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青生性兇殘,別看在碧水衚衕總是一副雞樣,可一旦天性得到釋放,它便變回一只真正的雄鷹了!
黑衣人沒料到自己射出去的箭會被一只鷹給抓住,這是怎麼回事?
小九扔掉爪子裡的箭矢,猛地朝射箭的黑衣人撲過去,啄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黑衣人捂住鮮血直流的眼,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顧嬌聽見了身後傳來的動靜,步子頓了頓,沒敢停留太久,她一路往前奔,幾乎從林子的南面奔到了林子的北面。
終於,她體力耗盡,靠著一顆大樹坐了下來。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身上黏糊糊的,不知是血水還是汗水。
她很口渴,可惜身上沒有水,附近也沒有溪流,或者就算是有她也走不動了。
她真的是徹底透支了。
小九撲哧著翅膀落在顧嬌肩上,用鳥喙在她臉上蹭了蹭。
顧嬌哭笑不得。
你還記得自己是一只鷹嗎?
像雞就算了,怎麼還學著小八蹭人臉的,是不是給你一條靈活的尾巴你這會兒都搖起來了?
小九的喉嚨裡發出了咕咕的聲音,不知想表達什麼,須臾它振翅飛走了。
等它再回來時嘴裡銜著一枚鳥蛋。
它將鳥蛋輕輕地放在顧嬌的衣擺上,放完便又飛走了,等它回來時嘴裡又多了另一枚鳥蛋。
如此反覆了好幾次,顧嬌的衣擺上一共有了八枚鳥蛋。
看上去全都不是一個品種的鳥蛋,所以這小傢夥究竟是打劫了幾個鳥窩?
大概林子裡的鳥也沒料到半夜會被一只海東青打劫。
小九是有良心的崽崽,它每個鳥窩只打劫了一個鳥蛋。
這裡不能生火,或者確切地說,是顧嬌已經沒有力氣生火,她的體溫也在急劇下降,她到了休克的邊緣。
生吃鳥蛋這種事在前世都是小意思,她沒那麼嬌氣,也沒那麼聖母,弱肉強食本就是這個世道的法則。
小九約莫也是看出她沒力氣了,用鳥喙將鳥蛋一一啄出一個小洞。
顧嬌將蛋液全都喝了。
小九用翅膀將蛋殼掃開,掃得遠遠的,隨後它蹦進顧嬌懷裡,學著小八的樣子將自己團巴團巴,窩在顧嬌懷中為顧嬌取暖。
不知是蛋液起到了功效還是小九發揮了作用,顧嬌的體溫開始慢慢回升,慘白的嘴唇也漸漸有了一點血色。
「咕!」
小九的喉嚨裡又發出了咕咕的聲音,它警惕地抬起頭,望向叢林的另一頭。
顧嬌錯愕:「不是吧,又追來了?」
她無比確定方才那一撥殺手已經被她炸暈得差不多了,所以這是第三波?
那個女人到底暗戳戳地養了多少殺手?
所幸她體力恢復了一些,倒是不至於坐以待斃了。
「小九,我們走!」
小九飛上高空,為她開路。
那夥人還是追了上來。
一共八個。
很好,真好。
她的黑火珠用完了。
她要交代在這裡了。
然而想象中的獵殺並沒有發生,就在那些殺手朝她衝來時,林子的另一邊突然閃出一道高大健碩的身影,一襲玄衣,戴著面具,手持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
是個武功高強的男子,有多高,看他與八個殺手對決的陣仗就能明白了。
雖是以一敵多,卻絲毫不落下風。
「什麼人這麼能打?那些可是靜太妃精心訓練的龍影衛,與真正的龍影衛也只有一步之遙了……」
比起這個人是誰,為什麼會幫自己,顧嬌的側重點顯然有些跑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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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嬌並不會因為這人一出手便是對付那些殺手的緣故,便對他產生任何信任,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她都會選擇溜之大吉。
然而她很快在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招式、身法、氣場……
怎麼看怎麼像龍影衛。
顧嬌與龍影衛交過手,印象十分深刻,她自信不會認錯。
況且陛下知道她出城了,只是陛下並不確定她的搜尋方向是對的,並未立刻跟上來。
難道是後來又跟上來了?
如果是陛下的龍影衛,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他如今不會傷害她了。
顧嬌決定留下來,和他一起去找顧承風和姑婆。
就不知……他一對八打不打得過?
事實證明顧嬌多慮了,這群人就算與龍影衛只有一步之遙,那一步也是長如天塹的。
他乾脆利落地解決完靜太妃手下的八個殺手。
顧嬌暗暗點頭,這戰鬥力,不愧是龍影衛。
誰料下一秒,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這個龍影衛竟然提劍朝顧嬌走了過來,殺氣騰騰的那種!
顧嬌古怪地看著他。
什麼情況?
這是連她也要殺?
龍影衛掄起長劍朝顧嬌劈來,小九嗖的俯衝而下,不怕死地撞向龍影衛。
這可是真正的龍影衛,它這一撞自然不會將對方怎麼樣,倒是它自己被龍影衛不耐煩地一巴掌呼飛了。
不過,到底是打斷了龍影衛一下,就這麼一下的功夫,一個人的命運便被悄然扭轉了。
龍影衛再度揮劍朝顧嬌刺來時,一道清瘦的白色身影張倏然擋在了顧嬌的身前!
龍影衛的劍在對方頭頂之上不足寸之距的位置堪堪停住。
那是一個清雋的少年,眉目如畫,精緻如玉,目光深邃如泊,漆黑的瞳仁裡映著龍影衛舉著長劍的身影。
龍影衛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臉上,他抬起手來,捏了捏少年的臉,不知是在確認什麼,更不知確認了沒有。
但他最終沒殺掉這個少年。
也沒殺被少年拚死守護的少女。
龍影衛眸光淡漠地離開了。
顧嬌終於能動彈了,方才她被龍影衛用內功壓製住,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她突然覺得這個龍影衛可能不是上次與自己交手的那個。
這個,明顯更厲害。
如果自己第一次遇到的就是這種級別的龍影衛,那麼她連掏出黑火珠的機會都沒有。
「你沒事吧。」蕭六郎扶住她。
「我沒事。」顧嬌搖頭,隨手擦了嘴角的血跡。
竟然還吐了點血。
很好。
總有一天,她要把這個龍影衛也套進麻袋!
蕭六郎卻並不覺得她沒事,她一身血汙,臉色蒼白,手心與手背上全是已經乾涸的血跡。
顧嬌是真沒將這點傷勢放在心上,比起受傷,她更多的是體力透支,休息一晚就沒事了。
她看向蕭六郎:「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讓你在家裡等嗎?還有,剛剛那個龍影衛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會想殺我?他是陛下的龍影衛嗎?」
顧嬌知道陛下手中有三個龍影衛去了邊塞,但是她並不清楚陛下手中一共只有四個,一個與她交過手,她已經排除掉這個可能了,所以方才的龍影衛其實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陛下的龍影衛。
這四個問題裡,蕭六郎只回答了最後一個:「應該不是。」
如果不是陛下的龍影衛,那麼會殺她的舉動就不算太奇怪。
不對,也還是奇怪。
她又沒得罪他!
顧嬌朝著龍影衛離開的方向望了望。
這一望她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又跑回了官道附近,而在不遠處的官道上赫然停著幾輛馬車。
而方才差點將她和那一撥殺手一起幹掉的龍影衛此刻就靜靜地守在一輛馬車旁,雙手抱懷,懷中抱著劍。
尋常侍衛會向主人稟報自己見到的情況,龍影衛不會。
他們沒有自己的思想,只是殺人的工具。
蕭六郎的喉頭艱澀地滑動了一下,他捏緊手指,轉過臉,逼自己移開視線。
顧嬌望著那邊,沒注意到蕭六郎臉上一閃而過的複雜,她似乎有些明白龍影衛為何過來將他們一鍋端了,八成是將他們當成了心懷不軌的刺客。
但是他為什麼對蕭六郎手下留情了?
他還捏了蕭六郎的臉。
等等,他是看上她相公了嗎!
龍影衛也這麼好色?!
還有,不是說整個昭國之中只有陛下才有龍影衛嗎?
為什麼那邊也有?
馬車上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