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鬼扭扭脖子,沒好氣地說道:“我跟他打到兩敗俱傷的時候,你就下來割我們的人頭?”
梅雨軒頷首,“嗯。”
沒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這是上策。
千面鬼,“絞肉機,我艸你大爺!”
梅希望奶聲奶氣地回嘴,“千面鬼,我艸你大爺!”
梅雨軒殺氣四溢的眼眸裡忽而顯現一絲笑意,抬起手輕揉梅希望的粉毛,衝千面鬼下令,“去吧。”
千面鬼擰了擰小屁孩的耳朵,哈哈一笑,跳下高台。
保安將裹成繭蛹的廖小寶放進電梯。電梯門立刻關上,轟隆下降,把廖小寶帶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聽見身後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保安回過頭,咧開嘴,笑著打了一聲招呼,“晚上好。”
千面鬼站在十米開外,頷首,“晚上好,這身皮囊穿著不太舒服吧?”
“不愧為同道中人,還是你最了解我的感受。”保安摘掉帽子舉了一舉,像個十足的紳士。
小廈言情小說
然而他額頭中間卻裂開一條口子,銀白蛛絲像洪水一般迸發出來,瞬間將這副皮囊衝擊得支零破碎。
千面鬼早已疾速退離,跳上晾曬衣服的杆子,走了兩步,站立在細細的晾衣繩上。繩子晃晃悠悠,左搖右擺,千面鬼的身體也跟著擺動,卻始終保持著平衡。
他垂眸看去。腳底下是一片蛛絲匯成的海洋,整座天台鋪滿月輝,在夜色中瑩瑩閃光。
這本是絕美的景色,卻暗藏致命的殺機。
一只足有越野車大小的巨型蜘蛛用鋒利鉤爪刨開蛛絲,從地底緩緩爬出來。八顆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著千面鬼,目光彷彿淬滿毒液。
蛛背之上,一張猙獰鬼面時而咆哮,時而怒目,時而扭曲,像一只被封印的惡鬼。
千面鬼戲謔道,“喲,我們果然是同類。”
他脫掉針織薄衫,微微側身亮出後背。健碩肌群上,一張更加猙獰,更加扭曲,也更加恐怖的鬼面張開嘴,露出漩渦般深不見底的喉嚨,發出穿雲裂石的一聲咆哮。
無比尖銳鋒利,如魔音貫耳。
這是咆哮與咆哮的對轟。鬼面蛛巨大的腹背之上,那張浮凸的鬼面竟僵滯一瞬,隨即隱匿。
臣晨捂著耳朵跪倒在地,表情痛苦至極。
梅希望繞到臣晨身後,用自己的兩只小胖手幫臣晨捂住耳朵。
梅雨軒又繞到梅希望身後,準備幫梅希望捂住耳朵,卻發現對方粉白的兩只耳朵竟然消失不見,太陽穴兩側光禿禿的。
所以這就是小怪物的應對方式,不想聽的時候,他能讓自己的收音器官直接消失。
梅雨軒忍俊不禁。
千面鬼伸伸懶腰,背上的鬼面就緩緩縮回皮囊之下。魔音震向遠方,過了許久才漸漸消散。
“來吧,我很趕時間。”千面鬼衝鬼面蛛勾勾手指。
鬼面蛛的八顆眼睛閃爍著怨毒的光,左側節肢抬起,輕輕敲了敲鋪面天台的銀白蛛網。
嘟嘟嘟……一陣微響過後,一個個鬼影從蛛網內冒出來,齊齊看向千面鬼。
千面鬼挑眉,頗感訝異。
這些鬼影竟然都是之前被呂亦涵燒成火球撞向廖椿燕的那些租戶。看來他們沒被燒死,而是被廖椿燕的鬼絲纏繞掌控。在這個鬼域裡,他們自始至終都只是呂亦涵和廖椿燕博弈時的棋子。
鬼影密密麻麻站滿天台,一雙雙怨毒的眼死死盯著千面鬼。
梅希望放開臣晨的耳朵,走到高台邊,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一幕。臣晨咳嗽兩聲,吐出一口鮮血。他被千面鬼的咆哮震成了內傷。
這還只是雙方的示威,不是真正的戰鬥。低級任務者和頂尖任務者之間的差距已不是文字可以描述。那是人與神之間的鴻溝。
臣晨看著梅希望優哉遊哉的背影,又看了看輕輕揉著梅希望的腦袋,全然放松的梅雨軒,不由緊緊握拳,羞愧低頭。
千面鬼環視這些裹著蛛絲的鬼影,輕笑道:“有點意思。”
他話音剛落,那些鬼影就閃電般向他襲去。
千面鬼雙腿下沉,壓住晾衣繩。繩子緊繃,繼而反彈。
借著反彈之力,千面鬼高高躍上天空,雙手的指甲長而鋒利,片片漆黑,淬著劇毒。襲到他身邊的鬼影紛紛被他的雙手撕裂。
然而鬼影是無形之物,碎裂之後又馬上聚攏,重新化為人形,旋身再戰。
這是一場消耗戰。
無論千面鬼把這些鬼影撕碎多少次,它們都能一次次的凝聚,一次次的閃襲,一次次的蜂擁而至。
它們有的不曾近身就被千面鬼撕碎,有的避開殺招,直直撞上千面鬼。因他們是無形之物,總會穿透千面鬼的身體,落到不遠處。
這樣的襲擊彷彿毫無意義,影子就是影子,煙霧就是煙霧,人不可能被影子或煙霧撞死。
臣晨看不懂鬼影在做什麽,也看不懂千面鬼為何要浪費那個力氣撕碎這些薄煙似的鬼影。任由它們撞擊也就是了,唯一的攻擊目標不該是那只鬼面蛛嗎?
“糟糕了。”梅希望咧咧嘴,幸災樂禍地呢喃一句。
聽見這一句,臣晨不由凝神細看,這才發現,那些鬼影每一次撞上千面鬼,都會在那人身上留下一根細細的蛛絲。
一根兩根不太顯眼,多了之後才慢慢凝成霜雪一般的白。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