折磨成什麼樣了呢?
“不是洛思錦弄傷我的,是我自己……”
她沒有隱瞞,直白說道:“當時那種情況,比起洛思錦對我下死手,倒不如我自己動手,一來我有分寸,二來,我也要讓她嚐嚐被冤枉的滋味。”
姨媽到死都揹着謀害洛思錦的罪名,這個仇,她也記着。
“那你也不必……”
宋時笙壓低了聲音說道:“你隨便劃一刀出點血就好,何必要這樣子冒險?你就不怕割斷手筋嗎?”
若是手筋斷了,那薛南喬這一生就被毀了!
“我不在乎。”
薛南喬嗤笑說道:“姨媽都死了,我手筋斷了又何妨?反正,我也沒打算活着離開蕭公館。”
說到這裏,她看着宋時笙。
“將來我死了,你不要讓我留在這暗無天日的蕭公館,你帶我去蘇南吧,聽說那裏景色很美。”
宋時笙只覺得嗓子被什麼堵着,難受得厲害,以至於眼睛也乾澀疼痛,有液體忍不住往出涌。
“阿喬,聽話,我們不報仇了,我現在就帶你去蘇南,我們找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做個普通人吧。”
薛南喬搖了搖頭。
“每晚一閉上眼,我就會看到姨媽倒在血泊裏的樣子,我耳邊似乎總聽到姨媽說她死不瞑目,時笙,你說我能走嗎?你說這仇,我能不報嗎?”
說到這裏,薛南喬眼眶泛起了一抹水光。
“姨媽的仇不報,我這輩子都無法釋懷,我會過得生不如死。”
聽到這話,宋時笙握住薛南喬的手。
“這仇,我幫你報,然後你聽我安排,離開這裏!”
“這與你無關,我……”
薛南喬話說一半,餘光掃過門口,猛然看到洛思錦正站在門口,死死盯着宋時笙的手。
是,宋時笙的手正擱在薛南喬手背上,怎麼看都怎麼不正常。
宋時笙回過神來,忙抽回手站起身,急聲對洛思錦說道:“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
“看到的纔是事實,這是奕凌親口說的。”
洛思錦手裏還端着托盤,她上前幾步,重重將托盤放在桌上,碗裏的湯汁四濺。
“我早就知道你們兩個在偷情,只是苦於沒有證據,但今天……”
洛思錦嘴角帶着獰笑,說道:“我現在就要去告訴奕凌,告訴老太太,我就不信了,蕭公館能容得下少夫人與家庭醫生偷情這種醜聞?”
說罷,洛思錦轉身就要走,宋時笙上前想要阻攔,卻被薛南喬叫住。
“你不必攔着她,你只管讓她去,我倒是要看看,奕凌是信我還是信她!”
果不其然,這番話一說出口,洛思錦頓時就止住了腳步。
她回頭看着薛南喬,眼中滿是憤恨與不甘。
“你就是故意的!今天的事情,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薛南喬擡起下巴,傲然看着洛思錦。
“是,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栽贓你的,洛思錦,你給自己下藥然後栽贓我的時候,你就被想過報應嗎?”
她冷眼看着洛思錦,嗤笑道:“你做戲給蕭奕凌看,脅迫我喝下那碗藥,你知道當時的我多痛苦嗎?你知道我差點死了嗎?”
“這人在做天在看,蒼天饒過誰呢?”
薛南喬揮了揮手,對宋時笙說道:“你先出去吧,什麼都別怕,更不必受洛思錦的脅迫。”
宋時笙沒有動,只用擔憂的眼神看着薛南喬。
她對着他一笑,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猶豫片刻,宋時笙這纔拿着藥箱離開房間,臨走時,他盯着洛思錦的臉,眼神中滿是警告。
他宋時笙也不是喫素的,若是觸及到他的底線,他也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而且醫生殺人的方式比普通人更多,更狠,更不留痕跡。
待房間裏只剩薛南喬與洛思錦時,氣氛頓時就變得緊張起來。
“薛南喬,你以爲蕭奕凌是愛你的嗎?”
洛思錦上前幾步看着她,語氣森然。
“他愛我又如何?他不愛我又如何?不管他愛不愛我,我都是蕭公館的少夫人,只這一點,洛思錦,你就比不上我。”
薛南喬嗤笑,眼中滿是不屑與挑釁。
只這一句話,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洛思錦的心。
“呵,你以爲這蕭公館少夫人的位置是你自己爭取來的?薛南喬我告訴你,事情的真相遠比你以爲的要殘酷,你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爲我的將來鋪路。”
洛思錦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聽到這話,薛南喬眼神動了動,但還是冷笑嘲諷。
“誰給誰鋪路還未嘗可知呢,你看,原本我與奕凌之間間隙很深,因爲你的推波助瀾,我們和好了,甚至感情越來越甜蜜。”
她坐直了身體,擡手將自己的睡衣釦子解開兩顆,指着鎖骨往下的斑駁痕跡。
“認識這是什麼嗎?唔,忘記了,思錦小姐可是廟裏長大的居士呢,男女這點事兒,你自然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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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管領口敞開春光畢露,薛南喬懶洋洋靠在牀上,撩起自己的長髮,脖子上的痕跡也暴露在洛思錦眼中。
“奕凌雖說身體不好,但畢竟是血氣方剛的男人,在牀上的時候,當真是讓人喫不消呢。”
薛南喬捂着嘴笑,說道:“你別看他平日裏一本正經不苟言笑,但其實到了牀上,嘖,真是換了個人似的,像是……一頭兇猛的野獸。”
洛思錦的腦海似乎已經浮現出蕭奕凌與薛南喬纏綿的場景來。
那鋪天蓋地的嫉妒涌上她腦海,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洛思錦,你能想象奕凌緊緊抱着我,喘着粗氣叫我寶貝兒時的銷魂場景嗎?他說,我是他的寶貝兒,他說,他最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