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那個畫面,一只繭子在前頭蹦躂著逃命,一群衛國將士追在後面捕捉——著實是太辣眼睛!
“我來處理吧。”她踏下了輦車。
“這人油鹽不進,讓他別蹦躂,他反倒會撲騰得更厲害!”牛犢小將煩惱地緊皺雙眉,“說什麽都沒用的!”
梅雪衣笑笑,騎上一匹裝配了軟玉馬鞍的小駿馬,悠然踱向管怵。
攻城車剛剛輾過幾個大泥坑,管怵被濺了一身泥點子,正木木地望著天空發愣。
“好一個仙人!”梅雪衣大開嘲諷,“那日上門威脅我時,可曾想過自己會有今日?怎麽,站不穩了,還要人拖你走麽。”
管怵動了動眼皮,瞥她一下,眼角肌肉不自在地抽了抽。
半晌,他用鼻孔冷冷地哼了一聲:“我就愛這麽躺著。”
梅雪衣嗤道:“愛在爛泥裡打滾麽,什麽仙人,我看你是泥鰍成了精。”
管怵瞪圓了眼睛:“躺在哪裡不是躺?我樂意你管得著!”
“哈!”梅雪衣譏笑,“泥鰍精就是泥鰍精,爛泥扶不上牆,明明有乾淨涼爽的地……”
她掩住唇,好像為失言而懊惱。
管怵順著她的視線,望向攻城圓木下方。
果然是乾淨又涼爽的好地方。
他挑了挑沾了泥巴的眉毛,揚眉吐氣道:“哎喲,真是多謝王后提醒了。”
繭子一蹦,蹦了進去,躺住不動了。
牛犢小將呆呆地張著嘴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這也……太聽話了吧!
*
天色漸暗,梅雪衣遠遠便聽見了昏君的咳嗽聲。
宮女把燉在鎏金小藥爐上面的靈芝湯端了進來,放在案桌上。
梅雪衣瞥著這碗仙露,心中細碎地湧動著微妙的尷尬。即便治他身子是為了從他身上謀取更多好處,但一個只會殺人的魔頭用實際行動來關心一個人……還真是破天荒頭一回。
她很不自在地掐著自己的指甲。
他上車了。
坐到她身邊,被香暖的空氣一熏,他忍不住躬著背又咳嗽起來。
待他停歇,她把玉碗遞向他。
“陛下,喝了它。”
他垂眸望下來,略微一嗅,擋開了她:“你自己喝。”
她睨著他,睨了一會兒,纖手抬起玉碗,含了小小一口靈芝湯在口中,緩緩傾身上前,湊向他。
紅唇微分,盛在唇齒之間的碧色凝露若隱若現,送至他的唇邊。
“陛下,真不喝?”含渾的聲音,異常妹人。
他的眸色迅速轉深,喉結重重一滾。
“……喝。”
第21章 手可摘星
紅唇撩人,玉齒盈香。
衛今朝終究是難敵佑惑,喉結一動,垂頭銜下。
她給的,哪怕是毒-藥,他也甘之如飴。
梅雪衣順利把靈芝湯渡入他的口中。不知為什麽,這一次竟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唇上的溫度和觸感。
他的鼻梁異常俊挺,冷硬的鼻尖蹭著她的臉頰,呼吸相接,淡香纏綿。
她的呼吸微微發急,脊背上好像有螞蟻在爬行。
她被他親吻掠奪過那麽多次,本以為早就習慣了,沒想到主動喂個藥,居然還生出些異樣來。
呼吸錯亂的瞬間,少許湯汁嗆進了咽喉,她推開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失笑,伸手輕輕拍她的背,助她順氣。
她的眼角嗆出星星點點的淚光,氣喘籲籲,自己都覺得不勝嬌弱。
想當初做魔頭時,就算被刀子捅個對穿,她也只會無所謂地把刀拔-出來,送回它的主人體內。那個時候,她根本無法想象自己會被一小口藥汁嗆成這副德xin。
那個悍勇殘忍恐怖的血衣天魔,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
都怪這昏君。他這是要成心養廢了她。
梅雪衣恨恨地抬眸,用淚光氤氳的眼睛瞪了他一下。
眸光陡然頓住。
服下靈芝仙露,他的身體本該即刻有所好轉才是,可他卻喘得更厲害了,俊美的面孔泛著青色,就像服了毒一般。
“陛下?”
他揮了揮衣袖,皺眉低聲道:“最討厭蘑菇味。”
梅雪衣:“……”
這一刻的昏君,看著竟有幾分可愛。
*
衛國大軍行至嘉武關這一日,金陵終於變天了。
接到信報時,梅雪衣只覺指尖微微發麻,心中說不出是緊揪還是興奮。
白袍修士真的出現了,只不過當今局勢與話本中的故事南轅北轍,這些修士此刻無暇對衛國動手。
衛今朝攪亂了金陵這潭水,如今圍著金陵京都的都是金陵自己的兵馬,秦姬想要萬民歸心做人皇,那便不能對金陵人大開殺戒,只能采取擊敗、安撫的懷柔政-策。
白袍修士幫著秦姬順利打了幾場勝仗,但從情報字裡行間,滿滿都能看出他們束手束腳,無比憋屈。
昏君歪著身子,從梅雪衣手中抽走信報,眯著眼仰著頭看了一會兒,輕嗤一聲,扔到一旁。
梅雪衣掩唇輕笑:“看來,陛下還有時間蓋好摘星台。”
他無所謂地說:“錢花到位,就沒有辦不了的事情。”
“哦?”梅雪衣不信。在仙域,有錢還真不能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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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日夜兼程,返回衛國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