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親王府之中,秦莞等了片刻纔等到了燕遲迴來。
燕遲如今掌着半個刑部衙門,自然不像前幾日那般輕鬆,二人見了面,燕遲一眼看出秦莞情緒不對,“發生了何事”
秦莞沉銀一下,自然不瞞着燕遲,“我剛纔見了李牧雲。”
“嗯”燕遲有些意外,“爲何”
“李牧雲在朝中無舊友,可他卻總是私下去城南的一處空宅,不知道要去見誰,我上次遇到過一次,這一次又遇到了,想跟上去,卻被他發現了。”秦莞嘆了口氣,好似也在責怪自己太過大意。
燕遲平靜的看着秦莞,“然後呢”
“然後我們便在附近一個茶寮坐了下來,我一時沒忍住,問他沈大人的案子。”
“他有何反應”
秦莞苦笑下,“他很驚訝,立刻就問我是沈大人的什麼人。”
別說李牧雲了,便是燕遲心底也有這樣的懷疑,只是她尋常不說出來罷了。
“我沒回答他,不過他顯然被我的話嚇得不輕,他看起來有些緊張驚訝,但是也不是害怕,大概在他看來,我跟蹤他多半是爲了屍骸案,是想幫皇后和東宮,可我問了沈大人,目的便不一樣了,沈大人在京中無牽無掛,目前我沒理由直接揪着沈大人的事不放”
燕遲倒是能理解李牧雲的心思,“後來呢”
“後來他急着走,又說沈大人並非是被冤枉也不對,當時他的話很奇怪,一句話只說了一半,大概意思是說,沈大人做了什麼事,讓他覺得沈大人是在徇私包庇晉王,不過他沒說完,後來反而告誡我,不要輕易碰這個案子,然後說睿親王府的局勢不樂觀”
秦莞說完,看着燕遲道,“雖然我們拿到了沈大人的手札,可是我覺得李牧雲今天的話很奇怪”
“那句沒說完的話”
“嗯。”秦莞眼底閃着幾分微光,“我不懷疑沈大人是否真的犯錯了,我只覺得,可能還有什麼內情是我們不知道的,沈大人見了晉王好幾次,卻沒有一次留下書面的證詞,晉王說了什麼除了晉王說的話,可能還有別的我們不知道的,晉王案子的卷宗我們沒看到,其他的人證物證全都消失了”
這麼一說,秦莞忽然想到李牧雲的話,“李牧雲還說,沈大人如果不是做賊心虛,是不可能帶着全家老小一起逃走的”
燕遲凝眸,“所以你覺得沈大人一定是知道了什麼確切的事”
秦莞點了點頭,她瞭解自己的父親,第一,晉王沒有留下證詞,那麼證明這些話不適合書寫出來,照着之前的推論,極有可能涉及到了和瑾妃或者皇室有關的辛密,第二,彼時晉王已經是被大庭廣衆之下抓住的兇手,無論他說什麼,做爲執掌大理寺多年的三品大員,都不可能隨便輕信,而父親的性格,更是會將懷疑變成實際行動的人。
以及後來父親帶着沈府衆人離開,也一定是確定了自己的懷疑之後方纔做下了這個決定。
“對,沈大人知道的那件事,必定就是晉王案的關鍵。”
燕遲想了想,“這樣推測,沈大人那幾日一定做了別的事,多半是私下查探,查探的過程之中,可能想延緩晉王案的進度,也或者將自己的疑慮告訴了其他人,這才讓大家有種他爲晉王說話的印象,後來變成了包庇徇私,只是沈大人官職三品,又是當時晉王案的主審,他私下能做的事情不少,但是他沒寫到手札之中,如今我們很難知道他做了什麼。”
秦莞仔細的回憶了起來,那些日子,父親面上愁雲慘淡一片焦灼,一旦回了衙門便將自己關在書房之中,便是自己和母親有時候都見不到父親,父親回府的事她知道,可他在府外幹了什麼秦莞卻一概不知,而從前有可能知道父親私下幹了什麼的人都不在這世上了,李牧雲當時也深受父親看重,可很顯然,李牧雲並不知父親做了什麼,相反還覺得父親走了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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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算李牧雲知道,她也不可能去問,李牧雲更不可能說。
說來說去,還真是個死局
“是這樣,所以現在也是寸步難行。”
燕遲眯了眯眸子,“你先不必着急,李牧雲去的那處宅子在何處我派人查一查。”
燕遲要查那宅子自然比秦莞省力的多,秦莞立刻形容了一番,還專門找了一張紙畫了一張圖,等燕遲收好圖紙,秦莞轉而問道,“此前說的要調查和恭親王還有恭親王妃相關的人,可有線索了”
燕遲頷首,“在查,當年恭親王妃的哥哥傅成業,也是謀逆的從犯之一,他本人死在了風雷嶺上,後來傅氏所有人,包括傅成業的幾個兄弟傅成業的老母親,都被先帝下令誅殺了,算是誅滅了九族,不過傅成業有個兩個兒子,當年都纔是一兩歲的小孩子,據說傅成業當初也是將自己的妻兒送去洛州的,後來事敗,先帝派的人去抓他們的時候,傅成業的孩子已經死了一個,說是剛剛纔病死的”
“這件事算是一個異數,去拿人的主官沒法子確定,等人都押回了京城,才從家僕口中審問出來,說病死的那個孩子並非小少爺,然而那個時候要追查卻已經來不及了,後來先帝沒過多久就重病,當今皇上上位,新舊交替,就算派人去查,也再也查不到什麼了”
秦莞心底的驚訝不小,“二十年了,那個孩子如果長大,也和你還有燕離差不多了。”
燕遲點頭,“這個人,算是如今一番查探下來,最有可能懷有復仇之心潛伏在皇城的人,只是到底多年過去,要順着一丁點的蛛絲馬跡查下來,很不容易。”
秦莞也明白這個道理,能在死絕的傅氏之中找出個線索點已經不易,何況時隔多年,秦莞便道,“好,那你這邊就順着這條線查下去,我若是入宮,好好問問燕綏,看看他還知不知道什麼。”
眼下秦莞和燕遲都沒再管晉王府屍骸案了,燕麒爲了屍骸案想破了頭,在他們兩個這裏,瑾妃的死是重中之重。
燕遲頷首,又上前拂了拂秦莞面頰,“就算一時查不清楚,你也不必着急,就算我們人去了朔西,這個案子也不會放,你說過,只要事情發生過,就必定會留下痕跡。”
秦莞心底一軟,笑意自眼底
漫了出來,“我知道,朔西如何了”
燕遲一把將秦莞摟在懷中,“朔西的情況還好,朔西多年由父王掌控,林徐貴想做點什麼,很難,而要收服十萬之衆衝鋒陷陣的精銳,光靠殺人是不行的。”
秦莞聞言頓時鬆了口氣,此時時辰不早,秦莞又和燕遲說了會兒話才離開睿親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