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鳳家三兄弟上前,將華若雪拉開,隨着空氣涌進來,唐半夏終於長長吸了一口氣。
一旁,面無表情的戰梟城盯着華若雪,許久才啞聲開口。
“所以,我的親生母親,就是你?”
聽到戰梟城的聲音,原本憤怒的華若雪猛然變得安靜下來。
她望向戰梟城時,眼中不再是憤怒,也不再是癲狂,與之而來的是小心翼翼與慌亂。
“梟城,你……你聽我給你解釋。”
華若雪上前幾步,想要去拉住戰梟城的手,卻又不敢。
“你只要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戰梟城周身都散發着冷意,他盯着華若雪的眼睛,聲音也拔高許多。
許久,華若雪的眼淚落下來,她點頭,聲音嘶啞。
“是。”
這一個字,讓戰梟城再也無法保持之前的冷漠,他的身體不由踉蹌,臉上那冷靜的面具也裂開。
“你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戰梟城腦海裏聯想起之前華若雪的種種異常,他忽然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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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任清說出那番話的時候,我……我就猜到了。”
華若雪的聲音在顫抖,她小心翼翼看着戰梟城,生怕他會生氣,生怕他會離開。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爲什麼還要隱瞞?你明知道我在尋找你!”
深吸一口氣,戰梟城努力讓自己的情緒變得平穩一些。
“你就在我身邊,你卻一句話都不說,你在想什麼?你是怕失去什麼?怕失去鳳家主母的地位?鳳家主母的地位就這麼重要?”
戰梟城盯着華若雪的眼睛,嘶聲質問。
這話像是一根針,深深扎進華若雪心中。
她一直搖頭,眼淚撲簌簌落下。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不在乎我的地位,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華若雪哽咽說道:“你與小凝的關係擺在這裏,我又是小凝的繼母,我若是與你相認,那你和小凝,你們該怎麼辦?你們算是什麼關係?”
她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我日日夜夜面對着你,明明與你近在咫尺,卻不能與你相認,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有多麼痛。”
戰梟城眼眶微微泛着紅,他別過臉不再看華若雪,而是望向鳳毓凝。
“所以你才瞞着我?是怕我爲難痛苦嗎?”
鳳毓凝面對着戰梟城的注視,她點了點頭,卻又搖頭。
“最開始我確實很爲難,我無法接受我們的關係忽然變成了繼兄妹,若是我們結婚,這叫什麼?這叫亂倫!”
“那現在呢?你什麼想法?”
戰梟城啞聲問道,他在得知自己親生母親是華若雪的瞬間,第一反應也如鳳毓凝這樣。
他無法接受他們的關係忽然變成了繼兄妹,無法接受他們的感情忽然就變成了爲世人所唾棄的亂倫。
那他們的孩子呢?他們的孩子又算什麼?
鳳毓凝一笑,低頭說道:“後來我又想明白了,左右我們也沒血緣關係,大不了,我們就換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帶着孩子做個普通人。”
說到這裏,她擡頭看着戰梟城。
“不瞞你說,這次我出國時,順便還考察了國外的環境,我覺得很好,很適合我們居住,不管是戰家還是鳳家,不管是家財萬貫還是什麼,都與我們無關了。”
她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在國外時下定了決心,我想,我們就算不靠着家族,也能重新開始的。”
聽到這話,戰梟城的眼眶有些熱。
他上前幾步,伸手想要去抱住鳳毓凝,卻被她擋住。
“可是梟城,事情永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你越是害怕什麼,就越是會面對什麼。”
她苦笑,笑得有些淒涼。
“可現在,當我知道更多真相之後,我才明白,原來許多事情都是天已註定的,我們根本躲不開。”
戰梟城的臉色變了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鳳毓凝沒有回答戰梟城的問題,她反而望向華若雪。
“雪姨,您應該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吧?”
華若雪臉色煞白,她嘴脣翕動,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她不敢看戰梟城的眼睛。
“您……您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無法叫出那聲“媽”,戰梟城最終還是用“您”來稱呼這個自稱爲他母親的女人。
這個女人,本該是他丈母孃的,世事,真是太可笑了。
面對戰梟城的質問,華若雪一直在後退,直到沒有退路。
一旁,唐半夏低低笑着,對着母子相認的場面,她的反應很是淡漠,甚至好像,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華若雪,你應該告訴戰梟城,當初你剛得知自己懷孕時,爲什麼會有那樣的反應?”
唐半夏起身說道:“其實我也很好奇,爲什麼倪冬初執意要讓你流產?爲什麼你一邊不肯流產,一邊卻又對腹中的胎兒恨之入骨?”
她慢慢走到華若雪面前,眯眼看着她。
“你不是痛恨腹中的胎兒吧?你是痛恨胎兒的父親吧?那麼我替戰梟城問一句,他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呢?”
這個問題,讓華若雪整個人都變得搖搖欲墜。
像是回憶起了最痛苦的事情,華若雪忍不住抱住頭,蹲在地上哭出聲來。
“沒有,他沒有父親,我什麼都不記得,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一旁,戰敬昭也因爲華若雪的情緒失控而心如刀絞。
他了解華若雪,她知道她絕非是那種胡來的人,她必定是遭受了旁人無法想象的事情,不得已才懷上了孩子。
“若雪,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戰敬昭上前幾步,蹲在華若雪面前,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聲音溫柔。
聽到戰敬昭的聲音,華若雪終於擡起頭來。
淚眼朦朧中,她彷彿看到了當年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大男孩。
她哽咽,忍不住叫了聲戰敬昭的名字。
“敬昭,你爲什麼要離開我?當年你爲什麼要娶任清?你根本就不知道,這一切全都是胡惟仁安排好的!這一切,都是胡惟仁對你的報復。”
提及胡惟仁,華若雪渾身都在顫抖。
“你根本就不知道,在你拋棄我的那一年時光裏,我經受了怎樣的折磨。”
“我總是夢到胡惟仁,總是夢到他渾身是血出現在我面前,我只能靠安眠藥強迫自己入睡,直到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