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開學後的日子就在公司學校家裡三點一綫地奔波著，文具店的小時工蘇顔也去辭了，她現在主要就是抓學習還有公司的培訓，三月份的雜志出了以後，雜志社緊接著要拍攝六月份的夏季風，而前面一輪的評分在經過兩個星期的選投以後，終於出爐了，蘇顔以十五票高於譚雨，把譚雨從高貴的神壇拉了下來。
公司開了會議，宣布了這一結果，譚雨坐在蘇顔對面，臉色很難看。
朱期看了眼平靜的蘇顔，又看了眼沒藏住神情的譚雨，微微嘆口氣，隨後才打開ppt說道：「我們現在來分析一下，蘇顔得票最高的學校，第一是金城大學的，第二是金城一中高中部的，第三是京都理工大學的，這三個學校的票數占百分之五十，其他的就是別的學校的，而同時，投了蘇顔的，那麽譚雨在這三個學校的票數，就不高了，反而在私立高中以及職高當中，譚雨的票數勝過蘇顔的，說明你們兩個人都各有市場，不相伯仲。」
周光開玩笑地說：「金城大學和京都理工大學可都是重點一本，沒想到高材生都喜歡蘇顔這類型的，蘇顔這次可是拉高了投票學校的水平。」
以前像這種重點一本的學校，投票的零零散散，本來就只是一種民選娛樂，不愛參與的大把，參與的就只是極個別，如果票數太低，公司還得花錢想辦法把票數弄好看一點，這次倒是 用，有這樣兩個重點大學的投選。
足可見真實性，這點上，也多虧了蘇顔。
蘇顔沒吭聲，京都理工大學，她猜得到應該是王駿幫的忙，但是金城大學，她就不清楚了，能有誰幫她啊，她又不認識那裡的人。
分析完了這次票選，緊接著朱期又定下了下本雜志的拍攝時間，雖然這次蘇顔票選高過譚雨，但朱期這邊經過了層層的考慮以後，蘇顔篇幅可以大點，位置可以往前挪，但依然不能動搖到譚雨的地位，她仍然是佔據那個主要的位置。
譚雨整個人鬆一口氣。
蘇顔靠在椅子上，神色懶洋洋的，也沒做什麽表示。
她的目標不在雜志，而在於演戲，雜志跟投票之類的噱頭，只是增加她的曝光度而已，一些年輕人現在在路上看到她，或者來店裡買餅的時候，也會對她多一點關注，她不著急，周光的公司剛剛開始，未來能發展的空間還大著。
不過，這次投票成績出來後，相當於把她跟譚雨抬到蹺蹺板上，兩個人已經存著競爭力了。
晚上公司沒有培訓，開完會就可以回家，另外三個女生一臉興奮地約蘇顔去逛街，蘇顔拒絕了，她明天要月考，得回去複習，返回練聲房裡，取了書包，出了公司，坐上公交車，在八點多的時候到了家的巷口。
就見一輛黑色的轎車車門打開，張越走了下來，蘇顔脚步一頓，「你怎麽來了？」
「複習。」他手插口袋裡，說道。
「行，是要我這次考多少名？」蘇顏突然打趣問道，張越靠在車旁，懶洋洋地說，「至少進個前十五名吧。」
「要求真高。」蘇顔撇嘴，但心裡却也燃起了鬥志，她從倒數第三到二十六名，這個跨越非常大了，也不是沒有繼續再進步的空間。
張越之前給她補習過，就在店裡，這會來了，依然在店裡幫她補習就行了，蕭丹跟王嬸兩個人笑嘻嘻地端了熱水出來，又拿了一些吃的放在桌子上，隨後她們兩個人找個桌子窩著去聊天。
今天白天，張越給蘇顔講的題還漏了一道，這會一塊拿起來講，蘇顔低垂著頭，盯著本子上的題目，張越略微壓低的嗓音，一點點地傳過來，他修長的手指在她本子上點著，蘇顔時不時地咬下筆頭，時不時地斂眉聽著，她皮膚白，頭髮黑，垂下來的髮絲搭在臉頰兩邊，幾分柔軟，幾分溫柔。
張越在講話的時候，時不時地看她一眼。
看她咬筆頭，看她用尾指勾頭髮，看她揉鼻子，看她用筆頭抵著下巴，看她秀起眉頭。
張越感覺心都軟了。
他偏頭咳了一聲，免了點尷尬，拍了下她的手，說道：「這題不對，重寫。」
蘇顏苦著臉。
吐出咬著的筆頭，摸索著手邊的橡皮擦，擦了以後，再次寫下答案，又抬頭看他一眼，「這樣對嗎？」
「對，還有一道，這個是重點題，老師今天在上課的時候講過，乘以c的平方等於……」張越說得急了，拿過筆，轉過本子，飛快地在上面寫下答案，一口氣呵成，黑色字體龍飛鳳舞，蘇顔盯著答案，過了會，才點頭。
「我知道了。」
按他說的，蘇顔再做了一遍。
雖然不再下雪了，但天氣還不算很暖和，入夜了有霜氣，補習完，已經快十點半了，張越揉了揉脖子，起身要走。
蕭丹從厨房出來喊道：「張越，先別走，我給你做點宵夜吃，吃完了再回去。」
「好的，謝謝阿姨。」張越也沒客氣，說道，又坐了下去，手撑在桌子上，懶洋洋地支著腦袋，看著蘇顔。
蘇顏收拾好書本，塞進包裡，抬頭看他一眼，問道：「明天想吃什麽早餐？」
「飯糰。」張越唇角勾了下，道。
「好。」蘇顔點頭，她把書包整理好，也伸個懶腰，打個哈欠，從椅子上起來，跳了下發麻的脚，張越突然從身後摟了下她的腰，蘇顔驚了下，他飛快地放手，壞壞地笑道，「腰挺細的。」
蘇顏狠狠瞪他一眼。
張越輕笑，有點懶洋洋的，蘇顔又看他一眼，轉身進了厨房，去幫蕭丹拿筷子跟碗，她打開碗櫃，盯著上面的碗，呼了一口氣，她才將碗筷整理了拿出去，蕭丹煮了麵條，粗大的麵包裡還放著好幾塊肉，跟芹菜，特別香。
張越一下子吃了兩碗。
吃下肚子後，渾身都暖了，蘇顔隻吃了半碗，就飽了，支著頭，有些發困。
吃了面，張越回去。
蘇顔跟蕭丹把人送出門，看著他上了巷口的轎車，兩個人才返回去，蕭丹關門，蘇顔去洗澡，洗好澡出來，蘇顔倒在床上，打好幾個哈欠，蕭丹也梳洗好上樓，進了被窩，母女倆窩在一起。
蕭丹拍了拍蘇顔的肩膀：「張越這個孩子真的挺好的，蘇顏，但是你答應媽媽，別這麼快談戀愛。」
蘇顔半睜開眼，在黑暗中眨了眨，她笑了下，「不，不談，我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呢。」
「那就好。」蕭丹摟著女兒的肩膀。
一夜好眠，第二天月考，比起上一次的期末考，這一回，蘇顔很從容了，老師讓把桌子往旁邊挪，分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考試就開始了，一連兩天半，都這麽考，這兩天半蘇顔沒怎麽去公司，晚上回去了就複習，張越也會過來幫她補習。
月考考完了，正好是周末。
別人都去玩了，蘇顔回了公司培訓，一塊培訓的一個叫江雅米的女孩因爲頭髮烏黑，又長又直，被廣告商看中，去拍攝一款洗髮水的廣告，周六下午簽約，培訓室裡的女孩都羨慕得很，一停下來休息，就往外跑，去看簽約現場。
江雅米在這次雜志的投票當中，票數是最低的，誰知道這麽快就能賺錢了，大家都沒想到的，蘇顔擦了擦汗，坐在表演室，靠著墻，沒有跟著去看，譚雨臉色不大好，低頭玩著手機，她們幾個看完了回來，陳香說道：「真的沒想到雅米這麽快能簽出去，上次周總還說了，影視公司的人要來，到底什麽時候啊。」
「就算來，也輪不到我們啊。」木黎看了眼一旁的譚雨，壓低嗓音說。
「也是，輪不到我們的。」朱盈泄氣地說，順勢又坐到蘇顔的身側，問蘇顔，「你不羨慕嗎？」
蘇顏放下手裡的書，笑道：「還好吧。」
朱盈嘆口氣道：「我看你很淡定啊，你知道我們籤的合同，如果我們一直接不到活的話，三年後我們就要被公司開除了。」
合同上是有這個條款的。
三年如果沒有接到戲或者廣告，基本上也沒什麽價值了。
第40章
江雅米本身在這一行人當中，不算太出衆，而且很乖巧，又不怎麽愛說話，絕對是她們這一行人當中底層的那個，誰也沒想到第一支廣告的份額會落在她的身上，大家的心都有些浮動了。
看到朱期進來，其他人蜂擁而上，比平時熱情很多，乖巧地，討好地，凑在朱期的跟前，噓寒問暖的，小心地探著口風的。
到底都還很青澀，她們什麽表情，什麽意思，朱期一眼就能看出來，她輕輕笑了下，看向沒有起身的蘇顔跟譚雨，蘇顔這才放下書本，輕輕地喊了一聲：「朱姐。」
譚雨也跟著起身，但臉上還是帶著她平時的有點冷傲的感覺，她喊道：「朱姐。」
朱期看了她一眼，可以看出譚雨眉眼間的不爽，她笑了笑，越過她們幾個，站在表演老師剛剛站的位置，說道：「都別灰心，都有機會的，都好好準備接下來的雜志。」
「是。」幾個人點著頭乖巧地應道。
朱期看了眼蘇顔放在地上的書本，問道：「這是準備高二分班了吧？」
「嗯，在復習。」蘇顔應道，朱期有些欣慰道，「挺用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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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心了下她們，朱期就出去了，其他人又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聊著，無非就是她們也想拍廣告之類的，又看了眼江雅米，江雅米回來繼續表演課，有點乖巧地坐在一旁，譚雨從她身邊走過，哼了一聲。
江雅米一臉茫然，她能感受到大家的排斥。
蘇顏拍拍她的肩膀，說：「老師來了。」
江雅米點點頭，跟著起身。
上完了表演課，還有舞蹈課，一天下來，一直都在公司裡不停地培訓，朱期帶著一個新的經紀人，去看一個電視台的音樂選秀，想從裡面簽一些男藝人回來，下課了也就不用去跟朱期打招呼，蘇顔直接回家。
周末早上可以稍微睡晚一點，十點左右到公司就行了，蘇顔還是七點多起來，幫家裡賣餅，到了九點多，才前往公司，公司平時門口沒什麽車，今日倒是多了兩輛，蘇顔看了一眼，進了公司，才發現《民國舊影》的製作人來了，陪同來的還有導演，朱盈抓住蘇顔的手，把她拉進一旁的辦公室裡，「譚雨被叫進去了，他們是來找她的吧？」
蘇顏慢條斯理地放下書包，說道：「是吧。」
「我就知道，朱期那麽喜歡譚雨，肯定會推她的，蘇顔，你不著急嗎？」朱盈眉眼間有著焦慮，「我爸媽不同意我走這一行，我現在一直沒機會，要是三年後我還沒有的話，我被開除了，我爸就不會再讓我來的。」
蘇顔拍了拍她的手，「你別急。」
「我怎麼能不急啊，你說，我們花錢買通製作人你看行嗎？」朱盈之前就聽不少的人說過，有些花錢就可以買到角色。
「這個不太好吧，再說了，你知道多少錢能買通他麽？」蘇顔看了眼門口，怕突然有人進來，聽到朱盈的話。
「不知道啊，但總可以試試，你看譚雨平時那麽高傲了不起的樣子，要是讓她接到劇了，以後她肯定更囂張了。」
蘇顔沒吭聲，她看了下墻上的鐘錶。
她來得還挺早的嘛，朱盈的著急她能理解，但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想了下，上輩子娛樂圈有沒有朱盈這個人？
好像沒有。
不一會，其他人都來了，也都聽說了這件事，紛紛一陣感嘆，這昨天還在羨慕江雅米呢，今天就羨慕譚雨了，而她們這些沒有機會的，心酸跟攀比還有那股不甘在心裡發酵，朱盈的態度最明顯。
因爲她算是這十來個人當中，僅僅只是排在蘇顔後面的那個，比起江雅米好多了，她很急躁。
蘇顔安撫了她幾次，見她沒有平靜下來的意思，也就不安撫了。
很快的，老師就來了。
譚雨一直沒來，直到她們上完了下課了，她還沒來，其他人別提多羨慕了，朱盈一把拉過蘇顔，說道：「我們去看看。」
蘇顔還沒反應呢，人就被扯了出去，往朱期的辦公室走去，這個時候，《民國舊影》的製片人跟導演已經走了，辦公室裡只有朱期跟譚雨，譚雨臉色不太好，她搖頭，朱期臉色也不太好，她掐著腰，走了兩步，突然轉身，指著譚雨，第一次那麽嚴厲地說：「有一個角色就很不錯了，六句台詞怎麽了？就算一句台詞都沒有你也得給我演，你知道多少人盯著這個劇本嗎？你知道你後面的那些女孩，她們多想要嗎？你現在嫌弃這個劇本只有六句台詞，出鏡不過三個？別人想要都沒有，你自己好好想想！想好了再來跟我說！譚雨，你是出色，但是你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這後面的話，朱期有威脅的意思了。
譚雨抓過桌子上的本子，猛地轉身出門，朱盈眼疾手快地拉著蘇顔躲進隔壁的辦公室裡，就見譚雨匆匆地從門口過，她下巴抬得挺高的，也許之前她只是有點小得意自己長得漂亮被各種男生簇擁。
但自從簽進青椿時代以後，她簡直是揚眉吐氣，不管是家裡還是親戚都視她爲驕傲，那些個男生也很吃她這副冷傲的樣子。
朱期叫她維持這個人設，可是沒讓她這麽不知好歹，朱期也是挺氣的，但她知道譚雨最終肯定會妥協的。
朱期還在平復心情。
周光推門就進去。
朱盈見狀了，又拉著蘇顔出來，躲在一旁偷聽，蘇顔掙脫了幾下，沒掙脫開，就聽到周光說：「如果譚雨不要，我們就讓蘇顔接了，今天吳導演也說過，蘇顔的形像不錯。」
朱期呼吸停頓了下，眉眼閃過一絲爲難，她笑著道：「周總，他們看上的是譚雨，蘇顔只是順道說而已，吳導演的戲我們都知道，挺嚴格的，坦白說，蘇顔還達不到這個條件。」
周光拉了椅子坐下，笑道：「我知道，但是，譚雨這個xin子，得壓壓了，我不否認她是一棵好苗子，但若是這樣甩臉的話，我吃得消，不知道人家那邊劇組吃不吃得消。」周光這話說的皮笑肉不笑的。
顯然他不是不滿意譚雨，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
朱期聽出來意思，臉上鬆了一些，說道：「放心，她去了劇組，絕對不會亂來的，你相信我。」
「行。」周光點頭。
朱盈一臉憤怒，她拉著蘇顔走開了，進了一旁的會議室，說道：「你看到了吧？朱姐這麽偏心，你說我們怎麽可能還有機會，將來有什麽好的，都讓譚雨給拿了，她不要的我們還不能要，真是太過分了。」
蘇顏語氣清淡：「你別氣，我都沒氣不是，以後會有機會的，走吧，下午還有課呢。」
她拉了下朱盈，朱盈遲疑了下，才跟著她走出去，蘇顔往訓練室走去，又看了眼朱期的辦公室。
娛樂圈這個地方，很多時候，機會就讓人一句話給說沒了。
剛聽到周光說讓蘇顔來的時候，蘇顔的心確實跳了一下，但很快的她也聽明白周光的意思了，那升起的希望緊跟著又滅了。
上輩子《民國舊影》朱露這個角色，就是譚雨的。
難道這輩子因為她的介入，會有所改變嗎？
看這個樣子，顯然是不會。
原先羨慕江雅米的，現在都羨慕譚雨了，這演戲比廣告要好太多了，何况還是一部電影，譚雨在上聲樂課的時候進來，臉上的表情略有得意，課堂上的女孩們都看向她，她倨傲地看了蘇顔一眼。
但蘇顏一眼都沒看她，她看著線譜。
譚雨眯了眯眼，轉過視綫，開始上課。
一天的課程很快就結束了，蘇顔回家，她買了一個二手的電腦，平時會在電腦裡查資料，一登入扣扣。
一下子的，鋪天蓋地的扣扣群嘀嘀嘀地響了起來。
張越也發了扣扣消息過來。
【ZY：聽說譚雨接戲了？】
【顏：嗯。】
【ZY：那你呢？】
【顏：我還沒這個機會。】
【ZY：她沒你好。】
四個字躺在頁面上。
蘇顔敲鍵盤的手停頓了。
突然，她想到上輩子。
掙扎到最後，她都是輸給譚雨的。
哪怕是從陳過的嘴裡，她都沒聽過他說老婆你最好了。
這四個字，雖然很空，卻令她的心狠狠地震一下。
【顏：謝謝。】
【ZY；有微信嗎？】
【顏：沒，還沒買手機。】
【ZY：我給你一個？我這裡有個挺破的蘋果手機。】
【顏：不用了，我過段時間再買。】
小廈言情小說
【ZY：你不要的話我也是扔了，你花錢買吧。】
【顏：手機帶到學校，我明天看看。】
【ZY：好，對了，你媽做飯真好吃。】
【顏：下次上我家，讓她再給你做。】
【ZY：好。】
那頭的張越，一本滿足。
蘇顔退出跟張越的聊天框，點進其他的班級群。
群裡都瘋了，都在探討譚雨接戲的事情，這在學校裡幾乎是爆炸xin的消息，之前拍雜志什麽的，算是挺瘋狂的了。
現在突然譚雨要出現在熒幕上了，大家才發現，身邊竟然有這樣一個同學，口口相傳，整個學校都知道了。
譚雨更是被供起來似的。
陳意專門問蘇顏，「你呢？」
蘇顔笑了笑：「我還沒機會呢。」
陳意：「無法想像你演戲的樣子。」
蘇顔笑了下，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