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面容微微扭曲,體內劇烈的疼痛,讓她每一下呼吸都像是刀割一般,靠在牆角像是一條被扔到岸上,已經瀕臨窒息的魚。
“明明是我的人,明明是我先喜歡上的,我想要獨佔又有什麼錯呢?只是當初的我太傻,信了顧輕舟的話,覺得他之所以會迎娶雲婉渃,不過是爲了藉助雲家的勢力,隨着他平步青雲,一步一步走到了丞相的位置上,我心中的不甘便越發的濃烈。”
“所以你就連同着顧輕舟,一起害了我的母親,讓其瘋癲?”
“我……”孟氏說到這裏,突然間神情一顫,像是從什麼情緒之中回過神來,目光驚恐的望着顧清黎,“你對我做了什麼?”
這些埋藏在心裏許久的話,她分明已經打定了主意,誓死都不會開口,爲什麼剛剛會不受控制的說出來,將一切都坦誠給了顧清黎和雲靖?
顧清黎擡起手來,對着指尖吹了口氣,眼神之中的寒意越發的濃烈。
“這麼快就回過神來了,也沒什麼,給你用了一些能讓人心神恍惚,不由自主吐露真言的藥。”
孟氏的身體已經瀕臨生機枯竭,所以她用藥的時候,也不能用那些藥效太過強烈的,不然就會把她變成一個真正的瘋子。
下的藥量太輕,就會導致一旦是觸及到她內心中真正的禁區,就會容易因爲防備心太強,而從藥效之中清醒過來,就像現在這樣。
“你……我都已經淪落到了現在的境地,你還用這樣卑劣的手段?”孟氏不敢置信。
顧清黎卻沒有理會她的控訴,對於孟氏這個一手將原主扼殺了的人而言,什麼樣的手段都不爲過。
“所以說,當初並沒有什麼顧輕舟去青一樓,而是你暗中搗鬼,摧毀了我母親的意志,使她變得瘋瘋癲癲,從此沒有辦法再勝任丞相夫人的位置,就可以由你來取而代之。”
“不是!”孟氏矢口否認,“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那些原因不是假的,我的確痛恨你生母,可我那不是取而代之,只是拿回原本應該屬於我的東西!這一切都是顧輕舟默許的,如果不是他,你覺得憑藉當時我的身份,有辦法對雲婉渃出手?”
“確實,顧輕舟纔是真正的元兇。”
“沒錯,他總是這樣,人心不足蛇吞象,當初官職低不受重視的時候,他一心的想要藉助雲家往上爬,等真正地藉着雲家的力量走到了丞相的位置,又想要掩蓋自己攀附裙帶的事實,不想再受雲家的掣肘。”
“他告訴過我,每次一看到雲婉渃,就會想起來他百般討好、溫柔小意,才能藉助雲家力量的事,這對於他來說無比的屈辱,所以在時機成熟之後,自然沒有辦法繼續容忍這個污點。也就有了後續的一系列事情……”
孟氏擡起頭來。
“顧清黎,我是對不起你,如今我已經沒有了活路,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可顧輕舟纔是真正的禍根!”
“你和青玉長公主之間的救命之恩,也是僞造出來的?”
“青玉長公主因爲當年被遠嫁的事情恨着雲家,她無意間知曉了我與顧輕舟之間青梅竹馬的情誼,便一直在暗中對我示好。後來我母親便提議藉着青玉長公主這層關係,將我的名聲徹底傳揚出去,如此才能以賢德的名聲,彌補出身低微這個事實,從而嫁給顧輕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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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黎冷聲質問:“所以當初的救命之恩都是策劃好的,你不能有孕也是假的?”
“沒錯,當時我年紀大了,又不想嫁給旁人,所以就只能藉着這次救命之恩,曝出不能懷有身孕的消息,如此一來便沒有人再上門提親。既可以等着顧輕舟,又可以不受旁人議論,還能在顧輕舟選擇我之後,讓他藉着這個消息,成功的讓衆人相信,他是有多麼的喜愛雲婉渃和你,一舉數得。”
“所以你纔在嫁給顧輕舟之後沒多久,就生下了顧歡宜?可真是好計謀,偏生外面的人毫不知情,還以爲你之所以能夠生下孩子,是因爲對原配的女兒好,所以才得了上天眷顧?”
孟氏眼底閃過一抹痛恨之色:“你以爲我就願意嗎?這一切都是在顧輕舟的授意之下進行的,不然你以爲單單憑藉一個小小的孟家,就有本事對長公主做手腳?就能讓長公主來爲我求情,成爲丞相夫人?最爲重要的是,你可知道我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代價?”
“哈哈哈,我能生孩子,卻只有顧歡宜一個女兒!你知道是爲什麼嗎?就是因爲你父親顧輕舟害怕孩子生的多了,會讓外界產生疑心,所以他故意哄騙着我喝下了絕育藥!”
顧清黎瞳孔一震,只覺得自己的三觀再一次被刷新。
那顧輕舟究竟能夠狠絕到什麼樣的程度?
“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
孟氏聲音低啞的笑着,笑聲無比淒涼。
“我已經嫁給了顧輕舟,成爲了丞相夫人,在旁人眼中風光無限,背後的苦楚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能恨顧輕舟,因爲我還要依靠着他得到權勢,得到榮華富貴,所以我只能恨你和雲婉渃。”
雲靖忍不住出聲嘲諷:“別把自己說的那麼可憐,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選擇的道路。”
孟氏慢慢的止住了眼淚:“確實,路是自己選的,既然走過來了,那就沒有回頭的餘地。我現在也想開了,顧輕舟就是個沒有心的人,所有的東西都以利益爲重,如今我被廢除了身份,孟家也蕩然無存,我也沒有必要幫着他再隱瞞什麼了。”
“顧清黎,你真正要報復的人不是我和顧歡宜,而是顧輕舟,而眼下殺掉青禮就是報復他最好的手段。他體內中了毒,乃是出自南嶼,是賢妃和三皇子動的手,而唯一能夠研製出解藥的人,便是千金堂掌櫃,只要殺了他,顧輕舟必死無疑。”
顧清黎微微挑了挑眉梢,手指微動,拿出來一個藥瓶:“你體內的毒也不好受吧?”
孟氏目光通紅:“你終於承認了,是你對我動的手?”
“沒錯,你在我的院子裏詛咒於我,想要置我於死地,那麼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說得過去。”
“你想說什麼?”
“這個瓶子裏面是解藥,”顧清黎打開瓶子,倒出了一粒棕黑色的藥丸,然後又當着孟氏的面取出了一把藥粉,撒在了藥丸的上面,“藥粉則是會讓人暫時失聲,你喫下去這顆解藥,毒可以解開,就是暫且說不了話。”
孟氏拼盡力氣,掙扎着來到了牢門邊:“給我!”
“考慮好了?”
“快給我!”孟氏神情癲狂:她現在還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就是被顧清黎毒死。
顧清黎將解藥遞過去,孟氏抓起來,毫不猶豫的塞入口中。
顧清黎深深地望着她,擡起手來,遮擋住了臉頰上的胎記:“你瞧瞧,看着我可有幾分眼熟?”
她剛開始說話用的是自己的本音,話音說到後面便故意壓低了嗓子,換成了青禮的語調。
孟氏渾身一僵,不敢置信地擡起頭來,整個人宛若中風一般不斷的顫抖。
“嗬嗬……”
她捂着喉嚨想要出聲質問,卻發現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清黎揚了揚脣角:“舅舅我們走吧。”
知道什麼叫做驚喜了吧?
這他喵的就叫做驚喜!
雲靖輕笑一聲:“好。”
殺人誅心,真不愧是他的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