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言儒語的話讓氣氛陡然變得璦昧起來，蘭寧的神情也不再似剛才那般自然。
本以為大家很有默契地都不提及這件事，可現在言儒語的舉動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愣了一瞬後，飛快地提起放在沙發上的包包，剛站起身，手腕就被言儒語抓住了：「又想落荒而逃嗎？你到底在怕什麼？」
「我……」言儒語的問題讓她不知該怎麼回答，她的動作頓了一頓，又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腕，「我只是突然想起我還有一個快遞放在樓下保安那兒！我先去拿快遞了！」
她說完像上次一樣，飛奔到門口，開門離開。
言儒語把裝著蛋糕的盤子放回桌上，往後一仰，重新在沙發上躺了下來。
蘭寧回到家裡，隨手把包包扔在一邊，自己也倒在牀上。
言儒語的話驀地回蕩在耳邊，她在怕什麼呢？她有在怕什麼嗎？
蘭寧的眉頭漸漸收緊，她只是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而已吧？話說回來，老師的意思真的是喜歡她嗎？這個假設本身就夠嚇人的，而且他為什麼會喜歡她？
她……又喜不喜歡他呢？
一整個晚上蘭寧就在誰喜歡誰的拷問中輾轉反側，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又爬起來上班了。
這期《米斯特里》雜誌的封底，用了一整頁刊登《死亡留言》新書上市的廣告，網路預售的連結也第一時間做了出來。有加蓋印章的那一萬本，在預售前幾個小時就被搶購一空，網站又緊急做出了普通版的預售連結。
雖然這個成績跟蘭寧的關係並不大，但作為這本書的責編，蘭寧還是很開心的。按理來說她本來應該積極跟言儒語彙報成績，順便恭喜他兩句，但她卻遲遲沒有聯繫他。
別說聯繫了，這兩天她連看見言儒語的q.q頭像都會緊張一下，而且時時都在擔心他要是突然找自己說話該怎麼辦？
蘭寧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些可笑，好歹她也是個成年人了，竟然還會因為這種事連工作都變得心不在焉。明明她讀大學的時候，也沒因為戀愛而無心學業啊。
q.q的滴滴聲又突然傳了過來，蘭寧心再次跟著一緊。她看了一眼碧空如洗跳動的頭像，暗暗松了一口氣。
碧空如洗：編編編編，我拿到稿費啦！好開心！
碧空如洗：不知道你明天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害羞]
花椰菜：恭喜恭喜！請我吃飯就不必啦，把錢留著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吧~
碧空如洗：我就喜歡請編編吃飯(*/w＼*)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筆稿費，想用來感謝編編對我的賞識[害羞]
花椰菜：2333你太客氣了
碧空如洗：所以編編，你有空嗎[可憐][可憐][可憐]
花椰菜：……好吧，不過我下班可能會比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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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如洗：沒關係！太棒啦！~(≧▽≦)/~編編想吃什麼？
小廈言情小說
花椰菜：吃的就你來定吧~
碧空如洗：好噠！到時候我再跟編編聯繫(*/w＼*)
蘭寧笑了笑，發過去一個ok的手勢，便把對話方塊關掉了。
第二天下班以後，蘭寧一邊往地鐵站，一邊查看葉澄之前發來的消息。
「dream？西餐廳？」蘭寧略微皺了皺眉，她以為像葉澄這樣的學生，一般約吃飯都是約烤肉店或者自助餐之類的，沒想到他竟然會定在西餐廳，而且還是一家比較高級的西餐廳。
他的稿費雖然還包含了額外的獎勵，但在這樣的西餐廳裡消費，還是有些不夠吧……？
她想了想，給葉澄回復了一條消息：「要在西餐廳吃飯嗎？那裡好像挺貴的誒[汗]」
葉澄：編編不用擔心啦，我平時開銷不大的，生活費大部分都存下來啦~(≧▽≦)/~而且我之前打工也有賺錢哦~
蘭寧覺得葉澄這個同學真的是不錯，現在像他這樣的大學男生，絕對是稀有品種。
蘭寧：話是這樣說，可是在西餐廳吃一頓，你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_(:3」∠)_
葉澄：2333沒關係，等我出書了就又有稿費了！以後我還會賺好多好多錢，再請編編吃更好噠~(≧▽≦)/~
蘭寧：「……」
她是不是被一個小男生調系了？媽個蛋竟然有些羞澀……
她把手機收起來，選擇了去dream方向的地鐵。
半個小時後她才到了西餐廳門口，她怕葉澄等得太久，便小跑著過去。門口的侍應生禮跟她鞠了個躬，禮貌地問道：「這位女士，請問有預約嗎？」
「有。」她朝餐廳裡面瞧了瞧，想找到葉澄身影。在她看到葉澄以前，對方先看到了她。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朝門口的蘭寧招了招手：「編編，這裡。」
「啊，我看到我朋友了。」
「請跟我來。」侍應生領著蘭寧往葉澄的方向走去。
到了位置後，蘭寧有些抱歉地看著葉澄：「不好意思啊，今天開會開得有點兒久。」
「沒關係。」葉澄笑著把桌上的一束花拿了起來，遞給蘭寧，「這個是送給你的。」
蘭寧愣了愣，那是一束鮮豔的玫瑰，如同火焰一般熱情。
「這個……」蘭寧偏了偏頭，又是吃西餐又是送玫瑰，怎麼覺得節奏有些不對啊。
葉澄微微勾著嘴角對她道：「剛才路過花店時看到的，覺得很漂亮，所以買了下來，你不喜歡嗎？」
「呃……」侍應生還在站在旁邊看著，蘭寧抿嘴笑了笑，把葉澄的花接了過來，「很漂亮，謝謝。」
她在位置上坐下，適應生便把菜單遞給了她。蘭寧挑著便宜的點了，把功能表還給侍應生。
葉澄坐在對面，有些無奈地笑著看她：「編編，你不用幫我省錢的，一頓飯我還是請的起。」
「嗯……讓學生請我，我還真有些不好意思。」
葉澄的嘴角微微抿起，看著她道：「不要老是把我當做學生。」
「呃……」可是你本來就是學生啊。
蘭寧不知道該怎麼回他，葉澄看著她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安撫般地朝她笑了笑，也把功能表遞還給了服務員。
用餐的時候葉澄時不時會跟蘭寧將學校裡的一些趣事，飯桌上的氣氛一直很好，蘭寧抿了一口杯子裡的白水，聽到手機消息的提示音。
「不少意思。」她對葉澄笑了笑，從包包裡把手機拿了出來。通知欄上，有一條微信的最近消息。
言儒語：你在哪？
毫無徵兆地看到言儒語這個名字，蘭寧的心都差點漏跳一拍。她緩了一口氣，才解鎖了手機，回復過去一條消息：「我在外面吃飯，老師有什麼事嗎？」
言儒語：和誰一起？
蘭寧的眉峰微微動了動，他問這麼詳細是要做什麼？可是鬼使神差的，她竟然不想說實話。
蘭寧：我的一個閨蜜，你沒有見過。
她把這條消息發送出去後，言儒語一直沒有動靜，對面的葉澄看了看她，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蘭寧微微抬眸看他，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工作上的事。」
「哦。」葉澄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
蘭寧又盯著手機看了幾秒，言儒語的回信過來了，可是這次他發的是一條語音，蘭寧現在也不方便聽，只好把手機放了回去。
吃完西餐後，蘭寧看時間也不早了，便對身邊的葉澄道：「我明天還要上班，今天就先回去啦，謝謝你的招待。」
「不用客氣。」葉澄看著她，輕輕翹起嘴角，「你是坐地鐵回去嗎？我們一起走吧。」
「嗯，好吧。」
大概是因為蘭寧懷裡還抱著一束花，所以走在路上格外吸引人眼球。葉澄雖然比她小，但身高卻高出她一個頭，兩個人走在一起，很容易被誤會成情侶。
好不容易走到地鐵口，蘭寧簡直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那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學校吧，別在外面到處跑。」
葉澄有些無奈地朝她笑道：「編編，我也是成年人了，不要老是把我當小朋友。」
「唔……」誰叫你在網上那麼萌呢。她朝葉澄揮了揮手，往檢票口的方向走了。葉澄看著她通過檢票口，才轉身朝反方向走去。
蘭寧上了地鐵後，想起言儒語之前發過來的那條語音，便把手機拿出來，插上耳機。
找到那條語音訊息，她的指尖在上面輕輕一觸，紅點便消失了。
言儒語先是自嘲般的輕笑了一聲，然後才用他磁性悅耳的聲音說道：「我現在相信你說的，人在戀愛的時候，就算明知對方是在說謊，也會下意識地想去相信。」
蘭寧的心撲通一下，然後飛快地跳動起來。
什麼意思，他知道她剛才是在騙他？他怎麼知道？如果是當面說，他也許還能從她的語氣表情中判斷，但她剛才發的文字消息啊，難道是從她的回復速度中推理的嗎！
不知道為什麼，蘭寧的心一下子變得慌張起來，就像小時候跟父母撒謊，結果被當面戳穿了一樣。
她握著手機想了一陣，然後爬上微博看了一圈。不出她所料，碧空如洗在下午的時候發過一條微博：「收到了人生第一筆稿費，約了編編出來吃飯。~(≧▽≦)/~」
蘭寧：「……」
她瞬間覺得自己蠢斃了。
葉澄這條微博是六點過十多分發的，言儒語給她發微信的時間，是七點半左右……所以他是在看到葉澄的微博以後，才發微信來問自己的吧？而那個時候她卻跟他說，她和閨蜜在一起……
蘭寧的身子往後一仰，像條鹹魚一仰靠在椅子上。
眼角的餘光剛好可以瞄到手機螢幕，畫面的右上角，是一束惹眼的紅玫瑰。葉澄還拍了照，就在新餐廳裡拍的。
手機慢慢黑屏，重新鎖了起來，蘭寧盯著手裡的玫瑰花出神。
她只是撒了個無傷大雅的小慌而已，為什麼心情要這麼沉重？本來她和誰在一起，在做什麼，就沒義務跟言儒語彙報吧。
她又把語音點出來聽了一次，什麼叫「人在戀愛的時候」的啊？而且他一副受到傷害的語氣，就好像她是個負心人一樣……
她皺了皺眉頭，把手機塞回了包裡。
回到社區以後，她朝言儒語住的那棟公寓看了一眼，天空黑漆漆的，公寓的視窗隔三差五的亮著燈，她也看不出來哪個是顏如玉的。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還是走回了自己的公寓。到家以後，她找了個花瓶把玫瑰花插起來，然後趴在了牀上。
言儒語說的那句話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就像唐僧念的緊箍咒一樣折磨人。蘭寧胡亂地翻滾了幾圈，最終還是爬了起來，拿起包包出了門。
一口氣沖到言儒語的家門口，她就像是害怕自己反悔似的，亟不可待地按響了門鈴。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過了一瞬，房門無聲無息地打開。
言儒語站在裡面，微微低頭看著她。
蘭寧的嘴角動了動，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言儒語看了她一陣，一言不發地轉身往裡走去。
蘭寧在門口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進去。她關上門，看著言儒語的背影道：「老師……」
言儒語在原地停了下來，只是依然背對著她，蘭寧叫了他一聲後，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房間裡靜得像是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蘭寧咬了咬嘴角，對他道：「不好意思，之前不該對你說謊的。」
言儒語沉默了一會兒，回過身來看她：「為什麼要騙我？」
蘭寧的眉頭輕輕蹙起，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騙他。是啊，她到底為什麼要騙他呢，就算直接告訴他自己和葉澄在一起吃飯，又怎麼了？
「呃，我只是覺得你好像不太喜歡葉澄……」
蘭寧的聲音有些小，但是言儒語還是聽清了。他笑了一聲，看著她：「是這樣嗎？」
「是啊……話說回來，我和誰在一起本來就沒必要跟你解釋吧？」
「沒必要？你是覺得我之前還表達得不夠清楚，是吧？」
「什、什麼……？」蘭寧有些心虛，她覺得她之前一直在逃避的事，可能這次逃不了了。
言儒語勾了下嘴角，朝她的方向走過來：「那我這次就清楚地表達一下。」
蘭寧幾乎是出於本能地後退，可她身後就是門，阻斷了她的退路。
言儒語單手撐在門上，慢慢傾身，在她的唇上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