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非染和龍九淵並肩朝着沈家外走去，中間遇到了被沈府管家扶着走出來的沈志安。
沈志安臉色蒼白，一點沒有了之前做丞相時的風骨卓然。
他見到龍九淵，竭力的想要在臉上掛上笑容，只可惜擠出來的笑僵硬的比哭還要難看。
“草民拜見容安王……”
龍九淵目光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根本沒有應聲，直接帶着鳳非染揚長而去。
沈志安艱難地從地上爬起身來，連忙去推一旁的管家。
“快，快去看看……”
管家連滾帶爬的朝着陸氏所在的院落而去，沒多會兒便又慌慌忙忙的跑了出來，嘴脣哆嗦着，被驚得根本說不出話，只撲通一聲跪在了沈志安的面前。
沈志安眼睛一閉，一股濃濃的無力感涌上心頭：“陸氏死了？”
“……是。”
“沈青眠呢？”
“四小姐無礙，只是受了傷還吐了血，倒是五小姐……五小姐也跟着夫人一併去了。”
沈志安身體微微晃了晃。
別管之前的手段有多冷烈，不說陸氏這個陪伴了他二十幾年的夫妻，沈青黛可是他的嫡親血脈，又曾經被他寄予厚望，百般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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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痛恨她不爭氣，此時白髮人送黑髮人，也只覺得滿心悲涼。
“鳳非染……”
更令他感覺絕望的是，即便知道陸氏和沈青眠是死在了鳳非染的手中，他也只能看着鳳非染跟隨着龍九淵囂張離開，連句質問都無法發出。
沈青眠扶着牆慢慢的走了出來，臉色蒼白、神情恍惚，脣角上帶着未乾的血跡。
她剛一出來，就感覺到一股令人膽戰心驚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驀然擡頭，正對上沈志安一片漆黑的眼睛。
那眼神之中的寒意讓她剋制不住的心頭一顫。
“父親……”
沈志安點了點頭，眼神瞬間變得悲傷無比，彷彿剛纔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覺。
“陸氏和青黛好歹都是沈家人，即便他們兩個做過許多錯事，如今人死如燈滅，過往也就不多計較了。你張羅、張羅，給她們好好的辦一場喪事。”
他現在已經失去了皇上的聖心，不能再落下一個不念舊情的名聲。
“是。”
叮囑完，沈志安蒼白着臉色轉身離開。
沈青眠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那背影滿是悲傷和孤獨，令人瞧見了極爲不忍，可她卻只覺得滿心嘲諷。
人活着的時候百般苛責，如今人死了，又想起這是親人了？
呵！
鳳非染跟隨着龍九淵離開了沈家，坐上了馬車之後，直接躺在了軟墊上，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龍九淵心中擔憂，打開暗盒，取出了鳳非染最爲喜歡的點心遞了過去。
“怎麼了？還在想陸氏和沈青眠？”
鳳非染翻了個身，看了看點心。
想喫，可身體不舒服又懶得擡手，正在糾結着，就見龍九淵微微俯身靠過來，拿起點心送到了她的嘴邊。
鳳非染一口叼住，仰頭，張大嘴巴，直接把點心整個吞了下去。
“唔唔唔唔。”多謝皇叔。
“不必客氣。”
“唔唔唔唔？”哪個廚子？
“玄玉前兩天剛找來的，你若喜歡，回頭送到你的將軍府去。”
“唔唔唔唔！”皇叔真好。
“知道我好，就別整天打我家業的主意。”
“唔？”
龍九淵嘆了口氣，將茶水遞了過去。
“我看你這懶散的性子也是沒誰了，非要一下喫這麼大一口，噎住了吧？”
鳳非染咕嚕咕嚕灌進去一盞茶，將茶杯塞回龍九淵的手中，又撲通一聲躺回了軟墊上，直接張大了嘴巴。
“皇叔你直接扔，我接得住，啊……”
龍九淵無奈，這小騙子在自己面前就絲毫不顧忌形象的嗎？
也是，自己在她的心裏，是個擋着她繼承家業的絆腳石，哪裏比得過雲墨貼心、柔弱、需要保護？
一想到這裏，龍九淵便覺得五臟六腑像是被泡在了陳醋當中，簡直酸的不行。
本想直接上手喂，這會兒也被酸的沒心思了，把點心掰成兩半，一半一半的扔過去。
點心精準的落入鳳非染的口中，大小正合適，鳳非染雙眼望着車頂，鼓着臉頰嚼呀嚼，喫得十分歡快。
龍九淵還想再投喂，鳳非染搖頭拒絕。
“不吃了，我還要留着肚子，回去陪着帥弟弟一起喫飯呢！”
龍九淵手指一僵。
沈青眠派人趕來的十分匆忙，他擔心小騙子的安危，藉口要回茗音閣拿身體換洗的衣服，才從將軍府離開。
這會兒還得想辦法趕回去，因爲他已經答應肉肉和糖糖，要跟着他們一起學做飯了。
龍九淵收斂了心思，看着鳳非染眼底輕輕搖晃的笑意，不由的開口詢問：
“你就那麼喜歡那個雲墨？”
“肯定喜歡啊，我和雲墨都開始正式談戀愛了。”
“那個雲墨除了一張臉，有什麼好的？難不成你喜歡一個人，只看臉？”
鳳非染心中一個勁兒的點頭，身爲重度顏控晚期沒藥醫的鳳凰，不看臉看什麼？
當然了，這話不能承認，畢竟，她堂堂鳳族公主，還是要面子的，不能讓黑心皇叔覺得她太過膚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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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不是只看臉了，最主要的是看感覺。”
“感覺？”
“是啊。”
龍九淵鬼使神差的開口詢問：“那你對本王什麼感覺？”
鳳非染扭過頭去，神情有些欲言又止：“要不還是別說了吧？”
“讓你說就說，不知道師命不可違？”
“咳咳，”鳳非染清了清嗓子，“這是你讓我說的，你可不能一氣之下把我逐出師門，然後剝奪我繼承家業的資格。”
“你說就是了。”
“對皇叔你嘛……我對醜的沒感覺！”
龍九淵：“……”
鳳非染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咱倆說好的，你可不能惱羞成怒！”
“本王不醜！還有，我怎麼發現，你每次看我都是一掃而過呢？你就不能仔細瞧瞧？”
“皇叔你不懂，對於醜的人來說，細看是一種殘忍。”
“本王不醜，也不覺得殘忍！”
“我沒說皇叔你啊，我的意思是對我。”
還有什麼比逼着一個重度顏控去看醜無顏更殘忍的事情呢？
答案當然是：沒有！
龍九淵：“……”
金蹄戰馬拉着馬車一路上前，馬車內的氣氛卻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鳳非染覺得自己多少是有點過分了，決心安慰一下龍九淵。
“皇叔，你也不要自卑，你雖然沒有別人好看，但是你比別人心黑啊！”
龍九淵深深的吸了口氣：“我真是謝謝你！”
這小騙子究竟是在誇他，還是在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