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晏聽到顧清黎的說法，脣角頓時多了幾分笑意，隨即冰冷的目光在那幾名開口的大臣身上一掃而過。
“幾位大人都是大安朝的肱骨之臣，若是要自裁的話，父皇開恩，應該會給你們留個全屍的。”
那幾名大臣連忙跪地看向皇帝。
“皇上，微臣等人兢兢業業，爲朝廷辦差從不肯有絲毫懈怠，可是沒想到，如今，卻落得要被人逼死的地步，着實是心寒啊。”
“皇上，燕王和燕王妃着實是太過分了，他們竟然想要當着您的面，逼死當朝大臣……”
顧清黎冷冷一笑：“原本聽說過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句話，還以爲是笑談，如今看來，這話用在現在這個場合，可真是合適的很。”
楚君晏配合着出聲：“幾位大人要逼死千金堂的掌櫃，就覺得是提前爲民除害，如今輪到自己，就又是感慨，又是心寒？果然這刀子不是捅在自己的身上，就不覺得疼。”
楚君晏上前一步，對皇帝行禮。
“父皇，兒臣的確是與千金堂有往來，之前兒臣在京城之中遇刺，險些丟了性命，是千金堂的小神醫青禮將兒臣救下，花費了藥材悉心醫治，之後兒臣在宮中養病，可是傷口卻久久不見癒合，還是後來隨着皇叔祖到千金堂中看診，這才徹底的好了起來。”
“千金堂對兒臣有恩，兒臣自然也想以真誠報答，所有往來皆光明正大，沒有絲毫見不得光之處，父皇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儘管派人調查。”
顧輕舟咬着牙開口：“燕王殿下，若是你們的來往光明正大，那麼爲什麼是以密道這樣的方式進出呢？”
楚君晏冷聲一笑：“顧丞相真的想知道？”
“燕王殿下不肯說嗎？”
“這件事情本來是不想說的，不過顧丞相既然問起來了，那麼說說也無妨。”
顧輕舟眉心一緊，心思有些驚疑不定。
難不成那青禮還真的是去找楚君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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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據他調查得知，青禮去的時候，燕王根本不在府中。
楚君晏深深的吸了口氣：“父皇，剛剛顧丞相和顧歡宜不是一直吵吵嚷嚷着要找太醫幫他們診治嗎？既然如此，那就請太醫也幫兒臣診診脈吧？”
皇帝聞言，神情微微一肅：“你的身體怎麼了？”
“父皇請太醫過來診診脈應該就明白了。”
“楚君晏……”顧清黎扯住了楚君晏的衣袖。
楚君晏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阿黎，不礙事的，有些事情，也該告訴父皇了。”
不少官員一頭霧水。
燕王這個時候請太醫過來，難不成是他的身體也有問題？
可以往他領兵打仗，沒有看出任何的異樣，也就是上一次被刺殺，才深受重傷，調養了一陣子。
皇帝冷聲下令：“宣太醫！”
“是。”
太醫很快便匆忙地趕了過來：“微臣等人蔘見皇上……”
“不必多禮，先給燕王診脈。”
“……是。”太醫們神情遲疑。
楚君晏運轉內力，強行催動體內的毒素髮作，隨着內力的運轉，陣陣劇痛在經脈之中傳開。
顧清黎感覺他握着自己的手逐漸收緊，心中滿是擔憂。
楚君晏體內的毒一旦發作，便會便會淤堵經脈，導致渾身劇痛難忍，而且還會使得身體虛透、內力消散，每一次發作都必定是元氣大傷的結果。
【楚君晏……】
楚君晏剋制着自己的動作，不讓自己因爲疼痛而捏傷了顧清黎。
“阿黎，我沒事，不用擔心。”
皇帝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冷聲催促太醫：“磨蹭什麼呢？還不趕緊給燕王診脈？”
“是。”
太醫連忙上前，一一給燕王診脈之後，臉色變得蒼白無比。
“如何？”
“皇上……閻王殿下他……”
太醫們吞吞吐吐，不知道該不該回稟實情。
“說！若是膽敢有一字隱瞞，那就別怪朕誅你們九族！”
撲通！
太醫們紛紛跪倒在地，語氣惶恐的回稟道：
“皇上，燕王體內有一股奇毒，而且這股奇毒在隨着內力的流轉而發作，微臣等人醫術淺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毒，不過可以診斷，燕王體內的這種毒已經存在多年了，已經對他的身體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皇帝不由的睜大了眼睛，瞳孔劇烈的顫了顫。
“中毒？這些年你們也爲燕王診治過，爲什麼從來沒有將這件事回稟給朕？”
“皇上，這種奇毒的厲害之處就在於不發作的時候悄無聲息，通過診脈，根本看不出多大的端倪，只有發作起來的時候，纔會來勢洶涌，臣等有罪，請皇上責罰。”
皇帝卻根本顧不上他們，目光緊緊的落在楚君晏的身上。
“你體內的毒究竟是怎麼回事，仔細的和朕說說！”
“父皇，兒臣自出生開始，體內便藏了毒，母妃也不知道此毒的來歷。”
皇帝臉色發白：“自出生開始？”
“是，兒臣在三歲的時候跟着母妃習武，這種毒才初次發作。剛開始的時候毒素髮作的症狀比較輕，間隔的時間也久，兒臣只以爲是練功出了岔子，便未放在心上，直到後來，毒素髮作開始越來越頻繁，母妃才告訴了兒臣真相，這種毒是從兒臣出生開始就帶着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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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爲什麼之前沒有告訴朕？”皇帝臉色難看。
如果不是今天鬧出了這場亂子，是不是老四還不打算把身體狀況告訴他這個父皇？
他們父子之間，真的要生疏到這樣的境地嗎？
楚君晏擡起頭來，眼神之中帶上了些許的痛苦。
“父皇，兒臣之所以不願意說，就是不想父皇爲兒臣擔憂，不想看到您現在這副模樣。兒臣現在仍舊記得母妃在發現我體內藏毒之後，夜裏輾轉反側，偷偷落淚的模樣。”
楚君晏不由得陷入回憶之中。
“最先發現的時候，母妃擔憂的喫不下、睡不着，甚至於每到半夜，都要偷偷的來到兒臣的牀前，伸出手來試探兒臣的鼻息，擔憂兒臣會不會在悄無聲息之中死去。”
“兒臣記得母后跪在佛像面前爲我祈福，三天三夜水米未進，最後支撐不住暈倒，兒臣也記得母后在我毒發之時，緊緊將我抱在懷中，哭訴着祈求上天，願意以她的身體來承受兒臣的痛楚，甚至還說願意把自己剩餘的性命都拿出去，交換兒臣平安無憂……”
顧清黎聽着，眼眶不由得陣陣發酸。
皇帝身形微微晃了晃，臉色蒼白的越發厲害。
楚君晏擡眸，神情分外的平靜：“身爲人子，不能爲您解憂也就罷了，怎麼能忍心看着您時時刻刻的陷入痛苦和擔憂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