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皇帝率先出聲：“禁軍統領，你立刻讓人檢查那塊血玉，看看上面有沒有人爲煉製的痕跡。”
“是。”
禁軍統領立刻召集煉器師和陣法師，結果一羣人圍着那塊玉石研究了半晌，得出了結論。
“皇上，末將帶人仔細檢查過，這塊玉石乃天然形成，沒有任何人工煉製、雕琢的痕跡。”
此言一出，終於有官員鼓足了勇氣開口：
“皇上，百官同時做了那樣一個噩夢，又有大雨傾盆、巨石滾落的不祥徵兆，再加上這血玉里呈現出的字跡，這必定是有大事要發生啊，請皇上一定要早做準備、未雨綢繆……”
龍九淵坐在皇帝一側不遠處的椅子上，擡眸朝着開口的官員看了過去，深沉的眼眸猶如寒夜，冰冷的不見絲毫溫度，格外的壓迫人心。
“未雨綢繆？按照你的意思，需得根據那塊石頭上的示警，提前誅殺所有與鳳扯上關係的女子？”
官員們心頭一跳。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誅鳳女，說的應該是誅殺鳳非染，可是到了容安王的口中，卻變成了誅殺所有與鳳扯上關係的女子，那這牽扯到的人可就不知凡幾了。
“王爺，那血玉中的示警說的明顯是這鳳姓女子爲妖孽，有霍亂朝局，殃及百姓的能耐，普通人可沒有這般本事，所以微臣斷定，這鳳女應該地位十分特殊。”
突然一道帶着冷意的悅耳聲音自殿外響起：
“什麼地位特殊不特殊的，這位大人，你直接報上我鳳非染的名諱不就好了？”
龍九淵朝門口看去，正看到一身紅裙的鳳非染大步走進來，隨手將雨傘扔給一旁的護衛，腳步利落地走入大殿。
官員們臉色各異，卻都十分有默契的讓開道路，讓鳳非染毫無阻礙的來到了皇帝和龍九淵的面前。
皇帝臉色微寒，上下打量了一眼鳳非染，沉聲問道：“非染，你怎麼也跟過來了？”
“皇上，聽聞皇莊這邊有異常的響動，非染擔心皇上的安危，特意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沒想到，忙沒幫上，倒是聽到了一番高談闊論。”
官員們聽到鳳非染的聲音，紛扭頭看了過來，不少人眼底已經帶上了審視和忌憚。
就在那些官員準備開口的時候，龍九淵卻起身走過來，擡手輕輕碰了碰鳳非染沾染了些許水汽的髮絲。
那些正準備說話的官員猛的頓住了，臉色變得又青又白。
龍九淵故意與鳳非染表現的這般親近，就是想以自己的能力來護住她，如果這個時候他們跳出來指責，怕是會直接被龍九淵給除掉。
鳳非染心思機敏，自然一下就看明白了他的維護之意，脣角揚起一抹淺笑，笑容滿是安撫的味道。
她過來的時候，刻意放緩了速度，將大殿之中所發生的事情聽得一清二楚，也猜到了沈青眠的惡毒算計。
她這分明是看小打小鬧無法算計成功，讓她傷筋動骨，所以乾脆拿那麼多的人命來填。
這也讓她無比確定，陳管事的猜測沒錯，沈青眠必定要對沁春河大堤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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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皇叔派遣出去的那些人來不及阻止，沁春湖真的決堤讓百姓受災，那麼龍九淵此時的維護，會立刻讓他成爲衆矢之的。
到時候要面對的，可是天下人的悠悠衆口和無邊怒火。
龍九淵自然也明白這些，不過他卻渾然不在意。
“雨那麼大，怎麼撐把傘就過來了？不小心着了水汽，最是容易生病着涼了。”
鳳非染笑着開口：“皇叔不用擔心，沒事的。”
其他官員們只覺得一片牙酸。
上天都已經降下示警，表現的如此明顯了，容安王竟還執迷不悟，難道他就不怕上天因此震怒？
官員們再也剋制不住，紛紛開了口。
“皇上，聯繫上天示警，再想想朝堂中最近發生的事情，微臣覺得示警中的鳳女二字，應該與鳳家大小姐鳳非染有關。”
“皇上，微臣也贊同王大人的說法，自從幾個月之前鳳非染迴歸，朝堂上下都沒有安寧過，屢屢有變故發生，最爲關鍵的是，天衍宗的玄金巨黿在見到鳳家大小姐的時候，分明有異常的徵兆，明顯說明鳳家大小姐極爲特殊。”
“幾位大人何必把話說得如此委婉？你們不敢說，我可就直說了。皇上，鳳非染出生便剋死了生母，說明其命中帶煞、命格不詳，之後與三皇子議親，又屢屢出現變故，說明其剋夫，之後別管是沈青黛，還是前丞相夫人陸氏，都屬於鳳非染的親眷，又都把命都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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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九淵眉心緊皺，眼眸中帶了怒火，周身的寒意更是剋制不住地往外涌。
見到他這般模樣，他這一邊的官員立馬坐不住了。
“簡直是一派胡言！鳳家大小姐的生母的確是過世了，不過是因爲其懷孕之際，身體生病虛弱，生產本就是女子們命中的一道坎，邁不過去的大有人在，難不成那麼些人都命格不詳嗎？”
“這話說的沒錯，永安大將軍鳳華年如今不僅活得好好的，而且還成爲了中階大玄師，如果鳳小姐真的克親，鳳大將軍怎麼可能安然無恙？”
“至於後面說鳳小姐剋夫一說，更是無稽之談了，現在還有誰不知道，當初鳳小姐與三皇子之間的婚約被解除，完全是因爲沈家的算計？最關鍵的是，鳳小姐養着玲瓏血蓮，如果鳳小姐不是心地善良，氣息純淨之輩，玲瓏血蓮是絕對活不了的！”
“可是上天的示警不假，除了鳳非染，還有誰與朝堂變動有關係？”
“玲瓏血蓮也不假！”
隨着官員們的議論，皇帝的眉心鬆了又緊，緊了又松，顯然也十分矛盾，一時拿不定主意。
就在這時，戶部尚書的聲音幽幽響起：“鳳小姐的確是心思純淨、心地善良，不然玲瓏血蓮絕對活不了。”
鳳非染心思一動，十分差異，這戶部尚書怎麼會反過來幫她說好話了？
其他官員也將目光看了過去。
皇帝冷聲開口：“如此說來，盧愛卿你是不贊同上天示警的說辭的？”
“皇上，鳳小姐養活了玲瓏血蓮是事實，可上天示警也不是作假的。”
“那照你這麼說，豈不是前後矛盾？”
“皇上，這世上的事情本就不是非黑即白，一個人也不可能單純的僅有善念或者是惡意，鳳小姐養活了玲瓏血蓮，難道她就不會做任何一丁點的錯事了嗎？”
“人走在路上，不小心碾死了一只螞蟻，並不覺得有什麼，也不會低頭去在意螻蟻的性命。可若是換個角度，站在螻蟻這邊，對那個碾死它的人，是不是有血海深仇？”
此言一出，官員們一片寂靜。
鳳非染都差點忍不住爲戶部尚書鼓掌了。
這番辯證的看待問題，着實是太過精彩了，難怪穩穩的做了戶部尚書的位置那麼多年！
若踏踏實實的修行，或者爲朝堂辦事，說不準將來成就不可限量，可惜卻把所有的聰明勁兒都拿出來誣陷她了。
她現在可真是人在房中坐，鍋從天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