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黎這邊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之後,很快便睡着了。
楚君晏卻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剛纔喝了寧大夫端過來的湯藥,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體內有一股燥熱之氣不斷的往上涌,讓他渾身發燙,怎麼都沒辦法睡着,人睡不着就容易多想,想着想着便想到了顧清黎的身上。
阿黎今日的表現,似乎是徹底擺脫了原本顧清黎的影響。
不過她的心裏仍舊想着要離開京城,離開他的身邊,這到底是爲什麼?
可他分明能夠感覺到,阿黎對他也是喜歡的,爲什麼卻又偏偏的執着於想離開呢?
楚君晏越想心中越是沒底,越是沒底便越發睡不着了,只能大半夜的爬起身來,溜溜噠噠的朝着清秋苑而去,想着走走散散心。
外面,護衛們正盡職盡責的巡邏,一邊走一邊小聲的唸叨着。
“今天真不錯,終於賭對了一次,咱們王爺今天晚上爭氣,不去清秋苑找王妃了,待會兒回去的時候別忘了提醒我,給玄容要銀子,足足一百五十文錢呢!好不容易纔贏他一次。”
另一名護衛則有些後悔:“早知道我應該跟着你一起下注的,之前看王爺和王妃親熱的模樣,還以爲今天晚上鐵定會一起睡,萬萬沒想到,咱們王爺還是不太行。”
“噓!”
一名護衛瞧見楚君晏走過,連忙對着開口的那人使眼色。
那護衛仍舊沉浸在贏了銀子的得意之中:“虛什麼虛啊,這有什麼不能說的?這話不是咱們王妃說過的嘛?”
“哦?是嗎?”一到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護衛正準備點頭,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咕咚一聲嚥了口唾沫,動作僵硬的轉過頭去。
“王……王……王……”
楚君晏擡眸上下掃了那名護衛一眼,眼神之中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涼意。
“我們王府的護衛之中,什麼時候也混入了一個異類?”
這聲音比曲管家養的大黃叫的都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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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汪……”護衛慢慢的俯低身子,學着狗子的模樣,扭過頭去,四肢着地兒的往外爬,爬過拐角之後,站起身來撒腿就跑。
另外一名護衛連忙跟上,一邊跑,一邊擡頭看着天空,一副天上有仙女的模樣。
等兩人離開,楚君晏又扭頭看向了一旁的角落,帶着寒意的魔光直接掃過。
下一刻,只聽到嗖嗖嗖的聲音響過,眨眼間,躲在角落裏準備看熱鬧的其他護衛,直接翻牆出了王府。
玄容穿好衣服,着急忙慌的趕門過來:“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主子,您不是休息了嗎?怎麼這會兒又出來了?”
“沒事,繼續睡你的吧。”
“那剛剛那些護衛?”
“名字記下來,全部罰三個月的月錢!”
“是。”
黑暗中隱隱有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不過音量極小,很容易便讓人忽略了過去。
等到楚君晏離開,吸氣聲這才響了許多,隱隱還夾雜着一兩聲哀嚎。
“我的月錢啊!我留着要娶媳婦的!”
“我留着要給我媳婦兒買新衣服的。”
“等等,你什麼時候有媳婦了?說好的單身手拉手,誰先找媳婦兒誰是狗呢?”
“我把我的寶貝長劍當媳婦兒還不行嗎?我那長劍的劍鞘已經有三年沒換過了,都被我摸禿嚕皮了,我就不能有點志氣,給我家寶貝媳婦兒換件衣服穿?”
“兄弟,你這不行,你看看我媳婦兒的衣服,那都被我盤的包漿了,我說什麼了嗎?”
“兄弟,還是你牛批,牆都不服就服你!”
“承讓、承讓,都是兄弟,不用如此客氣。”
“那好兄弟,你能借我點錢嗎?是真的想買個新劍鞘。”
“什麼?你誰呀,我跟你很熟嗎?”
大半夜的,因爲楚君晏的突然走動,不僅導致王府護衛之間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還差點引發了一場羣毆。
顧清黎對此一無所知,依舊睡得香甜無比,就連楚君晏坐到了她的牀邊都沒有發現。
楚君晏安靜的看了她半晌,仔細的打量着她的眉眼,片刻之後,無可奈何的嘆息一聲,擡手輕輕地點了點顧清黎的眉心。
總說我是個木頭,卻不知自己纔是那個十竅開了九竅,最後一竅不通的人。
“阿黎,新婚夜的事情是我對不住你,就罰我接下來用一生對你好來彌補,可好?”
他這一生在意的人很少,幼年的時候只有母親,如今又多了一個阿黎,因爲擁有的太少,所以一個都不想放手,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阿黎,只要你願意留下來,讓我怎麼樣都好。”
顧清黎感覺眉心癢癢的,擡手像是拍蚊子一般揮了揮,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繼續自己香甜的夢境。
楚君晏寵溺的笑了笑,看着牀邊空出來的位置,眼神微微的亮了亮。
這可不是他想上牀陪睡,完全是看阿黎睡覺不老實,總是把被子踢開,所以他躺在旁邊幫她守着。
心裏唸叨完,楚君晏便毫無心理負擔地躺在了旁邊,故意把顧清黎身上的被子掀開了一角。
顧清黎察覺到了寒意,下意識的往旁邊縮了縮,正好把自己挪到了楚君晏的懷中。
楚君晏笑得一臉正直,一邊把人收攏在自己懷中,一邊暗暗的腹誹:這也怪不了他,是阿黎先主動的,他就是個無情的暖牀人偶。
第二日一早,顧清黎迷迷糊糊的醒來,就感覺這一覺睡得格外的累,而且牀上像是擺了一個火爐一般,睡得她一身都是汗。
“怎麼回……楚君晏?”
雁霜和吳婆子端着水盆本想進來伺候,聽到了自家王妃這一聲怒喝,立馬明智的停下了腳步。
哎呀,今天天氣不錯,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正適合王妃趕王爺出門。
果然沒多久,房間內便傳來枕頭砸人的聲音。
“阿黎,你怎麼能夠如此對待你家府中呢?我好歹也是一家之主,總得有點家庭地位吧?”
“地位?你說說,你想要什麼地位?”顧清黎拿着枕頭,氣勢洶洶地站在牀上,一副一言不合就繼續砸的架勢。
“我……至少你的牀上是不是應該給我留個邊邊?”
“我給你留個大腦袋!”
“咳咳,那也行。”
“滾!”
於是,昨天晚上心疼被扣月錢一夜沒睡好的護衛們頂着熊貓眼,看到了自家王爺被成功趕出來的一幕,露出了一抹疲憊但是欣慰的微笑。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王爺的家庭‘弟’位,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