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咕嚕嚕 很喜歡你。

發佈時間: 2024-07-15 08: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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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枝鼓著的腮幫子裡一口氣兒全撒出去了, 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本來覺得自己已經夠直白的了,沒想到江起淮比她還要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雖然她最近表現得挺明顯的。

但他這麽直截了當的問出來還是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陶枝屏住了呼吸, 低垂著的腦袋倏地抬起來, 在路燈下看著他。

下一秒, 她像剛剛角落裡竄走的貓一樣, 整個人幾乎是在原地竄了一下, 然後後退了兩步, 背靠著冰冷的牆面, 漆黑的眼睛睜得圓圓的看著他。

跟剛剛那只受了驚逃走的貓咪幾乎一模一樣。

陶枝不是“要不要做我女朋友?”這類的問題, 而是“你喜歡我?”。

疑問句,她可以有兩個回答。

如果她說喜歡,那江起淮也有兩個回答。

我也喜歡你。或者, 我不喜歡你,也請你不要給我造成困擾不要繼續喜歡我。

陶枝心裡其實已經大概有了那麽一個偏向, 關於這兩個答案哪一個中獎的幾率大點兒,但她不是特別想承認自己會被拒絕。

但是讓她否認自己喜歡他, 陶枝也不願意。

至少現在來看,她的心裡是很喜歡這個人的, 就算只是口頭上說說騙人的, 陶枝都不想否認這個事實。

喜歡就是喜歡。

她皺著眉看著他,絞盡腦汁地想了好半天,才有些艱難地開口:“這不好說。”

“……”

江起淮聲音平緩:“怎麽不好說。”

“就是, 不好說,”陶枝手指抵在牆上,糾結地摳了摳牆皮,吞吞吐吐地說, “我得考慮考慮,我過幾天再給你答覆。”

江起淮:“……”

一句問話,被她瞬間反客為主了,悶著的情緒憋在那兒又被她給懟回來了,江起淮又氣又想笑,他不動聲色地,緩慢往前走了一步:“你喜不喜歡我這個事兒,你還得考慮考慮?”

陶枝看著他,緊張地舔了舔嘴唇。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要我問你,你才開始考慮?”

胡同本來就窄,兩三人寬的距離,陶枝緊貼著牆壁,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過來,深長的影子整個包圍著她。

江起淮把她圈在牆壁和身體之間,上半身傾下來,垂頭低眼看著她,氣息一瞬間籠罩環繞:“你今天到底是來幹什麽的,跟我炫耀一下你的學長家教?”

少年的氣息溫暖,和室外冰冷的空氣形成鮮明的對比,咫尺距離,他的聲音就伏在她的耳畔,溫熱的吐息一股一股撲在耳廓,陶枝呼吸有些亂,指尖發麻,大腦開始短路。

不是。

我想來要個抱抱。

陶枝垂下眼瞼,心臟跳得又急又快,聲音大得她覺得已經在耳邊砰砰作響,她忽然動了動,整個人向前了小半步。

江起淮還維持著俯身靠過來的動作,陶枝突然抬起手臂,環著他的脖頸整個人湊上來。

柔軟的身體隔著外套貼上來,她額頭抵著他的肩膀,輕輕抱了他一下。

鼻尖縈繞著她發絲間清甜的洗發水味道。

江起淮僵在原地。

陶枝腦袋蹭了蹭,埋在他肩頭蹭了蹭,小聲說:“我來乾這個的。”

她說完,瞬間松開手臂重新拉開距離,順著他和牆壁之間的空隙竄出他的包圍圈蹦出去,頭也不回地往外跑。

巷子的一端是一片昏黃,另一端是燈火通明的夜。

她的背影挑開黑暗,像是午夜鍾聲響起的仙度瑞拉,逆著光有些慌亂地飛快逃走。

江起淮站了良久,直到陶枝的影子已經徹底在視線中消失。

他抬起手臂來,手指覆上赤果果露在外套外面的後頸,指腹輕輕蹭了蹭。

她的手指剛剛就攏在那塊兒,指尖冰涼,帶著柔軟的力度,透過皮膚,殘留的身體裡。

陶枝逃回家的時候家裡剛吃好晚飯,陶修平坐在沙發裡抱著筆記本處理工作郵件,季繁抱著本漫畫書橫躺在沙發裡看。

陶枝摘了包,脫掉外套丟在旁邊,踩著拖鞋走進客廳,一抬眼,就看見這父子倆齊刷刷地看著她。

季繁的眼睛從漫畫上面露出來,陶修平略低著頭,視線從金絲邊框眼鏡上方看過來。

季繁:“你去哪裡了?”

陶修平:“晚飯都不回來吃?”

“……”

陶枝有些心虛地抓了抓鼻子,隨口道:“我去找及時雨吃了。”

“哦,那沒事了。”季繁放下心來,繼續看漫畫。

陶修平一眼就看出她在說瞎話,也沒說什麽,推了推眼鏡,繼續工作。

陶枝松了口氣,走過去拎著書包丟在沙發上,在季繁旁邊坐下,抽了本練習冊出來。

她屈起腿踩在沙發上,練習冊擱在腿上看。

陶修平劈裡啪啦打著字,沒抬頭,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喜歡的那個小男生,叫什麽名字來著。”

季繁眼睛看著漫畫書,翻了一頁,懶洋洋道:“小畜生。”

陶枝抬手照著他腦袋拍了一巴掌。

季繁“嗷”地一聲,捂著腦袋:“江起淮!行了吧。”

陶修平讚同道:“姓江?名字起得不錯。”

“主要是人家老爸姓的好,”季繁撇撇嘴說,“再看看咱們家的這位,姓了個水果的名兒。”

陶枝寫字的筆一頓,被他這麽一提醒,想起了今天下午在廚房的事兒。

江起淮對桃子過敏。

然後她還姓陶。

就好像冥冥之中,倆人就注定了不是那麽相配一樣。

她為什麽就一定得姓桃?

她就不能姓個梨姓個杏姓個葡萄什麽的嗎?

陶枝皺了皺眉,有些不開心,她抬起頭來,看向陶修平:“爸爸。”

陶修平抬起頭:“嗯?”

“我不想叫陶枝了。”陶枝看著他,嚴肅地說。

“那你想叫什麽?”陶修平也很尊重她的意願,問道,“陶小枝?陶美美?要不叫陶大胖吧,你小時候挺胖的。”

“叫什麽不重要,隨便叫什麽都行,”陶枝有些憂鬱,歎了口氣,“我主要就是不想姓陶。”

陶修平點點頭:“你主要就是不想姓陶,我看你是想上天。”

“你可以姓季,叫季上天,”季繁說,“我們來孤立老陶。”

“行了啊你倆,沒完沒了是吧?”陶修平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陶枝,“跟爸爸說說,怎麽就突然不想叫這個名兒了?是有誰說你的名字不好聽了?”

“沒人說,”陶枝不想承認自己是因為這麽幼稚的原因,“我就是突然不想姓陶。”

“她就是突然想上天。”季繁來勁兒地說。

陶枝隨手抓了個沙發靠墊懟在他臉上。

季繁掙扎著把靠墊拽下來。

陶修平把筆記本電腦放在旁邊,俯身端起茶幾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咱們家公主最近很多奇思妙想啊。”

“單戀中的女生是這樣的,沒辦法。”季繁抱著靠墊說。

陶修平歎了口氣:“過兩天爸爸也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帥的男人了。”

季繁:“過段時間就要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女大不中留。”陶修平說。

“留也留不住。”季繁悠悠道。

“……”

陶枝不想聽這倆人在這兒一唱一和地演,腦子裡也亂糟糟的一片,做不進去題,她抱著練習冊上樓回了房間。

臥室安靜,陶枝抱著練習本站在牀邊,然後直挺挺地往前倒,一聲悶響栽倒在牀上。

她腦袋埋進被子裡,抱著被角蹭了蹭。

陶枝突然有些後悔,自己之前過於慫了,錯失了一個跟江起淮示愛的大好良機。

但陶枝也不想這麽貿貿然表白,然後被拒絕。

她得想個辦法,讓江起淮就算不同意,也不會說出拒絕的話。

一連幾天,陶枝都沒提起這事兒。

趙明啟最近特別活躍,平時他出去玩兒找人聊天打球是不務正業只知道玩,最近運動會近在咫尺,他做任何事情都有了理由,打球是強身健體為接下來的運動項目做準備,聊天是苦口婆心勸說同學報名參加比賽。

一班的學生學習成績各個都拿得出手,運動方面和各種課外活動搞得都一般般,除了幾個男生,其余的人都興致缺缺,趙明啟連請客佑惑帶零食勾飲,好不容易才把所有項目的報名人數湊齊,報名表給體育老師交上去了。

陶枝也在他的軟磨硬泡下報了兩個項目。

運動會在十一月中,因為學校裡的室外體育場在擴建,所以臨時借了旁邊帝都二醫大的場地。

陶枝前一天查了一下地圖,發現這個學校離江起淮家不遠,從她家過去的話剛好可以路過。

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爬起來洗漱完直接把季繁和陶修平也給敲醒了,提前了半個小時出門。

父子倆哈欠一個接著一個地打,她精神奕奕地坐在後頭,包裡背著一堆零食,緊張地抿著唇。

車子駛上江起淮家的那條街。

陶枝眼睛亮了亮,直起身來,拍了拍駕駛座的座位:“爸爸,停一下車。”

陶修平平緩開到路邊,停下,轉過頭來:“怎麽了?有東西忘了?”

“沒,我去找我同學,”陶枝打開車門下車,又回過頭來,“你們先走吧,我等下跟同學一起過去!”

陶修平還沒來得及說話,小姑娘已經背著她的小包包跑到了前邊人行道,剛好是綠燈,她一跑一顛地過了馬路,然後一路往前跑,很快沒了影子。

陶修平回頭,看了一眼季繁:“這小孩兒怎回事?”

季繁打了個哈欠,擠眉弄眼地說:“還能怎回事兒,找那個誰誰誰去了唄。”

深秋的清晨霜露濃重,天氣陰沉沉的,雲層蔽日。

陶枝一路小跑到江起淮家那條胡同前,停下步子,手撐著膝蓋彎下腰,小口小口地喘著氣,調整呼吸。

心跳很快,不知道是因為剛剛跑了一路還是什麽別的原因。

陶枝站在巷子口,直起身來靠著牆面,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呼吸。

街道上沒了晚上的熱鬧,整條街都空蕩蕩的,胡同上方天光傾灑,照亮了幽暗狹長的路。

陶枝搓著凍得有些僵的手指,站在裡面等了一會兒。

大概十幾分鍾,盡頭拐出一個人影。

他裹著霧氣向前走,直到兩個人隔著幾米的距離,他腳步停了停。

陶枝抬起頭來,看過去,隔著晨霧,她影影綽綽地望著他。

江起淮慢慢地往前走。

陶枝站在原地,看著他越走越近,心跳又開始加速,唾液腺瞬間變得活躍起來,一直到他走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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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是剛洗過澡,發梢一點兒沒吹乾的潮濕,身上帶著似有若無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陶枝吞了吞口水,仰起頭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頭:“我考慮了一下,我喜歡你。”

“很喜歡你。”

她的聲音跟著冷氣一起撞進耳膜。

陶枝腳尖在水泥地面上蹭了蹭,手指緊緊地抓住外套袖口,不知是因為冷還是緊張,她覺得自己連聲音都在發抖。

他是那麽優秀的人。

成績好,運動好像也還行,長得全世界最好看。

唯一的缺陷就是性格有點兒犄角。

但是沒關系,她性格好,她可以彌補他的這一點無傷大雅的小小不足,唯一的問題就是——

陶枝垂著眼,心裡忽然湧上了一點點從未有過的自卑情緒,她覺得有些悶,心情就像這天氣一樣,見不到太陽。

她很小聲地說:“但是我現在考不到700分。”

江起淮看著她。

小姑娘鼻尖紅紅的,長長的睫毛垂下去,顫了顫,看起來又低落又難過。

讓人忍不住又想摸摸她的腦袋。

他垂手站著,沒動,只問:“所以呢。”

“所以,”陶枝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氣抬起頭來,看著他眨了眨眼,試探性地說,“你能不能讓我多考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