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毓凝聽到動靜回頭時,恰好看到江正華將刀子從藤萍心臟抽出來的那一瞬間。
鮮血像是噴泉般從藤萍身體裏涌出來,噴了江正華一臉。
毫無防備的鳳毓凝忍不住尖叫一聲,眼中滿是驚駭,整個人也搖搖欲墜,幾乎暈厥。
但只瞬間,有溫熱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將那些血腥駭人的場面都遮擋在她的視線之外。
“別看,什麼都別怕,有我在!”
戰梟城低沉的聲音傳入鳳毓凝耳中,旋即,她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心跳,逐漸撫平了鳳毓凝心中的懼怕,她沒有掙扎,沒有逃避,只緊緊貼着他的胸膛。
戰梟城聽到江瑾萱死亡的消息之後就馬不停蹄趕了過來,但還是晚到一步,還是讓鳳毓凝看到了這最血腥最恐怖的畫面。
他看到她的身體搖搖欲墜,看到她眼中充滿了害怕。
幾乎沒有多想,他上前捂住了她的眼睛,將她抱在懷中,像是一道牢不可摧的牆,替她抵擋一切。
“梟城!”
鳳毓凝聲音嘶啞,還帶着些許顫抖。
她的手抓着他的襯衣衣領,雙手冰涼,嘴脣沒有一絲血色。
“江瑾萱死了!”
戰梟城抱緊了她,下巴擱在她發頂,溫柔說道:“我知道。”
“剛纔,剛纔滕萍被江正華給……她,她還好嗎?”
因爲只一瞬間就被戰梟城捂住了眼睛,以至於鳳毓凝覺得剛纔那些畫面都是不真實的。
戰梟城沉聲說道:“她沒死。”
是,她確實還沒死,但也活不了,江正華那一刀很精準,壓根就沒給藤萍活命的機會。
鳳毓凝的身體抖了抖,聲音越發嘶啞。
“馬上送去醫院救治,不計任何代價,都,都儘量救治她。”
雖然藤萍過往折磨過她許多次,甚至給她留下了難以抹去的陰影。
但善良如鳳毓凝,在看到藤萍即將死去的瞬間,她的腦海裏還是無法控制的浮現出曾經藤萍對她那微不足道的好。
即使她對她的那些好裏面帶着居心叵測,但於一個飽受折磨的孩子來說,卻彌足珍貴,無法忘懷。
“讓她活着,接受法律的審判,哪怕她該死,也不是這種死法!”
鳳毓凝的身體在顫抖,她的臉貼在戰梟城胸膛,幾乎說不出話來。
“好,我知道。”
戰梟城溫柔答應着鳳毓凝,卻冷眼看着藤萍倒在地上,冷眼看着她血流如注,很快,就不再掙扎。
在絕望與不甘中,藤萍永遠閉上了眼睛,她死了!
“三河,馬上送她去醫院。”
直到藤萍沒了氣息,戰梟城這才示意三河帶着醫護人員上前,將藤萍的屍體擡上了車。
他能理解鳳毓凝突如其來的心軟,因爲她與藤萍曾經有着二十年的親情關係,這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
可他不一樣。
他知道藤萍對他心愛的女孩做過什麼,他知道藤萍讓他心愛的女孩遭受過多少苦楚。
救她?她不配!
很快,救護車呼嘯而去。
戰梟城的手這才從鳳毓凝眼前挪開,卻還一直抱着她,讓她靠在自己懷中。
“沒事了,都沒事了,她已經被救護車帶走了。”
戰梟城輕輕拍着鳳毓凝的後背說道。
鳳毓凝臉色煞白,眼眶也微微泛紅,她看着面前被警察控制的江正華,看着地上那一大灘血跡,身體又是一陣搖晃。
“她,不行了,是不是?”
她自然指的是藤萍,戰梟城都懂。
“醫生會盡全力搶救的,沒事,你看到的時候,她並沒有死,不怕的,我們不怕。”
鳳毓凝擡頭看着戰梟城,想笑,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我恨極了她,可是,可是我沒法子接受她死在我面前,梟城,二十年朝夕相處的記憶,不是一句我恨她就能抹去的,你懂,懂我的意思嗎?”
鳳毓凝眼眶紅紅的,聲音也帶着顫抖。
“對於旁觀者來說,是,她是我的仇人,她害我與親生母親骨肉分離,她作惡多端罪該萬死,但對於我來說,我叫了她二十年的媽媽啊,二十年,幾千個日夜啊,沒那麼輕易忘記的。”
戰梟城知道鳳毓凝此時的痛。
他緊緊摟着鳳毓凝的肩膀,說道:“沒關係,沒關係,你想哭就哭出來,我一直在你身邊。”
“我爲什麼要哭?她不值得我爲她哭,我只是……只是沒做好她死在我眼前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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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毓凝慘淡一笑,說道:“太突然了,我沒見過這種血腥場面,而且這血腥場面的受害者還是……我叫了二十年媽媽的人,行兇者,是我叫了二十年爸爸的人。”
這是何等的殘忍,這又是何等的可笑。
當初,這倆人明明瞭狼狽爲間做盡了壞事,但到了結局,竟然是以江正華殺死藤萍爲落幕。
早知如此,當初何必還要在一起?各自安好到終老,不比現在幸福千百倍嗎?
“好,那我們就不哭。”
戰梟城擡手擦去鳳毓凝眼眶的那一抹溼意,他笑了笑,聲音依然溫柔。
“這樣的結局對她而言,何嘗不是解脫呢?”
戰梟城安撫着鳳毓凝,說道:“哪怕她再心狠,可畢竟是母親,江瑾萱的死亡,對於她而言,絕對是滅頂之災,就算活着,她也生不如死,倒不如就這麼……”
這麼與女兒一起離開,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兒。
“而且她現在死了,也不用再去面對那些罪名了,你應該知道她做過許多壞事,她要接受法律審判的。”
這倒是實話,之前因爲江瑾萱的存在,鳳毓凝是手下留情的,沒有致江正華夫婦於死地,但現在……
藤萍死了倒是解脫,這一切的痛苦,世人的唾罵,都讓江正華一人承受吧,這些,是他應該受的!
“總裁,鳳小姐,你們要進去看一眼江瑾萱嗎?聽說現場勘查已經結束了,殯儀館的人也已經收拾妥當,她馬上就要被送進太平間了。”
三河過來說道。
“因爲是自殺,因爲江家已經……沒什麼意外的話,江瑾萱很快就會被火化。”
從此,這世間就再沒有江瑾萱,她化作風化作雨,化作一捧灰塵葬於地下,與世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