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匕首……
南門榮的目光落在匕首上，隨手接了過來。
可再看一眼，那匕首便忽然像是變成了滾燙的烙鐵那般，她完全拿不穩，立即丟在地上。
哐噹一聲，匕首落地，在夜明珠的燭光之下，閃耀着刺目的光芒。
其實，不過是一把普通的匕首，算不上什麼神兵利器。
讓秦嬤嬤和南門榮如此慌亂的是，匕首上，赫然刻着一個字：龍！
龍！
哪個龍！
這天底下，喜歡龍的人太多，敢偷偷用龍這個字的人也不少，甚至，姓龍的人多如牛毛。
可是這個字，這個字！
南門榮指尖在發抖，甚至，連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盯着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侍衛，她的聲音竟然含着一絲絲的顫意：“哪來的……哪來的！”
那侍衛被嚇得不輕，完全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這匕首爲何讓娘娘如此畏懼？
那他現在是什麼處境？是要被處死的意思？
“回……回娘娘，就是在小木屋裏找到的，被放在……放在一只木盒子裏，似乎……很久沒有被人碰過。”
他真的不知道娘娘現在這樣到底算是什麼意思，最怕的是娘娘一個氣怒，命人將他拖出去砍了！
“屬、屬下找到的時候，木盒子上……木盒上有點灰塵，像是時不時有人會拭擦，但，該是有數日未曾擦拭過……”
“住在小木屋的人呢？”南門榮氣息大亂，指尖一直在顫抖，目光閃爍不安，甚至，內裏竟然藏着一絲絲肉眼可見的……恐懼！
“回娘娘，小木屋裏並沒有人，那人或許是知道有人上了山，一直沒有再出現過。屬下等在山上等了三日，還是等不到那人。”
該是已經知道他們的存在，不會再回來了。
雪蓮山上的氣候實在是不適合人居住，他們準備齊全，也只能在上頭待上三日，甚至這三日裏一直在輪班，卻還有兄弟被凍傷送回去。
繼續待下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那人能在小木屋住了這麼久，絕對不是泛泛之輩，功力之深厚，不可想象！
“再去查！快點派人繼續去查！一定要將人找出來，一定要！”
南門榮的聲音越來越大，不知道是生氣，還是畏懼，總之，她現在方寸大亂，亂得連自己都幾乎要扛不住昏過去。
“是！”侍衛一聽，立即應了聲，站起來就要出門。
繼續去雪蓮山上查，總比留在這裏要好。
雖然雪蓮山的環境實在是很難熬，但好歹一時三刻不會出什麼意外，可在這裏，隨時都會沒命！
就在侍衛快要出門的時候，身後，賬內深處，又聽到南門榮依舊帶着顫意的聲音：“回來！”
侍衛渾身一陣，差點兩腿一軟跪了下去。
慌忙回來，繼續跪倒在地上，侍衛誠惶誠恐問道：“娘、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不許聲張！雪蓮山上找到的任何一切東西，都要直接送回來給本宮過目，不可驚動任何人，尤其是聖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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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侍衛狠狠鬆了一口氣，終於退下了。
“你們都下去。”秦嬤嬤一揮手，守在賬裏帳外的所有宮女小太監們，一個個低垂腦袋，快步退出。
等人都走乾淨了，勉強冷靜下來的秦嬤嬤才走到牀邊，看着南門榮，小聲道：“娘娘，他們……他們都走遠了。”
秦嬤嬤跟在南門榮身邊已經很多很多年，南門榮小的時候，秦嬤嬤就是她的乳孃。
後來南門榮當了皇后，秦嬤嬤才成了宮裏的嬤嬤。
這麼多年的相處相守，南門榮做的任何事情，秦嬤嬤基本上都清楚，很多事情還是親眼目睹，有份參與。
爲什麼南門榮現在慌成這般，秦嬤嬤比誰都清楚，那是因爲，匕首上的龍字，實在是太熟悉了！
“是她，一定是她！”南門榮捂着胸口，心臟所在的地方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捏住一般，捏得她渾身難受，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也許……也許只是巧合，或許只是別人撿了她的東西……”
“你覺得可能嗎？”南門榮霍地擡頭瞪着她，連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氣憤還是什麼。
事實上，根本不可能是氣憤，這個時候，她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
她其實……只是覺得……絕望！
是龍飛燕！是龍飛燕回來了！
當年沒有找到龍飛燕的屍首，大家都在猜測，也許龍將軍還沒有死。
可她一直沒有再出現過，這麼多年來，從未出現！
一開始還有人在等龍將軍回來，一等數個月，甚至一年，兩年，三年！
可是，龍將軍沒有再回來，龍將軍真的已經不在了。
當初雖然沒有找到龍飛燕的屍首，可是那一戰何其慘烈？多的是身首異處的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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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屍體根本就找不齊全所有的部位？也是多少人，死在戰場上，屍骨無存？
龍飛燕找不回來，那是因爲她連屍首都殘缺不全，一定是這樣，她不可能還活着！
如果龍飛燕還活着，她怎麼可能不回來？
龍家後來出了如此多的變故，以她的性子，如何能不回來守着自己的家人？
更別說她還有個未成年的女兒，那麼小的小丫頭，沒了娘多可憐？
龍飛燕要是活着，如何能忍心看到這一切？如何能不現身？
她死了，她一定是死了！
可是，現在這把匕首是什麼意思？爲什麼匕首上面刻的字，和當初龍飛燕所用的兵器上刻的，完全一樣？
這個龍字，南門榮到死都不會忘記！
連秦嬤嬤都記得那麼清楚不是嗎？當年的龍飛燕，聲名赫赫，多少人對她的事蹟烙印在心？
爲什麼這把匕首會出現在雪蓮山上的小木屋裏，到底是誰一直住在如此嚴寒難耐的雪蓮山上？
是誰？到底是誰？是不是龍飛燕？
南門榮幾乎要陷入瘋狂，秦嬤嬤用力握住她的肩頭，卻被她內力一把震開，狠狠撞在茶几上，撞得她老腰一陣劇痛，差點沒昏死過去。
“娘娘，一定不是她，娘娘！”
秦嬤嬤怕她太激動，傷了自己的身子，慌忙撲過去，再一次將她抱緊：“娘娘，龍飛燕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