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不太友好,聽得路知宜心尖一顫。
她垂下頭,極力平穩著呼吸,遞上創可貼:“麻煩幫我轉交那個叫,叫程溯的。”
包廂裡燈光昏暗,中間是兩個長形的黑色玻璃茶幾,正中及兩側沙發環繞。
程溯這會兒就靠在裡側的沙發上,聽到外面的動靜,他微微抬頭,一眼便看到了門外站著的人。
是剛剛那個差點被傷到的女孩。
她看上去年紀不大,眼睛低垂著不敢往裡看,長發整齊別在耳後,燈光下,露出的脖頸白皙柔弱。
不經意地看清正臉,程溯眼神微頓,但也只是一兩秒的停留,很快又不動聲色收回視線。
藍頭髮表情嚴肅,拿走路知宜送來的創可貼後又關上了門。
嘭一聲,路知宜被嚇了一跳。
她心跳得厲害,腦子裡也嗡嗡的,本想趕緊離開,卻又莫名冒出一個念頭——
會不會有危險。
剛剛那個醉酒男看上去已經失智了。
她要不要再等一等,也許需要她幫忙報警。
可路知宜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包廂裡早已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醉酒男打著哈哈討好:“對不起溯哥,誤會,都是誤會,今天的事我負責,該賠的我一定賠到底。”
幾個月前,他的弟弟在鑽豪包廂喝酒去世,醫院給出的原因是感冒藥與酒精反應導致的悲劇。鑽豪作為商家原本沒有任何責任,但醉酒男卻不服氣,之前已經來鬧過幾次要賠償。
第一次為了息事寧人,經理免了他的單;第二次沒了辦法報警把人拉走;誰知他還敢來第三次。
也巧,遇上了程溯在店裡。
程溯是誰他並不知道,後來隱約聽說有這麽一個管事兒的,也並未上心。
甚至在今晚見到本人後,還慶幸地覺得是個年輕的小子,嚇唬兩句或許就能訛筆錢。
可就在進入包廂後短短幾分鍾的話語斡旋裡,醉酒男終於後知後覺自己惹來了什麽角色。
氣氛沉沉,只是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便好像能殺人。
醉酒男不安地堆起笑,“這樣吧,我請在座的都喝杯酒,就當是我賠禮道歉。”
程溯看了眼剛剛混亂中被劃傷臉的服務員,神情淡淡地從果盤裡叉了一塊西瓜,衝醉酒男道,“張嘴。”
醉酒男摸不清這人的心思,笑著說:“不,不用了,別客氣。”
程溯點了點頭,重複他的話:“原來你還知道我們對你客氣過。”
醉酒男:“啊?”
話音剛落,醉酒男腿窩便被人狠踹了一下,直接跪到了地上。
不安瞬間轉為驚恐,駭意湧來,醉酒男看著程溯,身形佝僂卑微,一邊反覆念叨著“再也不來鬧事”,一邊下意識地往後退。
程溯頓了頓才起身,走近,蹲到醉酒男面前。
“張嘴。”他又說。
醉酒男不知道程溯要做什麽,卻只能慌張照做。
包廂昏暗的光線掠過程溯身影,他眼底沒什麽溫度,看著冷情又冷血。
隨手拿起茶幾上一個酒瓶砸碎,玻璃碎片濺了一地,程溯一片片撿起,再一片片不留余地地塞到醉酒男嘴裡,直到整張嘴被玻璃渣包滿,他才擦了擦手問:
“現在你弟弟的事解決了嗎。”
醉酒男瘋狂點著頭。
程溯睨了他兩眼,沒再說什麽,踢開腳邊的雜物朝外走。
門開得太突然,一下子湧出來好幾個人,這讓還糾結在門外的路知宜嚇了一跳,馬上背過去裝作只是路過的樣子。
程溯余光淡淡掠過那道身影,一瞬便無視地繞開,拐彎沒入了隔壁的過道。
感覺腳步聲走遠,路知宜才緩緩轉過身,誰知一眼便看到包廂裡半跪在地上,正往外吐著玻璃渣的醉酒男。
他在憤憤罵著什麽,玻璃渣混著血往外噴,路知宜嚇得捂住嘴,忙後退離開。
那頭,電梯門前,藍毛把創可貼遞給程溯,“溯哥,剛剛那個美女給你的。”
周圍幾個人馬上起哄:
“嘖嘖嘖,溯哥這桃花什麽時候能給咱分一點,怎麽好看的姑娘都喜歡你。”
“哈哈哈因為你們沒見到溯哥今天去學校的那身打扮,絕了,說句貴公子都不為過。”
“什麽學校?去學校幹嘛?”
“太子女啊,在學校又惹事了,溯哥去給她擦屁股。”
“操,溯哥你可千萬不能讓那位小姐當咱們的嫂子哈。”
程溯全程沒搭腔,直至一行人走到樓下前台,他才淡淡問出一句:“有個穿粉裙子的女高中生進來時查身份證沒有。”
高中生?
前台你看我我看你,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了聲:“一時忘了……”
“忘了?”程溯瞬間冷臉。
剛剛還在嘻嘻哈哈的一群人也都倏地噤了聲。
鑽豪歌城和年輕人喜歡去的量販KTV不一樣,這裡更偏向於商務會所的性質,有DJ公主少爺,所以從來都是嚴令禁止未成年人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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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也知道是自己工作懈怠了,“下次一定注意。”
程溯臉色不好看,“還有下次?”
“……知道了,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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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317包廂的畫面嚇到,路知宜懊惱自己也是天真多事,人家那麽多人,怎麽也輪不到她來擔這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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