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往後餘生,情深與共
一切回歸平靜。
奕向紓也被夏以默帶走。只剩下兩人,反倒顯得十分尷尬。
蘇情甩開他握著的手,幫他推著輪椅回病房休息。
餘笙看著小妻子彆扭的模樣,捧上笑臉相待。
蘇情仍還是有點脾氣,沉著臉。除了必要的談話,多一句都不跟他說,十足地像之前的他。
餘笙也不惱,一直回味著妻子的那番表白,在想著如何搞定正在鬧彆扭的小妻子。
vip單人病房只有一張病牀,還有張小沙發。
蘇情替他調整好枕頭,蓋好被子,只留下一盞暖黃的牀頭燈。自己逕自坐在沙發上,膝蓋上披著一張毛毯。
她一整天情緒波動太大,現在夜深人靜下來,雖然很困,但卻是很睛神。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
「咳咳!」
蘇情聽見餘笙又在咳嗽,立刻起身,走到病牀邊。她表情還是很冷淡,但是眉心卻是緊蹙,「哪裡不舒服?想喝水嗎?」
餘笙卻沒有直接回答她,衝著她輕笑。挪著身子到一邊,掀開一側的被子,「過來。」
他在邀請她。
蘇情瞪著他,不悅指出:「你騙我。」
橘黃色燈光映照下,餘笙的臉色仍舊可以看得出蒼白。他擰著眉,認真說道:「沒有。」
他掀開蓋住自己的被子,右手難受地捂著胸前,眉眼低低垂著,額心已經有一層薄薄的汗珠。
蘇情終究是不放心他,俯下身,「哪裡疼?」
餘笙突然探出手,拽住她手腕往病牀上帶。
一陣地轉天旋,蘇情還在驚訝一個病人竟然還有這麼大力氣,看來不是病得很重。
訝異同時她還在生氣,但就不知道自己氣什麼。身子開始掙扎,餘笙也顧忌自己使勁傷著她,任由她掙扎。
慌亂中,他骨折的右腿被她不小心踢到,胸口斷的肋骨被蹭到。
餘笙「嘶「的發出一聲疼痛,懷裡的女人果然安分下來了。
蘇情也不說話,微微頷首,擺明不想理他。
餘笙領著她的手掌,觸碰上左胸腔,「你摸摸,這裡疼。」
你摸摸,我心疼。
蘇情抬頭,眼眶又紅了一圈,「無賴!混蛋!」
卻不敢再亂動,怕碰到他的傷口。
餘笙低下頭,看她濕潤泛紅的水眸,低下頭,親吻上她的眼臉,「不哭了嗯?」
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眸上,她又聽見他輕聲喃喃:「上次見你哭我就告訴自己,以後不會讓老婆你這麼難過了。」
蘇情撇開臉龐,不願直視他。他的話語太過深情,幾乎讓她招架不住。
「誰是你老婆?!」
餘笙親親發著小脾氣的老婆大人的額間,「離婚協議書我都沒簽字。更不要說手續也沒辦。你敢說,你蘇情不是我老婆?嗯?」
劫後餘生,蘇情反倒有恃無恐起來,心裡一片清明。只是嘴上不依不饒,開始秋後算帳:「那你讓我簽署離婚協議書的事,我還沒原諒你!」
餘笙挑著眉,帶著疑惑,「什麼我讓你簽?!」
「那時候,你媽接我出院,說是你讓她拿過來……」委屈巴巴的語氣。
「沒有!我保證!」餘笙肅了肅神情,就差舉起三根指發誓,「我費盡心機讓你留在我身邊。怎麼可能……我不捨得……」
蘇情想起孫靜韻臨走前帶著歉意的眼神,突然明瞭了。她問也沒問他,就相信婆婆的話,好像也是她的不應該。
其實那時候,她心底隱隱還是對這段婚姻不自信。
「我信你……」蘇情埋進他胸膛裡,小心翼翼聽著他緩而沉的心跳,語氣也沒有那麼冷硬了,「還是很疼對不對?你跟我說實話。」
幸好,他回到她身邊。
餘笙其實並不想跟她多說車禍的事,怕她太愧疚,拼命把自己出車禍的責任往她身上攬。
「我沒有疲勞駕駛。只是開到那段路,前面突發追尾的時候,我腦海裡突然想起你——我很冷靜鎮定,已經做出最好的判斷。」
所以,身上的傷算是好的了,斷了一根肋骨,骨折的右腳也打了石膏。
不過因禍得福,他身上被抽出的第七塊肋骨,他的女人,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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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情揪緊他病號服的衣襟,「那……你同我說說好不好?前年慈善晚會上,你怎麼……」
餘笙又在咳嗽,不太願意說。
蘇情抬頭看他,一探究竟的眼神,看出他極少見的羞赧。
薄削的唇瓣翕動,灼熱的氣息灑在她的臉上,她微微發癢,但又安靜而又乖巧聽他講。
……
蘇情十分驚訝,小嘴微微張開,「所以那時候我撞到的是你?」
餘笙堅定的點點頭,剛好湊上去親她的唇瓣,略帶懲罰性的濕吻。看得她這副神情,幾乎是對他沒什麼印象。
那時候,蘇情匆匆忙忙,哪裡知道她跌跌撞撞,竟然撞進去餘笙的心裡?!
既然有了突破口,餘笙也不害臊,繼續說:「自從知道你是蘇情之後,蘇婧是誰,我都沒用正眼看過她。」
難怪!相親小宴上,她一直隱隱覺得有人盯著她。原來真的不是錯覺!而且偏偏還是他——
蘇情嘴角已經上揚,柔白的指尖一下又一下點著他胸膛。「沒正眼看過?連你和她訂婚請帖都發了!」
餘笙心情頗好,攬緊了懷裡的小女人。
「沒有,那是我爸媽喜歡你妹,我順勢推舟罷了。那時候我已經開始計畫,請帖上寫的只是蘇家千金。」
蘇情學他,輕輕哼聲,仰著下巴,「餘笙你怎麼這麼自信?如果我妹真的嫁給你——」
他緩而堅定,帶著某種不可臆測的意味,「不會,訂婚宴上我不會讓她出現。」
這是餘笙的打算。
不會讓妹妹出現……
蘇情已經想到某種可能性,以他的狠辣,確實會以各種方式阻止蘇婧出現,比如綁架這種事情。
再深想,訂婚宴上,蘇婧突然不見,然後餘笙再順勢提出讓蘇情代替。而為了顧及兩家顏面,那時候雙方父母亦無法反駁。
這就是餘笙的費盡心機。
後來,自己家裡卻發生了妹妹離家出走逃婚一事。蘇父提出讓她代嫁,那時候她正好主動的把自己送到他面前。
他自然一口應允,還連帶搞定了餘父餘母。
蘇情戳著他的胸口一下比一下重,「你竟然瞞我這麼多!」
餘笙捏住她的掌心,放到唇邊又是親了親,「你說你愛我,老婆我想再聽一遍。」
之前那句「我愛他」,不過是她真的以為他不在了。刻骨的情愫因為失去發酵到最深、最濃,她脫口而出——
現在真的要對著他,讓她說出口,臉頰已經又熱又燙了。
心裡頭百轉千回,繞啊繞。
蘇情微微垂著腦袋,開始解釋:「我跟董文……如果沒有你,我真的可能會和他結婚,我以為他適合我。現在讓我回想,我已經不太記得相親小宴會上的他,反倒是你。」
刻在了我心上。
「其實,從說出願意嫁給你後,我心裡就沒有其他人。你、你費盡心機,我怎麼可能……可能不……」
愛上你。
她越說臉色越紅,腦海裡卻在細細回想——
每次他跟她冷戰,疏遠她,讓她關工作室,甚至誤以為她畫了某人的畫像……都是跟董文有關!
蘇情衝著他抬頭,姿態堅定,明豔動人,「你之前都在吃董文的醋?」
餘笙一頓,而後點頭,下頜頂著她柔柔的發頂,「是,我承認我嫉妒他,嫉妒他差一點就擁有你。我又怕自己來不及——」
所以,從他知道她是蘇情開始,他所有動作都放快,就怕慢一步,蘇情就真的跟了董文。
但他又很矛盾,等到蘇情真的娶回家了。新婚夜,他深覺自己太唐突了,根本沒有時間讓她緩衝適應。
溫香軟玉的小妻子睡在身側,他卻只能遠看,遂主動分房而睡。後來有一陣子,看她心事重重,愁眉難展。
餘笙聽見母親來找她,從母親那處旁敲側擊才知道,她被為難了。於是,他又主動搬回來。
……
深夜的寒氣濃重,月色朗朗灑下清輝。
蘇情不困,被他抱在懷裡,陪著她說話的餘笙抵擋不住席捲而來困倦,眸子漸漸闔上。
「…情……蘇情……」
此時此刻,他受傷躺在病牀上。眉川緊擰,陷在沉睡之中,呢喃著喊她的名字——
蘇情扣上他一直帶著婚戒的左手,十指緊扣,眼眶又忍不住濕潤。
是啊,他怎麼會喊其他人的名字?
醉酒那一晚,她陷在極致的歡愉之中,迷迷糊糊聽見他喊出一個名字,下意識就認為是蘇婧。
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其他人,只是將他們都自己困在自己的心結裡,死鴨子嘴硬又不肯溝通。
這個男人,同她一樣,把心思藏得太深了,不願吐露罷了。
如果不是這麼一次機會,她意識到他也可能會像外婆一樣離開,兩人也不會對彼此坦白。
蘇情靜悄悄地抬起頭,捧著他的臉頰,軟唇貼上薄唇,喃喃細語——
「老公,我愛你。」
寒夜泠泠,月光溶溶。共冷暖,同悲歡。
往後餘生,情深與共。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