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發佈時間: 2024-02-24 15:4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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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最後的辦法

黑夜裡,山谷的上空被火光照亮。

無數的火把,神殿前的,很多人手中的,都已經被點燃,人們在各個路口都堆起篝火。

篝火可以帶來光明和溫暖,但是無法驅逐內心的惶恐和不安。

在山谷的東邊,有一排房屋是專門用來做飯的,每天,大家都分批次的來到這裡,領取屬自己的食物,但是現在,陶鍋下面的火焰已經熄滅,陶鍋裡的羊骨菜湯都已經冷掉,却依然滿滿的,沒有被動過分毫。

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是大家吃完飯,然後或者唱歌跳舞,或者去學習各種東西,或者伴侶交流感情的時候,也是一天之中大家最喜歡的時刻,但是現在,一切歡樂都已經消失無踪,人們或者焦急的等待,或者聚攏在一起小聲討論,間或有哭聲傳來。

那個讓整個山谷都爲之震動的消息傳來以後,大家已經等待了好長的時間,他們從天色昏暗一直等到月亮爬上中天,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不斷的傳來,却彼此矛盾。

有些說女神使者沒有什麽問題,很快就好了。

有些却說女神使者已經沒救了,明天就要被埋掉。

有的人說看見了女神的聖光。

有的人說看見了魔鬼的踪影。

因爲神殿前面的小廣場不可能容納整個山谷的人,所以普通人都被教導待在山谷別的地方,只有那些最核心的人員和懂得治病療傷的人才可以去神殿那裡。

如果說外面的人們還因爲信息不通暢而抱有一些樂觀的心態,那麽在神殿這邊,只剩下絕望和無措了。

他們用了任何一種已知的治療方法,但是却沒有任何一種起到絲毫的作用,她的肌膚不但冰冷而且僵硬,她的口鼻沒有絲毫氣息,就連心臟都已經沒有了跳動。

有些時候他們以爲起到了療效,還沒來得及歡呼,却已經發現其實不過是錯覺:

口鼻間的氣流不是呼吸,而是風兒。

轉瞬而過的跳動不是來自對方的心臟,而是自己聽久後的錯覺。

那些最善長治療傷口的人圍在一起,却根本商討不出一個方法來。

因爲他們的一切所學,和這麽多年積累下來的經驗,都在告訴他們:

羅琦已經死了。

但是誰也不敢就這麽說出來。

好像這是一句咒語,如果不說出來,那麽羅琦還在沉睡,還有辦法營救,如果說出來了,那麽一切就會成爲定居。

但是一個已經死亡的人,就算你費勁力氣和方法,又怎麽能够讓她重新醒轉過來呢?

哪怕是羅琦自己,已經有諸多神迹的她,也沒有將一個已經死亡的人重新拉回生者的能力。

火石看了看自己的祖母,又看了看水鹿,希望他們可以給出一點幫助。而更多的人則看向她,這個山谷裡面最爲出名的醫者,希望她或者還有別的治療的方法,然後他們可以試一試。

火光照射在火石的臉上,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只會哭泣的小女人,這麽多年的經歷和磨練,讓她那雙繼承了祖母和母親的溫柔圓眼睛變得更加堅定和令人信服起來,她沉默了一會兒,給出了最後的决斷:

「只有最後一個辦法了。」

「什麽?」

「我們祈禱吧!」

「什、什麽!」

————

沒有人睡覺。

這樣一個夜晚比他們待過的任何一個寒冷雪夜都更爲漫長。

月亮已經西沉落下,熟悉天時的人都知曉,再過不久,天就亮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神殿那邊傳來動靜。

那些位於在山谷中身處高位的人,值得尊敬的人,善於醫治的人一個個的從神殿那邊走出,來到這邊外圍的路口。

他們和約定好了一樣,按照各自的方向前進,有些在路口停下,有些繼續前往別的人群聚集點。

他們神情疲憊,面色沉重。

人群逐漸安靜。

「女神使者受傷了。」水鹿看向面前的人們,强忍住一切情緒,緩緩的訴說著。

這是整個山谷都已經知道的消息。

但是人群還是躁動起來,人們迫切的想要涌上前去,想要探聽消息,是怎麽受傷的?是誰傷害的她?現在她還好嗎?

水鹿繼續說道:「是一個卑鄙的人襲擊了她,讓她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

他强忍平靜的話,却像是一滴水落在油鍋裡,苦苦等候了大半夜的人們立刻沸騰了起來,恨不得立刻拿起武器將那個卑鄙的人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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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水鹿却勸阻了他們:「我們會找出那個人,女神也不會放過那個人,他會被殺死,會被放在地獄裡被永遠的灼燒,但是現在,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們要救女神使者。」

女神使者怎麽樣了?

這是大家都最爲關心的問題,所以大家雖然憤怒極了,却還是按捺住情緒,催促水鹿繼續講下去,一些人緊緊的抓住自己的領口,像是在聽最終的審判,而另外一些人更是抓住了親人或者朋友伴侶的身體,來互相支撑。

「女神使者的情况,很不好。」雖然在山谷之中擁有很高的威望,但是說出這樣的消息,對於水鹿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她從遭遇襲擊到現在,我們嘗試過一切的方法,但是也還沒有用處,她的身體很冷,而且一直,一直都沒有醒過來。」

這種隱約的暗示,讓一部分聰明的人的臉色變得很差,而另外一部分人則擔心的詢問:

「那要怎麽辦?」

「是不是要什麽藥草?你說!我們立刻去找!」

「那邊的高樹上有蜂蜜,我能爬上去。」

「快說,只要你們說,我們一定能做到。」

面對著一張張熱切渴望的臉龐,水鹿本該感覺欣慰,但是不知道怎麽,他的喉嚨被堵住了一樣的難受:「藥草沒用了。」

「蜂蜜灌不下去。」

「現在能救她的,只有女神了。」

「祈禱吧,祈禱我們的女神,用她的神力,讓她好起來,不要讓她的使者,離開她的孩子們。」

「女神使者說,這裡是女神賜予我們的土地,神殿是最靠近女神的地方,在這裡祈禱,就會被女神聽見。」

遠處,一個接著一個的大小聚集點上,人群喧嘩又隨之安靜,自發或者組織之下,人們按照那個約定的姿勢,按住心口,仰望著那個漆黑一片的夜空,向女神祈禱。

他們祈禱過很多次,爲自己,爲親人,爲肚子饑餓,爲身上寒冷,爲傷病痛苦,爲野獸凶殘,爲狩獵空空,爲受到欺淩,爲更好前程,爲心有所屬,爲怨憎仇敵

人類的**有多少,他們的祈禱就有多少種。

但是此刻,整個山谷靜謐,每一個人,他們的年齡不一,xin別迥异,他們或者彼此相熟,或者從未聽過對方名字,甚至相互爲仇,但是此刻,他們在爲同一個人祈禱。

祈禱這個讓他們擺脫饑餓寒冷,擁有現在一切的人,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