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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4-18 15: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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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晉提筆沾墨,只在紙上落了五個字——

楊旭、戲樓、火。

常吉揣著信急匆匆走了,路上遇著了正風塵仆仆趕回來的橫平,忙一拍他的肩,道:“你回來得正好,主子在書房裡,你快到他跟前伺候去。”

橫平眉毛動了下:“主子不住松思院?”

常吉“嗐”了聲:“主子的xin子你又不是不知曉,什麽時候見他同哪個女子親近過?少夫人住在松思院……”

橫平最不耐煩聽常吉絮叨這些,舉腳欲走,卻被常吉一把拉住。

他往左右看了眼,壓低聲音道:“我要去給那貨傳信,你可有什麽話要與他說的?”

橫平一聽便知那貨指的是椎雲,停了幾息,冷冷道:“讓他少喝幾口酒,別把命弄丟了。”

常吉“嘿嘿”一笑:“得嘞,我走嘍。”大步流星地去了。

橫平回去顧府便徑直去了書房,給顧長晉稟告道:“許鸝兒與楊榮已送進刑部大牢,皇上派了二十名金吾衛的人跟隨刑部的人去提人,這一路行來,風平浪靜。”

嘉佑帝如此大張旗鼓地派出金吾衛,擺明了這案子他要管到底了,廠衛的人自然是不敢動手。

顧長晉道:“許鸝兒眼下可好?”

“身上受了點傷,左侍郎大人已讓人瞧過了,說是不嚴重,養幾日便能好。”

顧長晉頷首:“這幾天你辛苦些,多跑幾趟刑部,有甚消息便立即遞回來。行了,你一夜未睡,先去睡一會。”

橫平應是,卻並未提腳,杵在那兒道:“還有一樁事。來上京的路上,屬下遇見一人,那人的身影瞧著與主子大婚那夜送禮的人十分相像。屬下心裡起疑,便偷偷綴了上去,卻被他甩開了,想來是察覺到屬下的動靜。”

顧長晉眯了眯眼。

橫平的武功是幾人裡最厲害的,心xin也最穩重,他想要跟蹤的人,等閑不會失手,只能說明那人也是個武藝高強的人,且十分機警。

究竟是什麽人?

“他的目的應是同你一樣,怕許鸝兒會半路遇險,方會一路尾隨。你這次可看清他的臉了?”

橫平搖頭道:“那人非常警覺,屬下尚未靠身,他便鑽入鬧市裡,沒了蹤跡。根據他的身形與步法,屬下猜他應當是一名內侍。”

內侍?

顧長晉眸光一頓,沉銀片刻後,他緩緩道:“你在刑部盯梢時,應當會再遇見他。屆時莫要打草驚蛇,不必知曉他是誰,只需弄清楚他離去時,是往二十四局的哪一處走。”

主仆二人說完了話,橫平便出了屋。

顧長晉閉眼小憩,腦中驀地又想起容舒提的老嬤嬤。

椎雲在信裡提過,承安侯長女幼時在揚州,她舅舅特地為她請了個教禮儀規矩的教養嬤嬤。

那嬤嬤曾在宮中任職過,後來榮養退宮,便回了故裡。

那教養嬤嬤在容舒十一歲那年過身,沈治原想重新給她聘新的教養嬤嬤,卻被容舒拒絕了,想來她與從前的老嬤嬤的感情十分深厚。

那教養嬤嬤可就是她昨兒嘴裡說的“老嬤嬤”?

她昨兒那兩句帶著哭音的囈語,又是因著何事?莫不是……想她母親了?

這些紛亂無章的念頭剛冒出,顧長晉神情便是一怔,他蹙了蹙眉,抿唇散去這無關緊要的思緒。

不該過度關注容舒的事的。

他慣來是個極冷靜極克制的xin子,旁人的過往是甜是苦又與他何乾?

如今尚且不知徐馥為何要他娶她,容舒是敵是友也未可知,他不想利用她,但也不願與她過多糾纏。

如先前那般,彬彬有禮地保持距離,是處置二人關系的最好方式。

方才他讓她回侯府,大抵也是因著這層考量,不願她出現在自己眼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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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七這日,孫道平終於松了口,允許顧長晉隨意下榻行走了。

“大人體內的淤血如今都散了,外傷也結了痂。但下官用的是強針強藥,瞧起來是好全了,實則大人內傷猶存,至少要用三兩月的細心調養方才能徹徹底底擺脫病灶。”

頓了頓,又歎氣,“若不是顧大人說刑部有樁人命關天的案子要去查,下官是斷不會松口讓你回刑部辦案的。明兒下官便要回太醫院了,顧大人切記要日日喝湯藥,早晚各一回。罷了罷了,同大人您說,還不如同顧夫人說呢。顧夫人心細,辦事又妥帖,有她在,下官也能放心些。”

說著便拱拱袖子,想去松思院尋容舒,誰料腳都還沒抬起,那位瞧著在認真聽實則根本心不在焉的顧大人忽然來了句——

“孫醫正寫下來送到小廚房便可,廚房的婆子會記著我的藥。”

孫道平一怔:“小廚房的婆子哪兒有顧夫人妥帖?”

“無妨。我受傷這段時日內子也沒歇息好,這些小事便不必勞煩她了。”

以她的xin子,若是孫道平把煎藥的事兒交與她,她興許便不回侯府了。

顧長晉潛意識裡非常希望容舒能離開顧家回侯府去,這種感覺來得十分強烈且無緣由。

他慣來是個穩如磐石的xin子,對自己的每一分情緒皆能知曉來由且能冷靜梳理。

獨獨對她,總有種失去控制的錯覺。

顧長晉將這種失控感歸因於這樁婚事帶來的不可避免的親密。

同榻而眠,同屋而息,這於他而言,已是極親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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