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琰瞪圓了一雙眸子道:「內閣了不起呀?我姐夫最厲害!」
顧侯爺呵呵道:「他厲害他怎麼沒進內閣?」
顧琰氣呼呼地說道:「我姐夫那是……不想去!不然,別說內閣了,金鑾殿他也是說上就上的!」
哎喲呵,這小子口氣很大呀。
他知不知道內閣是個什麼地方,金鑾殿又是個什麼地方?
在昭國,只有官職達到了五品才有資格面聖,但也並非達到了就能面聖,就拿他來說,他堂堂工部侍郎,就沒上過幾次朝。
「他想去就能去?你當他是誰?」
「他、他、他、」顧琰又不能講出自家姐夫的真實身份,憋得臉都紅了,「他姓蕭!」
顧侯爺冷笑:「姓蕭怎麼了?天底下姓蕭的那麼多,你以為人人都是昭都小侯爺?」
顧琰氣成了一只小河豚:「萬、萬一他就是呢?」
顧侯爺沒聽出這句話是一句大實話,只當是小孩家的氣話,他指了指蕭珩,對顧琰道:「他是昭都小侯爺,我管你叫爹!」
顧琰一言難盡地看著他老爹,在心裡默默應了一聲:「哎!」
「娘!」
父子倆鬥著嘴,蕭珩卻突然出聲。
父子倆的聲音戛然而止,不約而同朝姚氏望去,只見姚氏臉色發白地捧著肚子,衣裙下一片濕漉。
她不可置信地說道:「我、我好像要生了……」
姚氏發作得毫無徵兆,沒感覺到陣痛羊水就先破了,萬幸顧嬌提前有給她以及家裡人說過一些生產的注意事項,這種情況最好不要再強行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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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侯爺將姚氏小心翼翼地抱回屋。
蕭珩對顧琰道:「我去燒水,你讓暗衛去妙手堂找你姐姐,她若不在就先把劉大夫找來。」
劉大夫原先是附近的一名穩婆,因十分精通女子的各種疑難雜症,被顧嬌重金聘來了妙手堂。
一般人還是習慣叫她劉穩婆,蕭珩隨顧嬌尊稱她一聲劉大夫。
房嬤嬤與玉芽兒正在隔壁收被子,玉芽兒聽到動靜跑過來一眼,驚道:「房嬤嬤房嬤嬤!夫人要生了!」
「這還沒到日子呢,又早產了嗎?」
房嬤嬤臉色大變,哪兒顧得上收被子,趕忙從兩家開的小門裡過去。
走得太急,她腳底踉蹌了一下。
「房嬤嬤!」玉芽兒眼尖兒地扶住了她,「您別慌,小公子的暗衛已經去叫小姐了,一會兒小姐就回來了,夫人不會有事的!」
房嬤嬤見玉芽兒一個小丫頭都比自己鎮定,不由地汗顏了一把,嘆息一聲道:「是我心急了,夫人生小姐與小公子時我沒在身邊,結果又是早產又是抱錯孩子,我這心裡始終有個疙瘩……」
玉芽兒不能像房嬤嬤那般感同身受,但也還是理解地點了點頭:「我明白的,房嬤嬤,你放心吧,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生產的!」
顧嬌不在,來的是劉氏。
劉氏是很有經驗的穩婆,顧侯爺前陣子讓黃忠去給姚氏找穩婆時就打聽到了此人,能將她請來,顧侯爺還是很慶幸的。
然而顧琰與蕭珩卻更希望是顧嬌過來。
不過,若是姚氏本身的情況允許,劉氏的醫術是足夠的。
偏不巧的就是,姚氏的情況不大好。
「是不是你弄錯了?我家夫人懷孕時很順利的,該吃吃該睡睡,走路都帶風!肚子也不大!都說她這一胎好生!」
劉氏做穩婆多年,像姚氏這種孕期順利到了臨盆卻生產無力的情況並不少見。
女人並不是只是生孩子的當日是在過鬼門關,整個孕期都充斥了無法預料的風險,只不過孕期風險大的多是胎兒,到臨盆了就兩個人都挺大風險的。
畢竟若是母體出事,肚子裡的孩子也保不住。
劉氏當著姚氏的面自然不會說喪氣的話,她笑了笑,道:「你們先別擔心,這才剛開始,夫人徹底發動,我催產葯都帶過來了,用水沖服就好。」
以往的催產葯都是現場抓藥熬湯,顧嬌認為這種方式耗時長且不方便,索性製成了蠟丸,去掉蠟衣,裡頭的藥丸可直接吞服或沖服。
然而誰也沒料到的是,姚氏竟然一吃就吐了。
姚氏懷孕期間都幾乎沒怎麼害喜,誰料臨盆時反而有了這麼大反應。
劉氏又改為餵了一點紅糖水,也是吐得丁點不剩。
這下不妙了,葯也吃不進去,東西也喂不進去,她的力氣很快就會用完的。
「去叫羅禦醫!」屋外,顧侯爺對黃忠吩咐。
「是!」黃忠應下,馬不停蹄地去了。
約莫小半個時辰,羅禦醫被接了過來。
羅禦醫為姚氏把了脈,神情與一旁的劉氏一樣凝重。
而此時不必他開口,姚氏自己便已經意識到了她這一胎並不好生。
老實說,她懷嬌嬌與琰兒時反應很大,六個月還孕吐,那一胎懷得異常辛苦,生產時卻還算順利,顧琰身子不好是因為早產的緣故。
不是她當時不好生。
羅禦醫問劉氏給姚氏做過什麼處理,劉氏道:「打算喂點催產葯,可惜吃什麼吐什麼,連水都喝不進去。」
「禦醫!我夫人的情況怎麼樣了!」
顧侯爺在外頭心急如焚。
「再去給夫人熬點參湯試試,實在不行,她想吃什麼都可以,還有,讓夫人先別使勁,也別哭,要保存體力。」羅禦醫交代完房嬤嬤之後才出了產房,對顧侯爺如實道,「夫人的情況不大樂觀,難產的可能性很大。」
一般來說,初產婦第一產程是五到六個時辰,經產婦的第一產程是三到四個時辰。
姚氏從羊水破裂到現在才過了不到兩個時辰,還不到判定難產的時候。
但以羅禦醫和劉氏多年做大夫的經歷,以及姚氏的脈象,二人心照不宣地預判了姚氏的情況。
只是劉氏不敢說,而羅禦醫說了。
顧侯爺如墜冰窖,整個身軀一下子被涼氣浸透!
顧琰的小臉也變得慘白慘白的,蕭珩站在他身邊,他不自覺地拽緊了蕭珩的袖子。
蕭珩抿了抿唇沒說話。
顧嬌出診了,這種事他幫不上忙,只希望暗衛甲儘快將顧嬌接回來。
當時兩個暗衛都去了醫館,聽說顧嬌不在,一個去顧嬌出診的地方通知她,另一個先將劉氏帶過來。
顧嬌其實早接到了姚氏發作的消息,只不過她在事故現場,一個賭場發生了惡性傷人事件,有三個人被砍成重傷,生死未卜的那種。
她與宋大夫忙著搶救傷患。
「止血鉗!」她跪在地上,伸出手。
宋大夫嫻熟地將止血鉗遞給她。
她用止血鉗夾住了傷患的血管。
「抽吸。」她道。
研究所的攜帶型負壓抽吸儀是今日才出現的,她不知是不是隨著她實力的恢復,小藥箱裡能出現的儀器似乎也在逐漸增多,如果真是這樣,那顧琰的心臟手術就有了希望。
宋大夫跟了顧嬌這麼久,對於她藥箱裡的古怪東西早見怪不怪,且一點就透。
他將患者腹腔內的血液與積液抽吸出來。
顧嬌找到了殘留在患者腹腔內的飛鏢殘體,用鑷子將其取了出來。
只差一點就脾臟破裂,真不知該不該說他命大。
顧嬌一直忙到半夜才與宋大夫將所有的患者搶救完畢。
「我帶他們回醫館,你趕緊回去吧。」宋大夫對顧嬌說,暗衛在廂房外等許久了,他知道一定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顧嬌點頭,與暗衛甲回了碧水衚衕。
姚氏的陣痛在加劇,胎兒卻遲遲沒有生出來的跡象。
中途顧琰的心疾差點發作,蕭珩及時給他餵了葯,把他哄回屋去歇息,讓顧小順看著他。
小凈空不知姚氏遭遇了難產的情況,蕭珩告訴他,乖乖睡一覺,明早起來就能有個小妹妹或小弟弟,他十分開心地抱著自己的小枕頭回屋睏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