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比賽那一天, 大概是太緊張的緣故, 林青青很早就醒了, 時間還早,躺在牀上又睡不著,她打算去跑會兒步。跑步回來路過那家經常光顧的早點攤子, 林青青打算先去買兩個包子吃。
老闆娘正在門口裝車,不大的人力三輪, 上面放了兩排梯籠, 她每天都會騎著三輪車到另外一個大學門口賣, 老闆則留守店中負責看店。
因爲經常來,老闆和老闆娘都是認識她的, 林青青進了店中要了兩個包子一碗稀飯,吃完回學校洗了澡梁欣便過來找她了。
比賽的地方距離學校不是很遠,兩人借了兩輛自行車,路過那家早點鋪子的時候林青青發現那家包子鋪起火了, 火一直燒到了二樓,一樓是包子鋪,二樓是老闆一家住的地方。林青青看到二樓有個小男孩站在窗邊哭叫著,外面站了不少圍觀群衆對著大火指指點點, 可是沒人敢進去救那個小孩。
「先別看了, 快走吧,有人報了警, 消防員一會兒就來了。」梁欣催促了一句。
消防員不知道什麽時候才來,可是那孩子再不救下來恐怕就要被燒死了。林青青上大學的時候經常參加各種社團活動, 一個月前才和同學組織了一場火灾演練。
樓層幷不是很高,將他救下來再去還來得及,不過有點危險。
林青青來不及多考慮,她跟附近的店家借了一牀被子,又潑了一盆水在上面,將被子蓋在頭上便衝進了火中。快速跑到了二樓,孩子就站在窗邊,不過他的脚被倒下的桌子給壓到了,桌子燃著小火苗有點燙手,林青青廢了些力氣才將它掰開,她將孩子裹在被子裡抱著他便往樓下跑,可是路過門口的時候,旁邊的櫃子突然倒了下來,櫃子幷不重,然而因爲燃著火苗却很燙,林青青一條腿被壓住,被子幷沒有將她完全蓋住,還有半截小腿露在外面,夏天天熱,她穿了一條七分褲,滾燙的櫃子壓在腿上,林青青當即就被壓倒在地。她只覺得腿上傳來一陣灼燒的疼痛,試了好幾次都沒有爬起來。
此時大火越燒越旺,空氣也越來越灼熱,每呼吸一口氣都伴著烟塵和灼燒感。林青青感覺快要支撑不住了,如果再不離開的話她和小孩都會沒命。
她奮力將腿往後一蹬,那櫃子終於被她給踢開,可是她用力的時候却嗆了一口灼熱的空氣進去,她只覺得喉嚨像是被熱刀子給刮過一樣,疼得她直咳嗽。
身體難受得不像話,她抱著孩子跌跌撞撞下樓,一口氣跑到了安全地帶,可是因爲嗆入了大量的烟塵大腦又長時間處於缺氧狀態,此刻一放鬆下來她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林青青睜開眼看到姐姐坐在旁邊,她想起來她還要去參加比賽,她一頭坐起來,問道:「現在幾點……」
一說話她便覺得喉嚨像是針扎一樣疼,聲音也變得粗啞難聽,林青青捂著脖子,試著清了清喉嚨,可是稍微一發力喉嚨便疼得不行。
「怎……怎麽會?我的聲音……」
林珍珍急忙衝她道:「你先別著急說話,醫生說你的喉嚨因爲吸入xin損傷影響到了聲帶,要等恢復幾天才能正常說話。」
「影響到了聲帶?嚴重嗎?」
林珍珍偏開頭沒看她,「現在還不知道。」
她想到那個小孩又問道:「那個小孩怎麽樣了?」
「他沒事。」
林青青鬆了一口氣。
此時還有幾人站在病房門口說話,聽到聲音幾人走進來,是林鵬,梁菲菲,梁欣幷兩個警察。
梁欣見林青青醒了,忙過來問道:「青青,你怎麽樣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林青青搖搖頭。
兩個警察走上前來,其中一個問道:「林青青對吧?」
林青青點點頭,她不明白爲什麽會有警察來這裡。
「能說話嗎?」
林青青忍不住問道:「有什麽事嗎?」
警察用著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道:「我們懷疑你跟4.10天成街縱火案有關,如果你能說話的話請跟我們走一趟。」
聽到這話林青青完全被驚到了,她一臉茫然在兩個警察臉上看了看,又看向林鵬等人,「什麽意思?」
林鵬有些生氣又有些心疼衝她道:「你先跟警察同志走一趟,等他們調查清楚了會放你出來的。」
林青青依然是懵逼的,林珍珍不忍心,便又衝兩個警察道:「警察先生,你們看她才剛剛醒來,醫生說她傷得有點嚴重,她現在說話都艱難,能不能等她恢復兩天再帶她去調查?」
兩個警察對望了一眼,大概是考慮到她確實受了傷,最終點了點頭。
警察一走林青青才從林珍珍等人口中瞭解到了情况。原來那家包子鋪的老闆娘一口咬定她家著火就是她放的,畢竟她家起火之前就只有她一個人去過店裡。
「不是我放的,我就是去吃了頓早飯,更何况我怎麽放火?我也沒有放火的動機,而且那老闆娘家的小孩還是我救的。」
林珍珍臉上難掩心疼,「那老闆娘說你進店裡的時候在抽烟,她還特意提醒過你不要亂扔烟頭,她說你可能是故意和她作對,走的時候趁他們沒注意故意將烟頭扔到了店裡的瓦斯旁邊。至於你救了那小孩,她說既然火不是你放的,你怎麽那麽好心不顧生命危險去救人,還不是因爲你心虛。」
林青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覺得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劇烈的衝擊。
「我沒有抽烟,你們知道的,我從來不抽烟的。」
林鵬此時也是一臉火大,不過他却還是放軟聲音安慰她道:「你先別著急,等以後警察調查清楚之後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林青青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爲了救人錯過了去參加比賽的機會,不僅如此嗓子還受了傷,能不能恢復還難說,小腿了也受了傷,說不準還會留下疤,可是好在那個小孩救下來了她還算得到了安慰,她却沒料到她明明是好心救人却被人當成縱火嫌疑犯。
一連好幾天她都處於一種茫然狀態,期間向樺陽來看過她,她整個人都是呆呆的,有一句沒一句和他說話,然後在她的嗓子稍微恢復一些之後她就以縱火嫌疑犯的身份被帶到了警-察局調查。
21歲對她來說正是最美好的年華,她本應該站在臺上盡情散發自己的光彩,可是却因爲救人讓自己身陷囹圄,這是第一次她的善良被如此踐踏。
在警察局待了大概一個星期,她又因爲證據不足被無罪釋放,出來之後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到那賣早點的一家人,可是她們已經搬走了,沒人知道她們去了哪裡。
這段時間因爲在警察局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出來之後才發現這件事好像鬧得挺大,好多報刊雜志都報導過。
然而沒有哪一次媒體如此統一口徑,全部都是指責那家人忘恩負義,就爲了訛別人一筆賠償違背自己的良心。
大概是因爲輿論的壓力,他們一家一夜之間搬離了北城。後來林青青又在報紙上得知了她們的死訊,那家包子鋪的老闆在大火中被燒死了,而老闆娘則被輿論攻擊,帶著孩子自殺了。
林青青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說不清心裡是種什麽感覺。
雖然林青青嫌疑解除,可是學校却對她做了停課處理,至於什麽時候上課還得等通知。
喉嚨傷得很重,發炎發了很久,因此聲帶也受了影響,造成永久xin損傷,恐怕一輩子都恢復不成原樣了。
縱使嫌疑解除了,可是那一段時間她依然覺得壓力很大,成了縱火嫌疑犯,嗓子被毀,和自己夢想的舞臺失之交臂,或許以後一輩子都不能站在檯子上唱歌了。
姐姐怕她一個人亂想,所以沒有讓林鵬和梁菲菲帶她回湘海市而是將她留在北城,原本活潑積極陽光開朗的林青青突然之間安靜下來,整個人都變得呆呆的。
那一晚梁欣帶她出去散心,那時候她喉嚨的傷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梁欣便提議讓她喝點酒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迎接嶄新的一天。梁欣還說她是她最好的朋友,會永遠站在她身邊支持她,哪怕以後她唱不了歌了,她也可以賺錢養著她。
她覺得很欣慰,在自己最落魄人生跌入低谷的時候還有好朋友在身邊支持。
所以她聽了梁欣的建議打算大醉一場。
這麽久以來積壓的情緒突然被釋放,不知不覺她就喝多了。
「你這樣回去大姐會擔心的,這樣吧,我去給你開個房間,等會兒我給姐姐打電話就說我將你帶到我宿舍睡覺了,你說好不好?」
那時候她喝得迷迷糊糊的,隻含糊應著,後來梁欣就去開了房間,將她扶到牀上躺下,中途怕她口渴給她灌了一瓶水。
喝得太醉了,她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她是被一陣敲門聲給驚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的關係,林青青只覺得腦袋發暈,身上也熱得厲害。
梁欣幷沒有在房間,林青青以爲敲門的是梁欣,也沒多想,掙扎著起來開了門。
然而門外站著的却幷不是梁欣,是一個陌生的老頭子,看上去大概有五十多歲的樣子,那種异樣的燥熱感越來越明顯,林青青感覺自己的理智也開始模糊起來,她揉了揉額頭問道:「你是誰?」
來人明顯發現她的不對勁,忙問道:「林小姐,您沒事吧?」
林小姐?這人認識她?
那人將她扶到牀上坐下又道:「您等一會兒,我叫先生過來。」
林青青完全不明所以,身上那種奇异的感覺越來越强烈,熱,熱得不行,而且身體裡有一種衝動,很羞耻的那種衝動,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
林青青躺倒在牀上,難受得抓扯著身上的衣服,她熱得不行,衣服穿在身上實在是太礙事。
她在牀上難受得打著滾,然後她聽到有一道磁xin的男聲說道:「林青青,是你嗎?」
她看過去,眼前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子,不是剛剛那個大叔,他很年輕,也很俊朗,一身西裝革履氣場十足。
林青青搖了搖頭再看過去,她確定她幷不認識這個人。
「你是誰?」
他大概也發現了不對勁,走到牀邊坐下,他伸手不知道是不是想扶住她,不過伸出來却幷沒有挨上她,然後又若無其事的縮回去,他問道:「你怎麽了?哪裡不舒服?」
林青青難受極了,他坐到她身邊,他身上的味道慢慢撲向她鼻端,真是好聞極了,她下意識的想要靠過去。
「你是誰?」她又問了一句。
他拿出手機給她看,「是你讓我過來的。」
腦袋迷迷糊糊的,手機上的字也有了重影,可是她還是認出了自己的頭像,可是看著另外一個頭像她却有點陌生,她確定最近她幷沒有和他聊過天。
「我沒有發過,不是我發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收起手機,說道:「你大概吃錯了東西,我先送你去醫院。」
他說完便過來抱她,然而他一靠近,他身上那好聞的味道突然一下子濃烈起來,那種衝動一瞬間漲到了最大,在彎腰準備將她打橫抱起的時候她竟一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她覺得自己瘋掉了,可是真的熱得不行,好難受,急需用什麽東西紓解。他的身體結實又有彈xin,她挨上去,這具不同於她柔軟的結實身體瞬間讓她的欲望漲到最大,她趴在他身上,三下五除二將身上的衣服脫下,然後著急的扯他的衣服。
小廈言情小說
想要愛上他,想要更緊的挨上他。他的身體突然變得僵硬,隨即他抓住她的手,他的聲音有點沙啞,「你別這樣,我送你去醫院。」
「不要,不要去醫院。」
她不要被別人看到這個樣子,雖然此刻身體只剩下了本能,可是她還有一點點理智,她知道眼下的自己絕對是不正常的,醫院人多眼雜,如此浪蕩的模樣她不想再被人看到,而且她現在只想紓解身上的難受,立刻,馬上!
她將臉貼在他的臉上,他身上的味道真的太好聞了,她想貼得更近一點,胡亂的磨蹭著,掙扎間他的衣服被她給扯開了,她靠上去,身上的燥熱似乎紓解了一些,可是還不够,她急需更多。
她聽到他一聲悶哼,他的聲音啞得不像話,「林青青,不要這樣,你清醒一點。」
她沒辦法清醒,身體真的很難受很難受。
腦子迷迷糊糊的,她本能的找到他的嘴巴,她想將他的味道吃進去,可以讓她身體紓解的味道,她發狠的,迫不及待的。
一開始他躲避著她,可是後來他却慢慢的放弃了掙扎,然後引導著她一步步深入。
很混亂的一夜,他不斷的給她灌水,她不斷的上厠所,她不斷的向他索取,可是還是不够還是不够。牀單換了一次又一次,可是一切混亂的激烈的還在繼續。
她甚至已經忘了後來她是怎麽睡著了的,醒來的時候房間裡面還有一股濃烈的璦昧的氣息,牀單混亂的堆放在地上,身邊躺著昨晚那個陌生的男人。
即便喝了酒,可是昨天發生的一切她都還記得,她拿出手機看了一下自己的聊天記錄。
風信子小可愛:我心情很糟糕,大叔在哪裡可以來陪我嗎?
白:你在哪裡?
風信子小可愛:我在北城,我喝了很多酒不敢回去,我現在在XXX酒店的房間裡,我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你可以來陪我嗎?
白:三個小時之後到可以嗎?
風信子小可愛:好,我等你。
兩個半小時之後。
白:我在XXX酒店外面,房間號是多少。
風信子小可愛:1015
風信子小可愛是她的網名,她點進去白的資料看了一眼,資料很少,只有一欄年齡寫的50歲。
她思索了很久才想起來白是誰,是她曾經聊過天的一個網友,已經好多年沒有再聊過天了。
這些消息不是她發的。
她雙手抱著頭,額頭抵在膝蓋上,鼻子發酸很想哭,可是她却哭不出來。
身邊陌生男人醒了過來,問她:「你還好嗎?」
她還好嗎?她怎麽能好。
她起牀將衣服穿上,拿上手機和包包往門口走去,男人見狀,猛然撩開被子幾個大步走過來拉住她的手,此刻他身上隻裹了一條浴巾。
「你要去哪裡?」
她將他的手掙開,低著頭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那些消息幷不是我發的,我也不知道事情爲什麽會變成這樣,我現在心裡很亂,我什麽都不想說,真的抱歉。」
「我不需要你抱歉。」
她抬頭向他看去,他微蹙著眉心望著她,除了抱歉,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繞開他往門口走,聽到身後他說道:「我願意負責。」
她沒有回答,拉開門出去了。
她打了一輛車去學校,昨天發生的一切真的太過蹊蹺,明明是和梁欣在一起的,可是爲什麽她的房間裡會出現男人,還有那些消息如果不是她發的,那麽只能是梁欣發的,再想到昨晚她的异樣,她猜想她多半是被下藥了,能有機會下藥的也只有梁欣,可是她不敢相信這一切是她做的。
她最好的朋友,在她艱難的時候支持她的朋友,她不相信她會對她做這些。
她急需找到她問清楚。
這個點她應該在宿舍中,去梁欣的宿舍會穿過一個荷花池,池邊幽靜,偶爾有學生從這裡穿過,走到荷花池的時候林青青遠遠的就看到池對面有兩個熟悉的人影。
看到這兩人林青青便感覺好像被雷給劈了一下,此時,在靜謐的池邊,微風吹拂著荷葉翻飛的時候,她最好的朋友梁欣却從身後抱住她的男友向樺陽。
池邊就她們三人,還有一個學生坐在遠處看書,他們幷沒有看到她。她聽到梁欣焦急的說:「你爲什麽要這樣對我?我究竟算什麽,你說結束就結束?是,青青現在聲音毀了,她需要你,那我呢,我也需要你!」
向樺陽使勁掰開她的手,沉著臉說道:「你不要再鬧了,青青這個樣子我是絕對不會離開她的。」
「你不離開她,我呢?我對你來說究竟算是什麽?一個牀伴嗎?因爲林青青不願意跟你上牀而我願意,想找個人上牀的時候就找我,現在她需要你了你就將我一脚踹開?憑什麽犧牲的總是我?!」
「你够了!」向樺陽厲聲呵斥。
聽到這些的林青青已經完全驚呆了,剛剛在車上想到昨晚發生的一切心裡簡直別提有多難受了,她甚至一遍遍問自己,她以後該怎麽辦,該怎麽面對向樺陽,可是她沒想到一轉眼却聽到這些。
牀伴?他和梁欣竟然……
林青青快步走過去,那爭吵的兩人這才發現她,向樺陽看到她,整個人彷彿被雷給劈了一下,僵硬著身體,許久沒反應過來,梁欣看到她表情倒是沒什麽變化,似乎林青青的到來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梁欣突然冷笑一聲指著林青青說道:「你知道她昨晚去了哪裡嗎?她喝了酒,叫了一個老男人去陪她,你在這裡愛她愛得要死,離了她不可,她昨晚却和老男人一夜風流。」
梁欣滿臉嘲諷,看向林青青的眼神是那麽冷,甚至還帶著一種恨意,林青青真的不敢相信梁欣有一天會用這種表情面對她。
她覺得眼前的女孩好陌生。
果然是她,果然是她,昨晚果然是她對她下了藥,果然是她將白叫來的。
林青青握緊雙拳,有那麽一刻,她好想撲過去掐住她的脖子質問她爲什麽這麽做!她最好的朋友,爲什麽要給她下藥,爲什麽要在背後捅她的刀子。
還有向樺陽,她的男朋友,說好會一直一直陪她走下去的人爲什麽要背叛她?!
世界好像突然之間變得天翻地覆的,她感覺自己的認知和三觀都在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