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宮中,因爲九皇子的一句勇敢小九、不怕困難,差點演變成楚君晏這個兄長對於幼弟單方面的毆打。
之所以沒有打成,還是因爲皇帝半道出來護崽,直接把九皇子護在了自己身後。
“老四,你也是一把年紀了,怎麼還和小孩子計較?”
安親王妃聽到這話立馬不幹了:“皇上,什麼叫一把年紀,君晏也不過纔不到二十二歲。”
“就是,”太后難得和安親王妃統一立場,“皇帝就是偏心眼兒。”
九皇子趴在皇帝身後,衝着楚君晏做鬼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略略略,四哥就喜歡欺負小孩,你現在欺負我,等我長大了,我也欺負你!”
皇帝沒想到小九這個小魔頭現在還敢放狠話,擡手把他抓過來,在他屁股上拍了拍。
“再胡說八道,父皇可就把你扔給你四哥了。”
九皇子一聽,連忙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腳並用的盤住了皇帝的腿,身形胖墩墩的,動作卻格外的靈活:“嗷,父皇,我可是你最喜歡的小九呀,你可不能這樣對我。”
“那就老實點。”皇帝無奈,擡頭看了看神情清冷的楚君晏,語氣中帶了些不易察覺的彆扭,“老四,別和小九計較了,朕那邊有一批瓜子兒,味道嘗着不錯,回頭你出宮的時候給你帶上,讓你沒事兒回府之後剝着玩兒。”
楚君晏神情微微一動,聲音依舊如常,疏離之中帶着恭敬:“多謝父皇。”
皇帝沒心動了動,臉色有些掛不住。
他覺得自己剛剛已經示好的極爲明顯了,畢竟若不是在意這個兒子,又怎麼會記得給他留瓜子兒呢?
可是老四的神情卻不見絲毫的和緩,依舊和他這個父皇生疏的很。
顧清黎看着氣氛有些僵硬,連忙語氣輕快的開口:“皇祖母,一來到您這裏,就想起上次一起喫的火鍋了,這次宴會上也沒喫什麼東西,不知道能不能再來您這兒討口喫的?”
太后一聽,立馬心疼起來,連忙吩咐宮女開始張羅:“沒聽到清黎丫頭的話嗎?趕緊的,把火鍋準備起來,另外吩咐御膳房那邊,羊肉要新鮮片下來的,一應的菜蔬有什麼都上一點……”
“是。”
宮女們連忙行禮應道,面上笑成一片。
太后娘娘雖然性情溫和,可是和後宮之中的這些人走的卻不親近,別管是什麼人過來請安,從沒有這般細緻的開口說過話。
其實宮裏人人都知道皇上對於太后孝順恭敬的很,但凡是慈安宮這邊的差事,任何人都不敢怠慢,哪裏用得着太后格外吩咐,全部都是有什麼好東西,都要先緊着這邊的。
很快,火鍋的香氣便從慈安宮中往外飄蕩。
顧清黎是真的餓了,鮮嫩的肉片往香辣的湯底裏一涮,再配上御廚精心研製出來的麻醬,簡直好喫的幾乎讓人吞掉舌一頭。
安親王妃和太后瞧見她喫的香甜,心中也跟着開懷,不用宮女伺候,就像是普通的長輩那般,煮熟了菜便往顧清黎的碗裏送。
顧清黎擡頭,對着兩位老人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而後便繼續幹飯,那喫的香甜的模樣,讓皇帝看了都頗有些眼饞。
不過身爲帝王,自然有其特有的驕傲,即便是心中看了高興的很,面上依舊是一副嚴肅的彷彿所有人都欠他百八十萬兩銀子的模樣,甚至還不忘了沒話找話。
“老四,你現在依舊窮得連王妃都養不起嗎?”
最近這段時間不是賞賜了老四不少好東西,怎麼還把自己媳婦兒給餓成這樣?
楚君晏以往還對皇帝的話極爲敏感,現在受到顧清黎的影響,分外的想開了。
“父皇,王府之中的開支的確是緊張,父皇若是有餘錢的話,不如再賞賜兒臣一些?”
用阿黎的話說,誰還能嫌銀子多了咬手?
有錢不賺是傻蛋!
皇帝被這話直接噎住:“朕能有什麼餘錢?你是不知道,如今朝堂上下哪兒哪兒都要花銷,戶部尚書都來找朕哭訴過多次了……尤其是這次賑災,單單是京城這邊,就花費了足足幾十萬兩銀子……”
楚君晏夾菜的動作驀然一頓:“父皇,這次賑災銀兩不是只花費了不足十萬兩嗎?”
“你說什麼?”皇帝陡然擡眸。
“兒臣之前負責賑災一事,對這其中的門道多少有些瞭解,賑災的確要花費不少的銀子,可是這一次的情況特殊,剛開始的時候糧倉未燒燬,用的都是倉庫裏的屯糧,這批糧食有一大部分都是顧丞相籌集來的,並沒有動用戶部的銀兩。之後糧倉被毀,從京城百姓家中徵調糧食暫且度過難關,花費的也不過是兩三萬兩,再後來三皇兄又調集了一批糧食……”
楚君晏將整個賑災的過程簡簡單單的捋順了一遍。
“總體來說花銷不少,可是有皇祖母和叔祖母帶頭,在後宮中募捐了將近九萬兩銀子,填補了很大一部分空缺,之後花費的大頭,主要是給參與維護京城的那些災民開工錢了,雖然花費不少,可是也開闢出來不少的田地,將京城之中倒塌的房屋全部重新修繕完畢,最後災民們喫得上飽飯,手中又有了盤纏,紛紛離開京城返回故鄉,算是完美結局。”
“後來兒臣還和戶部侍郎私底下計算過,說這次賑災乃是歷年來花費最小的一次,還想着向父皇請一請功勞呢,怎麼會突然之間變成了花費幾十萬輛銀子?”
皇帝放下了筷子,神情變得嚴肅無比:“老四,你說的句句屬實?”
“自然,兒臣不敢欺瞞父皇。”
“你說的那個戶部侍郎可是叫吳秀?”
楚君晏皺了皺眉:“不是,戶部侍郎名叫衛垣,不知道父皇說的這個吳秀又是何人?”
“衛垣?這個名字朕有些印象,前兩日衛垣上書請辭,說是府中父親身亡,要爲其守孝,按照大安朝的規矩,雙親亡故,應丁憂三年,朕便準了,如今吳秀便是現任的戶部侍郎。”
楚君晏的神情頓時嚴肅了起來。
“父皇這樣一說就更不對了,之前賑災,戶部推脫沒有錢糧,甚至是因爲風雪嚴重,戶部多名官員病重,沒有辦法前來幫助,唯獨戶部侍郎衛垣站了出來,幫忙統計災民人數、計算錢糧供給,這一次獨特的賑災之策,也有其很大一部分功勞。”
“兒臣與他倒也有幾分相熟,他最爲驕傲的事情便是父親雖已年過古稀,但是身體格外健壯,之前分發粥品的時候忙不過來,衛垣的父親還曾前來幫忙,兒臣親眼見過,的確是一位身體康健的老先生,這才短短數日,怎麼可能就亡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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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晏一邊說着,眼神之中的寒意控制不住的往上涌。
這是有人在私底下動手腳了?這次又是誰?
是三皇子賊心不死,還是太子急功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