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舌頭下面藏著兩枚禁術碎片。這東西他一時半會兒消化不了,浸泡在具有分解功能的唾液裡,卻也能每分每秒為他提供能量。
呼呼呼……梅希望停下來喘氣,小手撐著膝蓋,大眼睛眨一眨,竟然掉下兩滴金豆豆。
他哭了,被嚇得。再怎麽強大,他終究還是一個幼兒,也有害怕的時候。
淚珠滲透黑布,順著臉頰滑落,帶來一絲清涼。
“咦?”
梅希望伸出舌頭,卷走流到嘴邊的眼淚,細細地嘗了嘗。他不是餓了,他只是想到一個讓自己好受一點的辦法。
他立刻脫掉衣服褲子,光溜溜地站直身體,皮膚上的一個個小水泡竟然不再破潰流膿,反倒慢慢變成一個個眼珠,濕漉漉地轉動,流出一滴滴淚水。
全身都在哭泣。對此刻的梅希望來說,這不是一個表達悲傷程度的比喻。
他全身長滿眼睛,每一顆眼睛都在哭泣。淚水浸透皮膚,隔絕高溫,帶來沁涼。
“我一定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崽,哼~”
蔫噠噠的梅希望又一次變得生龍活虎。他張開嘴,衝金屬門噴出一股股毒液。
泛著銀光的金屬門很快被噴得焦黑一片,並凹陷溶解。再過不久,它就會被蝕穿。
梅希望一邊流淚一邊噴毒液,身體幾乎被榨乾。心力交瘁之際,他忽然聽見手機震動的聲音,從肚皮裡摸出來一看,是臣晨。
【你在哪兒?我來救你!】
梅希望全身的眼睛都在眨,劈哢劈哢閃著光。
【大哥在二十一樓的電梯裡。】
【馬上到!】
說是馬上,還真是馬上。
信息發出去不到一分鍾,電梯門外傳來臣晨焦急的呼喊:“梅希望!你在裡面嗎?”
“大哥在。”梅希望連忙咽下已湧到喉頭的毒液,舉起拳頭邦邦邦地捶門。
聽見捶門聲,臣晨幾乎喜極而泣。
終於找到了!
此刻的臣晨已經被燒得體無完膚,赤果果露在外的臉龐、脖頸、雙手,皆覆蓋著厚厚一層焦黑的瘡痂。他伸出手去掰緊緊閉合的電梯門。肌肉猛地發力,黑色瘡痂便裂開,流出汩汩鮮血。
劇烈的疼痛讓臣晨差點暈厥。但他掰開電梯門的雙手卻沒有松懈,反倒更加用力。焦黑的指頭似乎快要斷了。
“梅希望你知道嗎?這場火災不是真的,是幻覺。你看看你的衣服,它們沒有燒起來,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臣晨一邊撬門一邊安慰。
“咦?”
“咦咦咦?”
梅希望轉過頭看向堆放在地上的衣服,全身的大眼睛都在眨。
“我不是最聰明的崽,我是笨蛋~”
梅希望拍拍腦袋,又氣又惱。只在這一瞬間,轎廂裡凶猛燃燒的火焰消失得一乾二淨,哪有什麽上千度的高溫,空氣裡分明帶著入夜之後的涼意。
“小弟,真的是幻覺耶!”梅希望興奮地喊。
還在遭受火焰舔舐的臣晨:“……”
自己說什麽梅希望就信什麽,於是幻覺瞬間破滅。怎麽會有人單純到這個地步?
臣晨扯開焦黑的唇,露出一抹笑容。內心的恐懼好像又被擊潰一分。
電梯門就在此刻被撬開,一個全身上下長滿眼珠的人形怪物出現在臣晨面前。他呼吸停滯,然後便看見了那頭耀眼的粉色卷發。是梅希望。
剛升起的恐懼感頃刻間消散,臣晨半跪下去,沒有半分猶豫地把這個長滿眼珠的人形怪物抱在懷裡。
“別怕,一切都是幻覺。”他輕輕拍撫對方的脊背,手掌觸摸到的卻是幾顆凸起的眼珠。
眼珠咕嚕嚕地轉,磨蹭他的皮膚,留下濕漉漉的痕跡。這感覺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臣晨竟然完全不覺得害怕。
只要想到懷裡抱著的是梅希望,任何模樣他都能夠接受。
“我才不怕,哼~”
軟軟糯糯的小奶音在臣晨耳邊哼唧。
分明是害怕的,否則怎麽全身的眼睛都在哭泣?
臣晨低聲笑了笑。也就在這一秒,他終於完全戰勝了內心的恐懼。他閉上眼,然後慢慢睜眼,赤紅火海消失無蹤,出現在視野內的是一面金屬牆壁,泛著幽幽的冷光。
抬起手,看看掌心,焦黑瘡痂也全都消失,皮膚完好如初。
“沒事了,回去吧。”臣晨悄悄舒出一口氣,抱著梅希望站起身。
“我的蝴蝶。”
梅希望指著地上的衣服。
臣晨撿起來,抱在懷裡。
“為什麽把衣服脫了?”他走出電梯轎廂,柔聲詢問。
“不喜歡就脫了。”梅希望咕嚕嚕地轉動著全身的眼珠,不肯正面回答。
“為什麽全身長滿眼睛?”臣晨擔憂地問:“我抱著你,會不會擠得你眼睛疼?”
“不疼。大哥的事你少管~”梅希望嘟起小嘴,滿臉不高興。
“好好好,我不管。”臣晨滿臉都是放松下來的笑容。
“要不要去找絞肉機和千面鬼?”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眼眸裡的溫柔消失了一瞬。
“我們都沒事,他們肯定沒事。我們待在家裡不要亂跑,這個地方很危險。”梅希望搖搖頭,慎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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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他都被戲耍,這裡的鬼不簡單。
臣晨本來也沒想去找那兩個人,於是點頭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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