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人 牙子
到了晚些時候，沈媽媽來回話了。
天然正在東稍間重新拿起了針線繡著衣衫，上一次給杜月城做了那件以後，似乎就沒有再做過，天然想讓自己靜下心未，於是又拿起了繡活。從庫裡找出了天藍色的湖錦，天然配了一些淡色的地絲線繡了雲紋，穩重大方。
沈媽媽看到天然如此的安詳，她就越發的有些侷促不安了，天然看到沈媽媽未了，放下手裡的針線，抬起頭來看著沈媽媽，問道：「可是有捎息了？」
沈媽媽點點頭，歎口氣說道：「都是老奴沒用，竟然上了人家的當。」
聽到這話天然的嘴角一勾，眉眼間就有了笑意，說道：「說來聽聽，怎麼就上了當了？不是我說，您也在這府裡當差有二十年了，什麼事情沒經歷過，怎麼就會輕易的上了當了？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讓您上當。」
沈媽媽看到天然臉上的神情，明明是團團的笑意，可是為什麼自己骨子裡頭就覺得發涼呢。喉嚨不自覺地咕隆了一下，這才說道：「老奴為了求穩妥，找的人牙子是和咱們王府一直都有來往的老熟客了。世子妃也知道，每年王府裡都要添一批人，放一批人，一未二去的，混未混去就混熟了。」
聽到這裡天然點點頭，甄府也是如此，每一年有ㄚ鬟到了婚配的年齡就指婚放了出去，有了缺口家裡的家生子奴才有合適的就提了上來，沒有合適的就直接尋人牙子買些人，由於是積年大戶，時日一長，就會直接指定幾戶長時間的合作，彼此人錢兩安心。
看到天然點頭，沈媽媽就鬆了一口氣，說道：「我找的這個是和我們王府有了有六年的來往了，彼此也都還熟悉，因此我也沒有疑心，就讓他直接帶了人來。帶來的人倒是不少，我就從中間挑了千禧居的缺口，一共九人。只是沒有想到，那人牙子已經被人收買了，所以特意的給我介紹了好幾個人，我一看也蠻喜歡的就留下了，哪裡知道那老婆子被人買通了，實在是老奴的疏忽，還請世子妃責罰。」
沈媽媽說完就直接跪下了，天然一見，立刻下了榻，伸手扶起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跟前的小錦機上，這才說道：「沈媽媽，您老人家也知道我仰仗您的地方多著呢，自從我進了千禧居，您幫過我多少忙我還能不知道嗎？我只是有點生氣路側妃一走，大家就把神經給放鬆了，結呆被人家給乘隙而入啦。「
聽到這裡沈媽媽更覺得慚愧了，自己混了一輩子了，臨老了這點體面也給丟了，只是夠丟人的！
天然自然明白沈媽媽的想法，接著說道：「您呢確實有錯，錯就錯在您心太菩，以為路側妃走了就天下大吉了，這才被人算計了去。須知要謹記，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咱不去主動的傷害別人，可是不代表也能容忍別人傷害咱們。」
說到這裡天然歎了口氣，看到沈媽媽臉上濃重的愧疚，天然也實在不忍心苛責她。沈媽媽對於天然 來說也確實是忠心耿耿，若不是有她整治千禧居，天然又哪裡能全心全意的對付路側妃。
「人可帶來了？」天然轉了話題，把那一頁就揭了過去。
沈媽媽忙回道：「人帶來了，我怕被人看到，特意把她從後門帶進來的，而且把千禧居的那幾個小ㄚ頭支了出去，這才掘了進來。世子妃這就要見她嗎』」
天然點點頭，說道：「帶她進來，有些事情我還真想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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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媽媽忙躬身出去了，天然神色有些不虞，不知道會不會是自己猜想的那樣？弱者是那樣，自己可就真的不能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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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的功夫，沈媽媽掀開市子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一個五花大綁的婆子，嘴裡塞著一團布，押著那婆子進來的是華濃和紅心，天然暗自點點頭，這幾個ㄚ頭總算還知道清醒。
華濃一把推了推那婆子，說道：「快進去，磨磨蹭蹭的幹什麼一』
那婆子被華濃這麼一推，一個踉蹌走了進來，看到天然，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身體微微的顫抖著，額頭上也有了層薄汗。
綠玉最後走了進來，手裡拿著紙筆，顯然是要率口供的，天然心裡很是滿意，這些ㄚ頭一敲打，果然見伶俐了。
天然這時才有功夫細細的打量這婆子，只見她身材微胖，身上穿一件佛頭青的素錦褙子，頭上梳了一個尋常婦人常梳的圓髻，簪一支小金釵，倒也是個乾淨利落的人。想來經常穿梭於這些深宅大院的，到底比一般的市井婦人多了份見識。
天然朝著紅心使了個眼色，只見紅心立刻上前拿出了那婆子口中的團布，然後低喝道：「老實一點，世子妃閂什麼就答什麼，若是有一絲隱瞞，一准讓你好看。」
那婆子嘴巴得了自由，可是身子還被捆著，哪裡敢不老實，忙點頭說道：「老婆子自然是知無不言，還請世子妃饒了我這條賤命，來世我做牛做馬都要報答您。」
天然冷笑一聲，說道：「報答不指望，只要別害我就成了。你叫什麼名字’」
「回世子妃的話，老婆子夫家姓姜，人都稱我姜婆子。」姜婆子立刻回道，口齒倒也利落。
天然點點頭，又問道：「姜婆子，你什麼時候知道千禧居要買人的』是沈媽媽告訴你的還是別的什麼人告訴你的？」
那姜婆子一聽這話頓時大驚失色，猛地抬起頭來看著天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態有些驚慌地看著天然，一時間反倒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靠身文書
天然看到姜婆子神情大驚的樣子，心裡有些明白了，不再言語只是神態輕鬆地坐在那裡等候她的回 答。沉悶不說話，更會給人一種壓力。
姜婆子只覺得在這深秋，在這個冬季快要臨的時候，她的後背上出了滿滿噹噹的一層汗，她只是一個小人物，犯不著和堂堂的世子妃作爭鬥，一想通就忙說道：「世子妃恕罪，老婆子被豬油蒙了心了，貪圖那百十兩銀子，以後再也不敢了，還請世子妃恕罪。」
天然放下手裡的雨過天青出釉茶盞，眼皮一抬說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天然沒有應承會饒恕她，也沒有說不饒恕她，姜婆子明白這是看她的回話呢，若是實話興許還能有一條活命，若是不盡不實，自己這條老命怕是要不住了。
「回世子妃的話，要說起來還是縣主和親後的第三天，有一個陌生的T頭找到我，也不知道她從那裡得到的消息，知道沈媽媽從我這裡買ㄚ頭，找到我就說她有一個表妹，長的挺標緻，只是家道中落，所以想賣身為奴，尋了我的路子進王府去。她還說，並肩王府的裡個個主子都是慈悲心腸，進了這裡別 處強多了，我一想這也不是什麼壞事，還有銀子拿，於是就答應了。可是後來又有人陸陸續續的找到我，前後送了好幾個ㄚ頭，雖然不如前一個標誌，可是也都是出落的花一般的年紀，老婆子那時心裡就知道她有些不妥，可是拿人手短，我也不敢把這說出來，後來這些人就都給了沈媽媽了。」姜婆子被困的 五花大綁的跪在地上，額頭上不住地有冷汗流下來，只是不能用帕子拭去，難受的很。
「她們都叫什麼名字？」天然此刻已經不能用怒氣未形容了，努力過後反而是很平靜。
「鳳娘、玲瓏、寶珍和雅風。」姜婆子微顫著說道。
天然橫了她一眼，接著問道：「是有四個人給你推了這四個人嗎？」
「是，一開始是個ㄚ頭，後來是一個中年的婆子，打扮得挺體面，再後來來的那兩個年紀稍大一點，穿著上也差一些。「姜婆子微帶著顫抖回道。
天然的食指輕敲著桌面，然後看了姜婆子一眼，冷冷的笑道：「你如今為了錢財甘願被人所用企圖不利於我，這是個什麼罪名，你曉得吧？「
「是…老婆子知道，求世子妃給我一條活路，我家裡還有三個孩子還有孫子，別人捨得下，這孩子是捨不下的。求世子妃給個恩典，老婆子一輩子給您當牛做馬，世子妃開恩啊…」姜婆子臉現哀榮，悲慼的說道。
天然冷冷的看了姜婆子一眼，冷冷的說道：「她們是些什麼人你可知道？」天然心裡明白這些個做人牙子的都有些自己的手段，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現在還能和王府做上買賣，自然是有些膽量和手段的，別看這婆子這會兒害怕的厲害，心裡彎彎繞多著呢。
姜婆子頓時一顫，臉色難看得要命，頓時不再言語，連求饒似乎也忘了。天然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頓現怒容。
沈媽媽在王府多年雖然一時時差被人鑽了空子，可是此刻回過神來，卻比以往更凌厲了些。於是彎下腰來說道：「世子妃，您是看在她積年的體面上想給她一條活路，如今她自己作死可不管您什麼事情。依我看，咱們直接直接把人送往順天府，遞張條子，想必自然會辦得穩穩妥妥。」
沈媽媽並不曾收斂聲音，那姜婆子聽得一清二楚，頓時嚇得癱倒在地。若是進了官府那她就死定了，哪裡還有條活路，想到這裡立刻喊道：「世子妃，我說，我說。千萬不要將老奴送到官府去，進去哪裡還有命在，世子妃就饒了老奴吧…」
天然淡淡的說道：「這話可就不對了，不是我不給你活路，而是你自己往哪條路上走？選擇就在你面前，自己看著辦吧。」
天然這麼說其實也有自己的考量，她並不想真的把姜婆子進去官府，她只是想要知道到底誰在背後下的黑手，雖然她心裡已經有點數了，可是還是想確定一下。把人進去了官府，這事情就鬧大了，王妃回來也不好交代，更重要的是王府的臉面。
姜婆子聽著此話更是心驚肉跳，知道這位世子妃是極為得寵的，世子爺在她剛進門的時候就曾經說過今生不納妾的。更何況世子爺又是當今皇上最寵信的近臣，所以當聽到這句話後，心裡猛的一橫，縱 然彎腰不方便還是傾了傾身子，磕了一個頭，這才說道：「若是世子妃肯網開一面，小婦人願意寫下靠身文書……「
此言一出，天然猛的鬆了一口氣，就連身邊的諸人都是鬆了一口氣，沈媽媽更是喜形於色。不由得看了天然一眼，天然點點頭，沈媽媽上前為姜婆子鬆了綁，又退回了天然的身邊站好。
姜婆子活動了一下手腳，看了看天然依舊板著的臉，低頭思襯了一番，又說道：「回稟世子妃，老奴雖然做的是這一行，可是從來沒有青樓楚館的生意，不會把人往死裡逼。就是有的人選進了達官顯貴的府裡，主人或者嫌他們笨或者有其他緣由發落賣人，老奴也不會苛待了她們，不會逼她們入火坑，而是為她們尋處人家賣了，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可是至少吃得飽穿得暖。」
姜婆子這是在自我陳情了，天然看著這個卑微的人牙子竟也生出幾分讚賞，於是說道：「你倒還是個有良心的人，不過這次你犯得事情可知道有多重了？」
「是，所以老奴願意寫下靠身文書，一輩子為世子妃效勞，以贖罪過。」姜婆子下定了決心後，反而不再慌張，逐漸的鎮定下來。
「那就先給我說說，到底是誰支使她們那麼多做的吧。」天然切回主題，眼中的神情逐漸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