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您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壽康宮裏,陳嬤嬤看着不遠處和太醫說話的燕麒低聲的問。
太后坐在矮榻上,卻半晌沒有言語,馮齡素可憐的樣子在她眼前,說的話更全都是誅心之語,太后本是不願相信,可心底卻又有個聲音在細數那些不曾放在心上眼下想起來卻又頗爲詭異的細節。
太后越想越覺得腦子一片混亂,陳嬤嬤的疑問,她動了動嘴角,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燕麒這兩日不曾入宮,也的確沒有想到馮齡素的病到了這個地步,他一邊心生愧疚,一邊又害怕太后因爲此事對他不滿,自然是極盡周到,親自和太醫說了半晌方纔返回到太后身邊來,“皇祖母,您放心吧,太醫開了方子母妃喝了藥就會好的,這麼晚了還讓您跑這一趟,孫兒送您回去”
太后對燕麒的確有兩分不滿,聽到這話心底總算回了一分暖,“你母妃現在這個樣子的確有些嚴重。”
太后說了一句,默了默又道,“我派個人過來看着你母妃好了,免得再出事。”
寶蝶竟然被馮齡素刺死了,這一點便是燕麒自己都沒有想到,馮齡素無端殺死了宮女,傳出去聲名多半不好聽,燕麒也不想要長信宮再出事了,當即點頭,“還是皇祖母想的周全,就照您的意思便是。”
太后點了點頭,轉而看向陳嬤嬤,“你去找個能管事的,讓到長信宮來照顧貴妃,這些日子,外面的人不要隨便胡亂出入長信宮,貴妃這個樣子是要靜養的,今天晚上的事,也不要讓他們亂傳。”
陳嬤嬤應了一聲,燕麒倒是一副很是感激的樣子,太后緩緩站起身來,又走到了馮齡素的牀邊,此刻的馮齡素已經安靜了下來,或許是鬧的太久了,整個人有種奄奄一息的脆弱感,太后看了馮齡素片刻,轉身離開。
燕麒舉步要送,太后卻道,“不必送我了,在這裏陪陪你母妃吧。”
燕麒還要再說,太后卻不容置疑道,“這些日子你父皇派了你差事”
燕麒頷首,“是,皇上讓我燕遲一起找人,只是眼下還沒有確切的消息。”
太后點了點頭不再多言,“交代你了,你便好好辦差吧,你母妃好好養病,她爲你也操了不少心,這幾日你多來看看她,她這個人看着有些糊塗,可有時候卻是精明的。”
燕麒面上的笑意一滯,一時不明太后這話,太后卻不多言的轉身而走。
燕麒見狀連忙拱手一拜送太后出門,等太后的轎輦離開長信宮,燕麒站在廊檐之下發起了怔。
她這個人看着有些糊塗,可有時候卻是精明的
這是太后的原話,燕麒一時弄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要他聽馮齡素的話嗎可是最近的馮齡素卻要他求個封地離開京城啊,太后所言,她精明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燕麒心跳忽然有些加速,連日來的喜悅也跟着發虛。
馮齡素的病來的詭奇不已,而之後她便開始說那些胡話,爲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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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回壽康宮的路上,太后忽然問,“皇帝在做什麼”
陳嬤嬤忙道,“剛纔宮人去崇政殿了,皇上在和林統領說話,這兩日城中一直在找人,便是燕遲殿下都被皇上派出去了,眼下沒有確切的消息,皇上應該十分着急。”
太后聽了沉默了片刻,“這幾日,除了咱們宮裏的人,任何人都不要靠近貴妃。貴妃的事,咱們的人親自貼身伺候。”
這話剛纔已經交代過一遍了,可眼下太后竟然又叮囑了一遍,陳嬤嬤心底有些狐疑,卻還是點頭應了,太后卻不再多言,好似陷入了沉思之中似的,到了壽康宮,陳嬤嬤扶太后下來的時候太后方纔道,“再去看看崇政殿,看看皇帝是怎麼安排的,再去和皇帝說,如果找到了皇后,我要見皇后一面。”
皇后和太子私逃,北方異動,這已經不止是皇室的事了,極有可能,一場戰爭將要爆發。
按照太后的脾氣,往日是絕不會管這樣的事的,可今日,太后卻要見皇后一面。
陳嬤嬤隱約也有幾分不安,卻還是按照吩咐去做,等將太后送進屋子,便轉身去找了自己身邊最親信的人往長信宮去,料理好了長信宮的事,又往崇政殿而去,等再回到壽康宮時辰已經不早,陳嬤嬤卻發現太后去了已經空置許久的書房。
太后年輕時候也是才女,這壽康宮也備着書房,只是太后年紀漸長之後眼睛不好,便極少再看書習字了,屋子裏燈火幽暗,陳嬤嬤連忙叫人又添了三盞燈,卻是太后在看那幾本早已紙張泛黃的珍瓏棋局棋譜。
陳嬤嬤上前道,“這麼晚了,您怎麼在看這個”
太后一頁一頁的翻完了兩本棋譜,而後便發起怔來,陳嬤嬤看着擔心不已,“太后娘娘,您怎麼了適才出去了一趟是否覺得不適您便是要看,也明日在看啊,現在天色晚了,該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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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搖了搖頭,“不不是”
“什麼什麼不是”陳嬤嬤聽不懂。
太后撐着椅臂緩緩站起身,可站到一半腿彎又是一軟,陳嬤嬤連忙去扶,等握住太后的手的時候,卻發現太后掌心冷汗淋漓,整個人都顫抖個不停,陳嬤嬤心中一沉,頓時慌了
崇政殿裏,陳嬤嬤剛走皇帝的面色便微微沉了下來。
林璋看了一眼袁慶,二人都有些不解和意外。
袁慶上前道,“太后十分器重皇后,多半是想問問皇后這般行事是怎麼想的。”
皇帝微皺的眉頭展開,“燕遲那裏還是沒消息”
林璋點頭,“對,沒消息”
皇帝太后有頻率的敲擊着桌角,片刻之後道,“皇后離宮,必定有前來接應者,此人的勢力必定不會小,如今這麼多日猶如泥牛入海一般無蹤無影,也太過詭異。”
林璋睜了睜眸子,“皇上的意思是,難道是睿親王幫了皇后娘娘”
皇帝抿脣未語,片刻之後默認一般的道,“燕遲,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