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跳井(五)
月底了,吼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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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鬧劇匆匆結束,卻沒有哪個心裡是輕松的。
夏恪卿說得一點也沒錯,就因為夏毓卿的胡鬧,這樁事情才徹底連累了周姨娘。
素辛大著肚子去跳井,這是一樁醜事,無論是吃了啞巴虧的長房,還是始作俑者二房,誰都不願意把這事放在台面上講,亂和稀泥一番蓋過去就事了。
夏景卿得個教訓,以後對身邊人會越發約束;夏恪卿背地裡挨一頓訓,跪祠堂也好打一頓也罷,自有名目。
別說不驚動老祖宗,連二老太爺跟前都能瞞過去。
如今到好了,全部讓夏毓卿捅了天,她自己也因為對張氏、臻璿和雲氏的無理背上罪名。
周姨娘艱難了。
這些年二老爺原本就待她淡淡,看在一兒一女的份上才沒有完全冷落她。
今日親眼目睹了兩個孩子這般不懂事,二老爺讓二老太爺惡狠狠訓了一頓,恍然想起,孩子已經到了不能夠用一句“年紀小”就把所有的過錯都推開去的年齡了。
能睡大了哥哥屋裡丫鬟的肚子,能和嫡母嫂嫂頂嘴動手,這哪裡還是小孩子的淘氣搗蛋?
二老爺請了家法,周姨娘想替孩子討饒又實在不敢出聲,咽嗚著在房裡哭泣。
何老太太亦是滿腔怒火,既不佔理又丟人現眼,她不理會周姨娘,隻讓張氏跪在榻前,足足跪了兩個時辰。
“知道哪兒做錯了嗎?”何老太太好不容易順過了氣,目無表情看著張氏。
張氏額頭碰著地面,不讓何老太太瞧見她面上一丁點情緒:“媳婦治家不嚴。”
沒有教導好庶子庶女,也沒有把小妾治得服服帖帖,可要追究其中根本,張氏是有過錯,更多的是因為何老太太對待周姨娘的態度讓她投鼠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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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太太哼了一聲:“既然知道錯了,知道怎麽做了嗎?”
張氏身子一僵,如何做?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她還能如何?
周姨娘好收拾,賣了都可以,但夏恪卿和夏毓卿呢?她們從小到大都是由周姨娘帶大的,對嫡母豈止是排斥,還有憎惡,無論張氏怎麽對周姨娘,怎麽對他們,也已經是扭轉不過來的了。
張氏摸不透何老太太的態度,她的身子伏得更低了:“媳婦愚笨,請母親教導媳婦。”
何老太太見張氏誠懇模樣,心裡總算舒服一些。
二老太爺的脾氣她是最曉得的了,恨鐵不成鋼處罰二老爺和夏恪卿是免不掉的,夏毓卿一個女兒,在二老太爺眼裡是交由何老太太管教的,要是這個時候何老太太露出一點兒偏袒周姨娘的意思,連她自己都少不了挨一頓責罵。
這麽大把年紀了,還要讓雲姨娘看笑話,何老太太咽不下這口氣,早早收拾了周姨娘,她在二老太爺跟前還有個話說。
思及此處,何老太太道::“讓周氏閉嘴,送去莊子上,告訴恪卿和毓卿,不想周氏病死在莊子上,就拎得清一些。看著給毓卿挑門親事,門第一般,長輩俱在重規矩,你收拾不了她,讓她婆家去收拾。至於恪卿,讓他老子壓著他,要不是前頭還有那個多個,也該快點讓他娶了媳婦收收心。”
張氏背後發麻,咬牙應了一聲。
“閉嘴”、“病死”這樣的詞語意味著什麽,張氏一清二楚,既然是何老太太做主,她也無需多顧忌,周姨娘要恨,就恨夏毓卿的口無遮攔吧。
夏毓卿前頭也還有三個姐姐未嫁,夏湖卿是訂了親的,四房的四小姐夏沐卿聽說是訂了人家了,五小姐夏冉卿剛剛及笄,也是要說親的年紀,相比較起來,夏毓卿還小上兩歲。不過女兒出嫁的順序不比兒子嚴謹,何老太太這幅模樣,大約是想讓夏毓卿一及笄就嫁出去。
夏恪卿行八,夏景卿都沒說親,同住在甬州只怕越不過去。
該找個時候去和鄭氏商量商量。
張氏的腦海裡所有念頭轉了一圈,又聽了何老太太繼續訓斥,這才退出來了。
屏翠園裡關起門來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置,長房這邊一樣不可開交。
這樁事情吵嚷開來,夏景卿一直沉默不語,他黑鍋是不用背了,臉面也是一點都不剩了。
長生居裡頭的丫鬟婆子,幾乎人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人要是少些還能處置,人數這麽多,難道一並打死或是發賣了?
法不罰眾,桂嬤嬤最有威信,把人聚在一起,恩威並施訓了一頓。
現在就指望著一個一個的嘴巴都閉得緊一些,傳出去一個字,都是麻煩。
老祖宗直到半夜裡才醒過來,待知道了來龍去脈,一夜輾轉反側。
如此五六日,精神一日比一日不濟。
鄭老太太去探望了兩次,與夏頤卿道:“給三房、四房去信,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送老祖宗最後一程。”
這幾日裡,臻璿也是忙碌。
無論是從前懷曦姐兒的時候,亦或是這次懷孕的前幾個月,她都沒有如此吃力過。
老祖宗緊張她的肚子,免了晨昏定省,也不許她常常過去長生居,但到了這個時候,也許是老祖宗曉得大限將至,對她掛念的人和事越發放心不下了。
只要是一睜開眼睛,老祖宗念叨的就是“頤卿媳婦”、“奐卿”,夏奐卿不在甬州,臻璿白日裡多在長生居裡陪著,也好讓老祖宗安心。
雲氏那日受了些驚嚇,這幾天緩過來了,等老祖宗一入睡,就和臻璿一塊坐在東稍間裡說話。
“周姨娘今日一早被送走了。”雲氏一面用著點心,一面小聲道,“我聽說是啞了。”
臻璿一愣,抬頭看向雲氏。
雲氏被臻璿一盯,心裡也有些發毛,尷尬地添了一句:“哭啞的。”
臻璿抿了抿唇,她們都知道周姨娘斷不會是哭啞的,卻也只能用這麽一個說法來把這事帶過去。
周姨娘的命還在,就能讓夏恪卿和夏毓卿做事多掂量掂量,但若不封住周姨娘的嘴,她豁出去的時候會說出些什麽話來誰也預料不到。周姨娘不會寫字,這是最穩妥的做法了。
又說到了焦頭爛額的張氏。
何老太太不讓庶出媳婦陳氏碰中饋的任何事情,楊氏過了之後,屏翠園上上下下全靠張氏。
這一眨眼間,突然添了這麽多事情出來,張氏跟個陀螺一般沒個停歇,還要抽出空來替夏毓卿相看。
臻璿隱約曉得些何老太太和張氏的心思,夏毓卿的親事並不好說。
門第低了,壓不住無法無天的夏毓卿,門第高了,且不說攀不攀得上,夏毓卿鬧得過了,丟的是夏家的人。
如此幾日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存了事的緣故,臻璿渾身上下都覺得疲憊。
她想舒舒服服泡一泡熱水,低頭一看自己的肚子,也只能作罷,讓挽琴過來替她捶捶放松一下。
夏頤卿瞧在眼裡,心疼是心疼,但也說不出讓臻璿不去長生居裡的話。
三月裡杏花冒了芽,夜裡還是寒冷,白天多少有些暖意了。
老祖宗睡到傍晚時才醒了,模模糊糊喊了幾聲“響哥兒”。
牀邊伺候的人各個目光戚戚,臻璿看了眼外頭天氣晴好,便與桂嬤嬤道:“有些日頭,不如把響哥兒和凝姐兒抱來?”
桂嬤嬤略一思量,走到外頭叫來個小丫鬟:“去采芙院看看,響哥兒和凝姐兒若方便,便讓奶娘抱過來。”
小丫鬟匆匆去了,桂嬤嬤正要回屋,余光瞧見門外夏頤卿從馬車上下來,她便迎了上去。
“桂媽媽,”夏頤卿理了理衣角,問道,“老祖宗醒著嗎?”
桂嬤嬤跟在夏頤卿後頭往裡走,道:“剛剛才醒,二奶奶在伺候老祖宗。”
夏頤卿頷首,穿過東廂房前的抄手遊廊,他在拐角處停下腳步。
長生居一共三進,老祖宗住了頭一進院子,東西兩側遊廊可通往第二進,只是平日裡無人出入,叫紅漆大門隔開著。
夏頤卿的目光就落在這大門上,紅漆有幾處發黑,卻沒有剝落,青銅門扣上掛著漆黑的鐵鎖:“桂媽媽,後兩進院子還能住人嗎?”
桂嬤嬤聞言,也順著夏頤卿的目光去看,猶豫著道:“第二進收綴收綴應當可以。大老太太做壽之前,長生居要做修繕,老祖宗在二進住過三個月。”
夏頤卿這時才轉過身,道:“麻煩媽媽讓人把二進收拾出來吧。”
桂媽媽詫異,又往夏頤卿身邊挪了半步:“二爺的意思?”
夏頤卿背著手,望著正屋方向,緩緩道:“我和七娘搬過來。”
這個想法,夏頤卿在心裡來回盤旋了幾日。
臻璿的肚子已經九個月了,隨時都有可能生產,每次往返於長生居和天一院之間,臻璿身子吃不消,夏頤卿也實在放心不下。
本來白日裡還能小睡片刻,但臻璿日日在長生居,即便是老祖宗睡著,她也不方便小憩。
若二進的屋子騰出來,等老祖宗睡下,臻璿便能回屋裡休息,幾個丫鬟貼身伺候著,亦是穩妥許多。
曦姐兒這幾日白天尋不到臻璿,哭鬧起來不踏實,可又不能日日都帶她到長生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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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