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套問
天然進了內室衣服換了一半，就聽到外面有了聲響，身體微微一頓，正給她穿衣的玉容，手下意識一頓，不過很快的回過神來，又繼續給天然穿戴。
天然則聽到外面響起了錢姨娘的聲音：「咦？世子妃不在嗎？」
「世子妃剛回來，正梳洗換衣呢，錢姨娘請坐。」采英的聲音傳了進來。
緊接著天然就聽到了有小ㄚ鬟奉茶的聲音，之後就再也沒有了聲息。玉容給天然整理好裙裾，站起身來輕聲的說道：」世子妃，要梳頭嗎？」
天然點點頭，坐到了玻璃鏡前，說道：」梳個天鸞髻。」
玉容頓時一愣，世子妃真的是很久沒梳過這樣反覆的髮髻了。不過也是微一閃神，立刻點頭應是，拿起玉梳仔細的梳了起來。
「看著你很面生啊，是剛提起來的ㄚ頭？」錢姨娘的聲音再一次的傳來，帶著一點點探問。
「奴婢來千禧居時間很長了，只是錢姨娘很少來千禧居做客，所以不曾見過奴婢罷了。」采英聲音淡淡的笑道。
「瞧你這ㄚ頭說的，只是世子妃是千金之軀，咱們又哪裡好經常打擾。」錢姨娘的聲音了就帶了三分的蕭索，天然聽到這裡嘴角微勾，眉宇間就帶了三分的不屑，玉容也不敢說話，只是好生的梳著髮髻
「世子妃是千金之軀不錯，可是我們世子妃你還能不知道嗎？是最和善不過的，平日子裡對我們這些做奴婢的也是好的很，能有世子妃這樣的主子，是我們前生的造化。」采英似有意無意地說道，聲音裡帶著些不能掩飾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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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嘴角就高高的勾了起來，沒想到采英也是個嘴利的。那邊錢姨娘扣押了華濃和綠玉，這邊她就說自己護犢子，再加上有那一次華濃被打的事情，錢姨娘心裡只怕也有些想法呢。
天然看著不說話的玉容，淡淡的說道：「采英倒是個口舌伶俐的，以前的時候可沒見她這靈巧過。
玉容身體微僵，隨即說道；「以前的時候奴婢二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明明是個奴才的身份卻硬要充小姐，世子妃沒責罰咱們已經開了天恩了，如今醒悟過來，只是想好生的侍奉世子妃以贖前罪。」
能這般直言不諱那也需要膽量的，天然對她二人的印象又有了些改觀，玉容梳好最後一縷頭髮，拿過了妝奩盒，打了看來，說道：「世子妃，要帶哪支簪子？」
天然眉頭輕蹙，想起錢姨娘的勢力，伸手捻出了一根赤金點翠五鳳朝陽簪，簪尾垂著三縷細金絲直 至耳旁。耳上戴了一對祖母綠的耳墜，手腕上套了銀燒藍雙龍戲珠珊瑚手鐲，最後又配上了白玉鏤空鳳穿花壁壓裙裾。
一切整理好了，天然這才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正在外面等候的錢姨娘，聽到簾聲輕響，忙站起身來，在天然面前她可不敢擺譜，畢竟身份在那壓著．就算她如今管理著中饋，也不敢托大的，小心行得萬年船。
「見過世子妃。」錢姨娘滿臉帶笑的搶先打了招呼，又緊接著說道：「知道世子妃前一天就回來了，本想來問安的，可是一想旅途勞頓需要休息就沒來打擾。今兒個一早要過來，不成想世子妃回了娘家，這才耽擱了，還望世子妃不要責怪才好。」
天然倒是有些驚訝錢姨娘將姿態放得如此，不過明明是自己召喚她來的，此刻卻說成未請安的，倒是會為自己爭臉面。
天然也不揭破，打眼一看，錢姨娘穿著一身玫瑰紅遍地撒花菊花紋纏枝花卉褙子，下穿淺紅色湘裙，頭上戴了嵌紅寶石金簪，倒是真夠富貴的。不過那隻金簪在天然頭上的那只點翠五鳳朝陽的金簪映襯下，就顯得有點寒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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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姨娘看著那隻金釵有些呆愣，這麼大的點翠金釵她還是第一次見，就是她當年如此受寵的時候，生下了四少爺的時候，王爺也不過送了她一個很小的點翠如意金簪，一直也捨不得戴，沒想到天然竟然會有這麼大的一支點翠金簪，心裡不由得暗了幾分。
天然看到錢姨娘的神色，假裝沒有看到，淡淡的笑道：「什麼責怪不責怪的，錢姨娘太客氣了。錢姨娘請坐吧，不用這麼拘束就是了。」
錢姨娘聽到天然的話心裡很不是滋味，縱然如今自己長管著中饋，可是在天然面前，依舊少了分底氣，身份可真是要人命的東西。總是心有不甘，錢姨娘也只能強帶笑容坐了下去。」王爺、王妃這一路可還好？」錢姨娘笑著問道，這些場面上的事情，總是要問一問的，免得被人捉住話柄。
「王爺和母妃好得很，到了塞外見到了許多以前的朋友，真的是很開心，想必會多玩一陣子才能回來。」天然笑著應道。
這時，就有小ㄚ鬟重新奉了茶上未。錢姨娘先前的那一盞茶換了下去，重新用斗彩花烏紋的骨瓷茶沏了茶上未，錢姨娘看著這茶盞，心裡不由得暗歎一聲，就這麼一個茶盅都要十幾兩銀子才能買到，比起自己只能普通的骨瓷，心裡那股焦踝又不安分起來。
天然冷眼旁觀，嘴角一彎，富貴果然勾人心啊……
「王妃的老家就在草原，回去後自然會有很多朋友要探望，這一來一去的自然要耽擱些時日。這麼多年不回去一趟，有了機會自然要好好地聚一聚了。」錢姨娘收斂心神應付道。
「是啊，母妃也是高興得很，還真說不准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興許過了年也不一定。」天然輕輕一笑，眉眼彎彎的說道。
聽到天然的話，錢姨娘心裡一寬，若是年後回來，自己說不定可以利用這段時間為自己的兒子說一門好的親事，這樣的話後半生也有個依靠了。女家有權勢，對自己的兒子以後那是相當的有助力，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這個好機會。
「聽說我的兩個ㄚ頭冒犯了錢姨娘，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天然彷彿忙不經心的說道，似乎一點也沒把這件事情放到心裡，這樣輕慢的態度，倒真是令錢姨娘有些不悅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王爺的規矩
錢姨娘聽到天然的話微微一笑，隨即說道：」世子妃嚴重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如還是讓華濃和綠玉親自給您說吧。」
天然看了錢姨娘一眼，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水，然後才放下手裡的茶盞，說道：「這是什麼話，現如今王府裡是你管理中饋，自然是要問錢姨娘，對不對？」
錢姨娘一愣，沒有想到天然竟然會這麼說，臉色微沉，隨即說道：「若是旁人自然由我來說，只是事關世子妃還是要公正一些的好。來人，請華濃和綠玉上來！」
沒有給天然再開口的機會，直接讓人把人帶了上來，這樣的強勢，反倒令天然有些刮目相看。她一直知道錢姨娘是個深藏不漏的，沒成想居然這麼膽大……
華濃和綠玉走了進來，兩人的髮髻都有些散亂，身上的衣衫也有戲凌亂，可見也是經過一番爭鬥的。天然臉色雖然未變，可是眼睛卻變得陰暗起來。
「奴婢參見世子妃。」兩人跪下行禮道。
「怎麼弄得這麼狼狽？」天然的聲音軟軟的，柔柔的一點生氣的意思也沒有，反而臉上帶了絲絲絲笑容。
錢姨娘一見天然的笑容，心裡卻有些吃不準了，按理說天然應該很生氣才對，怎麼能這麼一副樣子呢？居然還能笑得出來，真是令人捉摸不透，不自覺的錢姨娘的眉頭就輕皺起來。
華濃畢竟跟了天然的時間長了，聞歌知弦意，於是說道：「回世子妃的話，按照以往的慣例，千禧居添了人，不管是自己買的還是從府裡調過來的，亦或者是哪位進的，都是要備一個詳細名冊的。更何況這一次千禧居一次性就添了九個人，奴婢自然要問個清楚的。於是奴婢就去內院總管那裡去查名冊底子。第一次的時候牛總管就不肯給看，我不願意和他起衝突，於是就回來了。可是回來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這千禧居裡住的可是世子妃和世子爺，若是混進來有些心思不正的那可怎麼是好，於是我今天又去索要，可是那牛管事依舊不肯給，奴婢哪裡肯依，於是就爭吵起來了，後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天然淡淡一笑，說道：」我當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這麼點小事也值得你鬧得這麼灰頭土臉的回來？」
天然的聲音如此的溫和，倒是令人吃了—驚，錢姨娘抬頭看了一眼天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一顆心卻提得高高的，她費盡心思安排了那麼多事情，自然不會眼看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
「錢姨娘，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這牛管事倒真是有些倔脾氣，是個主事的料。聽說，他是錢姨娘提拔上來的？」天然轉頭看著錢姨娘，有點嘮家常的意思，一丁點的生氣的意思也沒有。
錢姨娘一時就摸不準天然的套路了，不過還是小心翼翼地應道：「是啊，宋管事走後，頂替他的那個實在是不成用，做點事就出岔子，我這也是沒有辦法，才提拔了牛管事，幸好還能擔的起大梁。」
「人盡其用，牛管事有這個才分自然不能埋沒了不是？」天然笑著說道，轉頭吩咐道：「去請牛管事來，我倒要見見是個什麼方正的人物。」
天然淡淡的一句話，卻也讓錢姨娘心裡又不安。強自笑道：「不過是一個奴才，見不見得有什麼打緊的。」
「話也不能這麼說，一個人縱然再有本事，也沒有三頭六臂不是？總是需要人幫襯的，這幫襯的人就很重要的，這內院管事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奴才，自然要見一見的。」天然略帶了點嚴肅說道，彷彿真的很看重這件事情。
錢姨娘就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就跟聽訓斥的一樣，於是說道：」世子妃要見便見吧，也沒什麼的。」
天然掃了一眼錢姨娘，只見她眼神微黯閃爍不定，天然心裡就已經很明白了。
「世子妃，牛管事來了。」進來通報的是鳳娘，天然眼睛微瞇，紅心這ㄚ頭有長進啊，做的很不錯天然就迅速的掃了一眼錢姨娘，只見她面不改色，看著鳳娘還打量了幾眼，似乎是第一次見一般。
天然就微皺了眉頭，難道她們之間真的沒有關係？
「讓他進來吧。」天然說道，臉上看不出喜怒，聲音淡淡的，錢姨娘廳了，心裡反而沒那麼緊張了，若是天然有什麼懷疑，應該不會這麼沉得住氣吧，畢竟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奴才牛德祿見過世子妃。」說著就跪下了行了大禮。
天然冷眼瞧去，只見這牛管事穿著一身褐色的直綴，不是很高，身材乾瘦，那一對眼睛炯炯有神，不時的閃著光芒，天然看著心裡暗歎，倒是個人物。」起來吧，不用這麼拘禮。」天然笑道。
「謝世子妃思典。」牛管事又拜了一拜這才站起了身，恭敬地站在那裡。
天然看著牛管事一眼也沒有瞧向錢姨娘，心裡想到這倒是個沉得住氣的，於是問道：「牛管事，為什麼不能查府中人的底冊？」
天然的直來直往，讓牛管事有些驚訝，這些當主子的一般都很繞的，一句話要繞三圈，沒成想這個世子妃倒是個爽利人。低頭說道：「回世子妃的話，這時府裡的規矩，奴才不敢違。」
「府裡的規矩？我怎麼不知道府裡還有這樣的規矩？誰定的規矩？」天然略帶犀利的問道，只是聲音依舊柔柔的，可是聲音裡卻沒有絲毫的溫度。
牛管事聽到天然這麼一問，略微的沉銀，隨即說道：「以前的時候王爺親自定下的，王府裡人員造冊，來去規整，身家細則只有王妃和王爺才能隨意查看，其餘人等都沒有這個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