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夢想
黎顏第五次從瞌睡中驚醒的時候，手機屏保上的阿拉伯數字終於跳轉成了15：00。
有一個睡午覺的習慣實在是太糟糕，特別是在你的工作環境不允許你有這種習慣的前提下。
黎顏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醒神，告誡自己明天一定不能再睡了！
「明天帶個抱枕來吧，睡起來舒服點。」導演剛喊了哢，莫榛走回休息區就看見黎顏睡眼惺忪的樣子，就像一只還沒睡醒的小貓。
黎顏：「……」
一桶冰水從天而降，澆熄了黎顏的鬥志。老闆絕對是她勵精圖治道路上最大的敵人！
不過……
「真的可以睡覺嗎？」她看別人的助理都鞍前馬後地忙乎著，殷勤得不得了，莫榛怎麼說也是這裡最大牌的明星吧，他的助理卻在片場呼呼大睡？
她已經能看見論壇上的真愛粉們對她的口誅筆伐了。
「沒關係，反正你也幫不上什麼忙。」
黎顏：「……」
明天她要是再睡她就是小狗！老闆這一招欲擒故縱走得真是太好了！
莫榛並不知道自己的好意被人曲解了，他拿起桌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教室裡的「學生」嘰嘰喳喳的，吵得他有些頭疼。這些學生一部分是網上募集來的群眾演員，鏡頭稍微多一點的都是簽約了經紀公司的藝人。
莫榛看著他們總是會想起自己剛出道的那一年。
想將全世界都踩在腳下，登上最高的舞臺，讓所有的人都矚目自己。
不僅凱皇，幾乎每個經濟公司每年都會簽約幾個這樣的藝人，並把他當做成功的典範，像是教科書一樣一板一眼地規劃他們的星途。
只是莫榛的成功不是那麼容易複製的。
並不是每個人都擁有他那樣的天賦和外貌，即使是在他被媒體譽為「最精緻的花瓶」的那幾年，他也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實力。因為他一直認為，在娛樂圈這一行外貌也是實力的一種。
不過現在的小孩子已經和他當年不一樣了，他當時能紅起來，全憑自己的實力，而他們更多想借助的，是一些外力。
比如現在，就算莫榛不仔細聽也知道，他們嘰嘰喳喳的內容全都跟自己有關。
能夠進《鬼校》劇組的，要嘛是有些手段，要嘛就是公司準備力捧。所有人都知道，以原著小說的超高人氣再加上莫榛和溫曉曉連袂主演，哪怕他們只是在這部電影裡出演一個小配角，也能夠瞬間提高知名度。
這是捷徑。
「想什麼呢？」黎顏站在莫榛身旁，見他喝了口水就盯著教室裡的學生發呆，忍不住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黎顏的手很漂亮，從視窗照進來的陽光透過她的指縫，落在了莫榛的臉上。他看著眼前那只柔軟的小手，始終是忍住了一把握住它的衝動：「沒什麼，只是想起了自己十五六歲的時候。」
黎顏聽他這麼說，也有些感觸地看了一眼教室裡的學生，看上去和她當年沒什麼不同，但她知道，他們一點都不同。
「我讀高一的時候還在玩泥巴，他們已經奮鬥在人生的大道上了，真是令人敬佩！」她說完，又特別真誠地看了莫榛一眼，「你也一樣！」
莫榛忍不住低笑了兩聲：「高一還在玩泥巴的你也同樣值得敬佩。」
「過獎過獎。」黎顏十分自謙地笑了笑。
莫榛淡笑著抿了抿唇，沒再說話。和她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也總覺得有一股暖流在身上流淌，整顆心都暖暖的。
「你為什麼想拍鬼片啊？」這個問題從她聽說莫榛在拍鬼片的時候就產生了。莫榛雖然從影這麼多年，但演的角色要麼高貴冷豔，要嘛溫文儒雅，要嘛威風凜凜，鬼片……總會有一些毀演員的鏡頭，而且觀眾往往都陷入了恐怖的氣氛中，從而忽視了演員本身的表演。
至少她從來沒聽過有人是靠演鬼片拿了影帝的。
黎顏不知道，她問的這些問題早就超過了一個助理可以干涉的範疇，不過莫榛並不介意。
他吸了口氣，目光似乎落在了窗外幾枝正冒出嫩芽的樹枝上，又似乎落在了更遠的地方：「你知道，雖然我已經拿過兩次影帝了，但都是因為高森。」他想要一些突破，至少……
「我想讓大家知道，我能演的不止是高森。」
那一瞬間，黎顏覺得他的眼裡彷彿有煙火綻開，絢爛得耀眼。
「那真是糟糕。」黎顏歎了口氣，惋惜地看著他，「你今年可能又要因為高森拿一個影帝了。」
莫榛：「……」
他看著她，忍不住就笑了起來。低沉悅耳的笑聲竟是奇跡般的讓教室裡吵鬧不停的學生都安靜了下來，就連坐在另一邊的溫曉曉也看了過來。
皺了皺眉，溫曉曉心裡的冷笑似乎快要從心底蔓延上嘴角，那個女人，還真是有些本事啊。
莫榛笑夠了，終於停了下來，只是嘴角還帶著來不及散去的笑意：「你呢？有沒有什麼將來的夢想之類的？」
莫榛看著她，眼睛就像灑滿星輝的夜空，美好得如童話故事一般輕易就能讓人心醉。
「我？」黎顏扳了扳手指，「我小時候寫作文，寫的自己想當一個科學家，可其實我只想當一個賣豆花的，因為這樣我就可以每天吃到豆花了。」
……
莫榛沉默了陣，才道：「夢想不能定得太高太遙遠，這種符合實際的很好。」
「……真的嗎？」
「真的。」
看著莫榛真誠的表情，黎顏發自內心地忠告道：「你千萬不要這樣教育自己的學生，家長會來找你拼命的。」
莫榛：「……」
兩人閒扯完，導演正好宣佈繼續拍攝。
黎顏看著瞬間又化身成老師的莫榛，思緒卻有些飄遠了。將來的夢想？她還真的沒有過。從小到大她都過得十分按部就班，升初中，升高中，考大學，她走的是一條最常見的路。如果硬要說夢想，大學畢業後找份好工作算不算？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有些乏味，不管是莫榛，還是同寢室的三個室友，他們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想追求的東西，唯獨只有她，一直過得……沒什麼追求。
看著在鏡頭下連頭髮絲都閃閃發光的莫榛，一個新的議題被提上了黎顏的日程。
找到自己的夢想！
「今天老闆和我談了下人生，我覺得自己受益匪淺。」
……
陳清揚看著這條黎顏半個小時前發的微博，嘴角抽搐得比中午還厲害。保持著這種抽搐的頻率，陳清揚劈哩啪啦地敲出了一行字：「你過來，我也想和你談談人生。」
黎顏看見陳清揚的回復時，劇組已經收工了。窗外的天暗沉暗沉的，莫榛載著黎顏，下意識地往自己的家裡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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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下個路口停車就可以了，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
莫榛愣了愣，才有些悶悶地應了聲嗯。黎顏不是阿遙，她有自己的家要回。
為什麼在面試的時候唐強不說這份工作是需要24小時跟著他的呢？
路虎靠邊停下，莫榛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黎顏，眉頭皺了皺：「已經不早了，你一個女孩子回去不安全。」
黎顏笑了兩聲，那模樣看上去還有些小驕傲：「放心吧，你忘了我說過嗎，我練過武術的。」
你就算練過九陰真經我也不放心啊。
「還是我送你回去吧。」重新發動車子，莫榛說著就準備把車開走。黎顏一聽就醉了，臥槽到底是誰給誰當助理啊！
趕緊攔住了莫榛，黎顏飛快地解開了腰上的安全帶：「真的不用麻煩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拍了一天戲，回去早點休息，哦對了，記得要吃晚飯啊！」
她說完就竄下了車，莫榛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到家以後發個短信給我。」
「好。」黎顏一口應承下來，然後又面露難色，「我在你的微博下面艾特你行嗎？」電話號碼這麼高級的裝備，她沒有啊。
莫榛愣了一下，才發現他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伸出右手，莫天王總算在今天酷帥狂拽了一回：「把手機給我。」
黎顏乖乖地掏出手機，放到了莫榛攤開的手心上。拿起手機輸入了一長串數字，自己身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掛斷電話，莫榛將手機還給了黎顏：「好了，到家以後給我個短信。」
黎顏捧著手裡的電話，就像捧著一個沉甸甸的金元寶。莫天王的電話號碼，竟然這麼輕易就到手了？
老天爺你果然在關上一扇門的同時沒忘記給我開一扇窗！麼麼噠！
看著黎顏上了計程車，莫榛記下了車牌，才把路虎從路邊開走。飄飄「砰」的一聲出現在旁邊，紅光滿面地看著他：「莫天王這麼擔心小貓咪啊？也是，小貓咪那麼可愛，很容易碰到壞人的。」
莫榛眼刀掃了過來，飄飄飄出了車門外：「我去幫你送小貓咪回家~」
看著飄飄一直跟在計程車屁股上，莫榛在下一個路口調轉了方向。
回到肯斯尼莊園的時候，已經八點過了。家門口停著一輛轎車，莫榛把車開得近了才看清，那是向雲澤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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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有些驚訝，向雲澤上次來這裡，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他要來，怎麼沒提前跟自己說一聲？
「莫天王，你終於回來了。」向雲澤從車裡下來，看著從夜色中的走來的莫榛，揚了揚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