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不僅在場的衆人傻眼,就連長公主都給嚇呆了,愣愣的看着那株從冒煙變成起火苗的綠柳,一時間臉色隱隱發白。
就在衆人愣神的功夫,楚君晏一聲冷喝,驟然將人驚醒:“護駕!”
大批的禁軍護衛連忙上前,嚴絲合縫的將皇帝保護起來。
皇帝面容冷峻,周身一股凜冽的威勢壓迫人心,他緩緩擡眸,深沉的目光直視忘塵。
“忘塵大師,你是不是需要和朕解釋一下,爲什麼這好端端的鎮國綠柳,會突然之間遭了雷劈?”
忘塵卻像是沒有聽到帝王問話,反倒是緊閉着眼睛,口中唸唸有詞。
“阿彌陀佛,南無、喝囉怛那……”
皇帝氣息一寒:“忘塵!”
“貧僧在!”
忘塵驟然回神,突然變色一邊,噗的一口血吐了出來,大驚失色道:
“皇上!上天示警,這是上天示警啊!”
“什麼示警?”
“之前查找邪佞的時候,貧僧就感覺不對勁,畢竟當初在貧僧的感應之中,身有戾氣難以消解的乃是燕王妃,可是後來在用聖一水檢查的時候,那邪寧卻又突然變成了孟氏……如今看來,之前的探查必定是有所誤會。”
顧清黎面帶淺笑的站在一側,神情一片雲淡風輕,沒有因爲忘塵的指責露出絲毫異樣。
楚君晏帶着人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四周,確定除了鎮國綠柳被雷劈死了之外,沒有其他異常,這才讓禁軍稍稍後退,放鬆了一些對帝王的保護。
他緩步走上前來,和顧清黎並肩而立,暗紫色的衣袖隨風微動,帶着一股凌厲鋒銳之氣。
“忘塵,那照你所說,孟氏不是間佞?”
“這……應該是其中有什麼誤會。”
就在這時,一道哭聲驟然傳來。
衆人連忙回頭看去,然後就看到了捂着胸口,哭得幾乎昏厥過去的顧歡宜。
“讓我過去,嗚嗚,皇上,奴婢冤枉,奴婢有天大的冤情,求皇上做主啊!”
皇帝目光微冷:“那是顧歡宜?”
高林連忙躬身回話:“回稟皇上,的確是三皇子的侍妾,顧氏。”
“先讓她過來。”
“是。”
顧歡宜聽到帝王允准,眼神之中閃過了一抹狂喜,連忙掙脫了護衛的鉗制,一路連滾帶爬地撲到了皇帝的腳邊。
“皇上,奴婢有天大的冤情,奴婢知道那鎮國綠柳是怎麼回事!”
皇帝的目光沒有絲毫的溫度,眉心緊緊的皺成了一道川字紋:“顧氏,你可知道胡言亂語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顧歡宜眼神猛地一顫,下一刻卻又變得堅定無比。
“奴婢知道,奴婢踐命一條,即便是被皇上下令打死了,也在所不惜。可是有些話奴婢不能不說,畢竟這鎮國綠柳可是關係着大安朝上下安穩的吉物!”
“那你就說說看,這鎮國綠柳爲什麼會突然遭雷擊?”
“皇上,我的生母孟氏根本就不是畏罪自盡,她是被人害死的!外面都在傳,說是我的刑部的天牢之中,逼死了我的生母,說奴婢有弒殺生母之嫌!可是奴婢冤枉,真正害死我母親的,導致鎮國綠柳再出變故的,就是站在一旁的這個人。”
顧歡宜說着,驟然轉頭,猛地看向了顧清黎的方向,隨即擡起手來,憤怒一指。
“就是她,燕王妃,顧清黎!”
顧清黎這會兒終於感覺到了,什麼叫做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她甚至都有些想不明白,顧歡宜分明能夠躲在三皇子府中殘喘苟活了,爲什麼還要這樣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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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難道不知道,跳的越歡,死的越快嗎?
楚君晏冷聲開口:“顧氏,污衊本王的王妃,可是死罪。”
“皇上,奴婢沒有污衊燕王妃,之前,忘塵大師用聖一水探查邪佞的時候,說明了邪佞接觸到這聖一水,必定會原形畢露,當時在場的諸位貴人們看到我和我生母接觸到聖一水,渾身劇痛,可是卻忘了,若是有人在我們身上動了手腳、下了毒,一樣可以起到混淆視聽的效果!”
此言一出,不少人暗暗的議論開來。
“下毒?還能這樣嗎?”
“這就說不準了,畢竟許多毒可都是無形無色的,若真有那些醫術高超之人在暗中做手腳,極爲讓人難以察覺。”
顧歡宜死死的盯着顧清黎,眼神之中的怨毒幾乎要涌出來。
“我的好姐姐,若論起醫術和用藥的能力,在場的所有人,甚至包含太醫院的太醫,沒有一個比你更加擅長了吧?”
顧歡宜心中恨意翻滾。
在被三皇子關入到了荒僻的冷院之後,她怎麼都不甘心,便一再的在腦海之中回憶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越想越是覺得不對勁。
後來三皇子因爲皇上不看他的請罪書而暴怒,前來折磨她,當時她以爲自己必死無疑,也顧不上許多了,撕破了臉和三皇子對罵起來。
等她罵到三皇子和賢妃卑鄙無恥,竟然給她和父親下藥的時候,三皇子卻說她在含血噴人。
他們兩人你來我往的互相指責了許久,漸漸的便察覺出不對來。
因爲當初從千金堂掌櫃口中得知,她和父親中的毒產自南嶼,聯想到賢妃身邊收攏了一些善用南嶼巫毒的蠱醫,再加上那段時間相府和三皇子關係略有些緊張,下意識的便將下毒的人選鎖定在了賢妃和三皇子的身上。
甚至爲了像賢妃和三皇子表忠心,他們沒有聲張,還直接把好大一部分財物提前送到了三皇子府,以此賠罪,修復相府與三皇子和賢妃的關係。
而三皇子和賢妃因爲顧歡宜算計了三皇子,與其發生了肌膚之親,見到那些財物,也理所應當的以爲是爲了賠禮,誰都沒有多想,默契的將東西收了下來。
可實際上,若是這毒根本不是出自賢妃和三皇子之手呢?
三皇子當時也察覺到了不妥,他們開誠佈公的談了許久,這才得出一個驚人的事實。
那就是他們被千金堂掌櫃青禮給耍了!
想通了這個關節,他們越想越是覺得青禮不對勁兒。
他們以前以爲千金堂的背後的倚仗是季家,可千金堂現在名氣越來越大,已經做到了在京城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上到那些官員家的夫人、小姐,下到普通的平民百姓,幾乎人人都認準了千金堂,一旦有什麼頭疼腦熱,看病買藥基本都不會選擇旁的醫館。
最爲關鍵的是,青禮竟然開始幫着雲婉渃看病,而且看樣子,還取得了不錯的成效,再聯想到青禮幫顧輕舟製作解藥的時候,專門詢問了雲婉渃當年瘋掉的病因,前因後果就極爲明顯了。
青禮背後的倚仗不是季家,而是燕王府,是楚君晏和顧清黎!
想到這裏,顧歡宜看向顧清黎的目光恨不得將其給生撕了。
顧清黎輕輕的揚了揚脣角:唉,等了那麼久,這是終於反應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