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睡覺
伸出手, 他把她長及眼睫的劉海,輕輕順到一邊。
沈熄抖了抖一邊的被子,給她蓋好, 帶上房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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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熄提前一刻鐘把她叫起來。
剛醒,林盞還是迷迷瞪瞪的, 她揉了把眼睛, 去洗手間洗了臉,才清醒了些。
沈熄倚在門框邊:「下午畫什麼?」
她抽了兩張紙, 擦乾淨臉才說:「素描, 人像。」
最近一直畫畫,她手上都起了繭。
沈熄把人送到畫室, 說晚上再來接她。
鄭意眠也才醒, 問她:「你跟沈熄幹嘛去了?」
林盞想了想,沒有省略主謂賓地說:「我和沈熄睡覺去了。」
「……」
鄭意眠指了指窗外, 示意林盞和豔陽打個照面:「朋友,現在是白天。」
林盞:「所以?」
「別做白日夢了, 快畫畫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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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燥的集訓生活,因為沈熄在的緣故, 而變得沒有那麼乏味。
每晚放學後, 他們會沿著街市蒐羅所有被埋沒的民間小吃,找不到小吃的時候,林盞就會買一杯雙皮奶。
晚風拂面,燈火玲瓏。
雖然沈熄管得嚴, 並不讓林盞總是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假如林盞真的很想吃,他也只能讓步。
那晚林盞出畫室,發現一邊有賣轉糖的。
她走過去,看老人從鍋裡舀起一勺糖漿,鐵勺在案板上敲了敲,旋即,他很快勾畫出一個蝴蝶。
蝴蝶翅膀極為對稱,上頭的花紋也並不簡單。
林盞原來小,看這個只覺得厲害,到現在自己能夠單獨作畫了,更加體會到其中的不容易。
熟能生巧,這樣熟稔的功夫,豈是一朝一夕能夠速成的。
老人看林盞看得入迷,問:「小姑娘,想要買一個嗎?」
林盞抿抿唇,反問道:「我可以自己畫嗎?」
老人笑開了花:「這勺子很重,而且畫這個並不簡單,我怕你半途而廢啊。」
林盞抬眉道:「我是美術生,而且我力氣很大的,要不讓我試試看?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呢。」
沈熄站在一邊,頰邊蘊出半個柔和的笑來。
老人說:「那好吧,就讓你試試,失敗了的要買走哦。」
林盞:「沒問題。」
她朝沈熄露出一個標誌性的,勢在必得的驕傲小神情,而後走進攤位裡,看老人示範一次。
「這樣,先盛起來,然後從這個小口處往外勾畫……」
「看懂了嗎?」
「懂了,」林盞躍躍欲試,「給我試試吧。」
她坐進那個小凳子裡,表情變得嚴肅認真。
她平時比誰都愛開玩笑,到了正經場合,卻又比誰都認真。
沈熄很喜歡看她這種心無旁騖的樣子。
朦朧的夜給她鍍上一層柔光,她垂著眼瞼,嘴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
碎髮輕輕飄蕩。
林盞不費吹灰之力地舉起勺子,老人在旁邊笑:「力氣大倒是真的。」
她微微歪斜著頭,舉著勺子一點點去描繪圖案。
平時畫東西習慣了打形,第一次這麼徒手畫,有點緊張,沒畫對稱。
老人拿竹籤摁下去,等糖漿幹了再把它戳起來。
「雖然形狀有點歪,但是可以吃,沒問題。」
「還畫嗎?」
林盞作為美術生,怎能屈服於這樣簡單的一個轉糖下。
她道:「畫啊。」
第二個、第三個……
沈熄隱約已經看出她在畫什麼。
但是林盞本著精益求精的精神,一直沒停,到最後沒毛病可挑了,才收手。
老人摸了把鬍子:「小姑娘不錯啊,第四個就畫得這麼好了。作為獎勵,我就收你前三個的錢吧,這個送給你。」
林盞邀功似的看了沈熄一眼。
眼睛下的那顆小淚痣,仿若微小星辰閃動。
沈熄不自然地移開眼。
林盞把最後的成品拿起來,把口袋裡的零錢付了,這才跟上沈熄的腳步。
她舉起那個轉糖,說:「給你畫的,好不好看?」
那是個燈盞,燈盞裡一顆小燈泡。
「實在沒辦法用簡筆畫畫出熄滅的燈,我只能把裡面的燈絲換成奇怪的心形。」
路燈把轉糖照得剔透,一同展示出的,還有她晶瑩剔透的心思。
她把竹籤夾在自己指縫裡,把右手的東西換過來。
「這是我剛剛拿的一個,攪攪糖,你聽過沒?」
沈熄:「沒有。」
「就是這樣,一邊拿著一根竹籤,然後來回攪動,就這樣挑來挑去……」林盞看著沈熄,「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你有沒有童年啊?你的童年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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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熄思索了片刻:「珠心算。」
「……」
林盞玩了一會兒,把東西遞給沈熄:「來,你玩一下,真的很有意思。我們以前班上很流行玩這個,可以玩一中午。」
攪攪糖一開始很稠,只要一不留神,糖漿就往下掉。
沈熄是第一次,難免有些不順手。
加上他素來是慢動作,等他把糖挑了一部分出去,中間那部分就要掉了。
林盞著急,直接把剛買的轉糖含在嘴裡,騰出雙手為沈熄指點迷津。
「你別@#¥¥@可不可以快些¥%……」
「沈熄你@#¥%……」
「氣轟我你真是@&*@¥……」
沈熄失笑,故意鬧她:「你說什麼?」
說到最後,她索性直接上手,一手抓著沈熄一邊的手腕,自己開始動作了。
含著東西的嘴也不停。
「看沒,我膩害不?」
兩個人邊鬧邊笑,沈熄最後已經沒力氣,讓她一個人在那裡盡情翻攪。
直到最後,麥芽糖成型。
林盞累壞了,把口裡的轉糖拿出來,瞥向一邊雙眸微勾的沈熄。
她咬了一口轉糖:「怎麼,好笑嗎?」
沈熄看她咬著糖,全然忘記剛才說「我是給你畫的」時候的模樣。
他問:「這不是給我畫的?」
「我反悔了,女人是很善變的,」林盞說,「所以你不要太胸有成竹,指不定我過幾秒就換了想法。」
沈熄垂眸不答。
林盞繼續道:「所以你要時時刻刻提起一百萬分精神,來討我歡心。」
說完,為了給自己增加幾分信心,她自我肯定般咬了兩口轉糖。
沈熄沉著聲:「知道了。」
抬眸的時候,發現有一顆小小的碎糖,沾在她唇邊。
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把那顆小小的碎片給拂落,皺著眉:「多大了,吃東西還會留在嘴邊?」
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讓兩個人都是一怔。
他的手還懸在半空中,落也不是,再往前去也不是。
林盞側過頭一點點,溫熱的吐息灑在他指腹,熱流激盪。
他的指尖彷彿仍舊存留剛才的觸感,碰到糖碴那略有些刺的感覺,以及她嘴邊皮膚的柔。
林盞在夜色中沉醉,醉得漫無邊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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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兩週,秉承著「時時刻刻都要搞事情」原則的孫宏,挑了個週末,喊大家出去唱歌。
林盞和鄭意眠挑了個時間,去那邊的畫室看望孫宏和齊力傑。
那邊的畫室因為有了這倆活寶,自然就比較熱鬧了。
孫宏一回頭,看到林盞提著水來了,立刻就站起來了:「朋友們,看到沒,這就是我說的那位林盞!簽名五毛一個,要排隊。」
林盞把水放在桌子上,跟齊力傑說:「齊力傑,揍他。」
畫室裡有人吹了聲口哨:「這倆有男朋友沒?孫宏,給我介紹個?」
「誒,徐志明,我發現你長得不美畫的不美,想得倒是挺美啊。」
孫宏開始如數家珍般跟人家吹林盞,彷彿林盞那些獎都是他得來的似的。
他在一邊侃大山,林盞就跟齊力傑討論正經事兒。
「你們這兒忙嗎?作業多不多?」
「我靠,真的挺多的,但是沒有你們那個畫室嚴,我們畫室好多富二代,天天打遊戲。」
「你們倆有進步沒?」
「孫宏有一點,上回速寫及格了,雖然手畫得像雞爪子,我真的笑岔氣哈哈哈哈。」
三個人聊了兩句,齊力傑問:「你們倆考校考吧?」
鄭意眠:「考啊,肯定得考。」
「我跟孫宏就不考了,我們打算重點學學文化。你們去考挺好的,你們倆適合。」
鄭意眠想想,道:「不過我打算考的學校,不設立校考。」
林盞:「你聯考分肯定高,夠你吃了的,不如回去學文化。」
鄭意眠想考的是T市的美院,排名也很高。
幾個人在那裡聊了會兒天,說了說對未來的規劃,像是好久沒有這麼清晰過,自己到底該去向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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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去KTV,孫宏當仁不讓,點了首《三百六十五個祝福》。
前奏開始時,他語調豪邁。
「這首歌送給大家,祝大家都考上心儀的學校啊!」
齊力傑抄手陷在沙發裡,一臉無語:「一開頭就點這麼一首歌,我差點回到九零年代。」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個日出,我送你三百六十五個祝福……」
情至高處,孫宏選擇了美聲唱法。
齊力傑抄起話筒,大聲喊道:「孫宏!」
孫宏:「啊?」
齊力傑:「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個日出,我送你三百六十五個滾粗!」
底下有人大聲叫:「好!!」
林盞被大家鬧得直笑,跟鄭意眠說:「好久沒他們倆鬧騰了,還有點不習慣。」
很懷念學校裡的那段日子。
後來,大家在底下玩真心話,林盞和鄭意眠跑到一邊去點歌。
前頭孫宏點的一首還沒唱,林盞接下來。
桌上的酒瓶緩緩轉動,停在沈熄面前。
這會兒,學生會的幾個面面相覷。
不太敢提問。
平時在學校,沈熄就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很少跟他們一起出來玩。
現在雖然在一個桌上,大家心裡多少還是有些顧忌的。
「我問我問,」孫宏趕快搶過話頭,「沈熄,你和那邊那個唱歌的,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