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一大早嶽凝就來了忠勇候府。
她見到秦莞的第一句話便是,“五公主答應嫁去北魏了。”
秦莞聽的一陣晃神,燕蓁怎麼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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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蓁那樣從小被捧在掌心的金枝玉葉,從不知道害怕爲何物,所以即便反抗起皇后,她也是有極足的底氣的,她能鬧到皇后拿鞭子打她的地步,可想而知她這次下了多大的決心,可這才一日一夜過去,燕蓁竟然就答應了。
嶽凝看秦莞的表情便知道她十分詫異,便道,“是皇后找了趙禹去勸五公主,也不知道趙禹說了什麼,五公主在宮裏呆了一夜就答應了,昨日聽說了五公主的事,今晨祖母入宮了一趟,正好知道了這件事,說是五公主和北魏太子的婚事,多半會定在八月。”
秦莞目光悠遠了一瞬,六月太子大婚,七月成王大婚,八月燕蓁就要離開大周嫁去北魏了,真是太快了,一轉眼,這幾位天家皇子公主都要成婚了。
這幾日侯府全府上下都在準備秦朝羽的婚事,比給秦霜準備更要熱鬧。
秦莞本就是未出閣的女兒家,也幫不上多少忙,而秦朝羽自有從小玩到大的手帕交,五一不是勳貴嫡女,這幾日天天都會來侯府伴着秦朝羽,秦莞前陣子爲了案子忙碌,等到如今閒了下來,方覺這幾場讓整個大周都側目的婚事就要到眼前了。
“也罷,拓拔太子品性正直,並非不是良配。”
嶽凝嘆息,“我還依稀記得小時候的事,我小時候在京城長大,也燕蓁也是一處玩的,有一次宮中園子裏的一顆櫻花樹開花了,我便叫人在花樹上綁了個鞦韆,覺得好看又好玩,燕蓁看到了,非要霸着我的鞦韆,我二人便爭執起來,皇后娘娘看到了,便抱走了燕蓁,燕蓁爲此哭鬧不止,當時我年紀小,看她哭的十分可憐倒也心軟了,第二日我想去找燕蓁一起玩鞦韆,可到了景寧宮,卻發現一夜之間,整個景寧宮都栽滿了活生生的開着花的櫻花樹,最大的一顆有二人合抱之粗,上面綁着一個綴滿了絹花的鞦韆,看起來美輪美奐的,當時我驚呆了,沒想到景寧宮一夜之間變化這麼大。”
嶽凝嘆了口氣,“後來才知道,皇后雖然抱走了燕蓁,卻不願燕蓁受委屈,竟然連夜派了五百侍衛徵了城外一處櫻花院子,將開了花的櫻花樹連根帶土挖出來,小心翼翼的送回了宮中,又將景寧宮的院子翻新,全都種上了櫻花樹。”
嶽凝語氣悠長,可秦莞卻彷彿能想象,燕蓁受了委屈,卻沒想到一覺醒來,自己的院子裏全都是櫻花樹,若明霞絳雪一般的花樹和綴滿了絹花的鞦韆,對於還是小女孩的燕蓁來說,可真是美幻猶如仙境一般。
嶽凝又道,“當時我還想不到權勢地位這些,只是覺得,燕蓁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皇后都會爲她摘下來,後來我離京,這麼多年燕蓁倒也沒長太歪,不過還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我原來以爲,皇后這麼多年雖然身處高位,卻和皇上有些離心,既然如此,她一定會讓燕蓁嫁給一個自己中意的,即便不是勳貴子弟的人,趙禹的出身也不算低,可沒想到皇后還是要讓燕蓁去做北魏的皇后。”
別說嶽凝這樣想,便是秦莞憑着從前的記憶,也覺得皇后對燕蓁寵愛至極,如今這個局面,也是她沒有想到的,然而皇后身居高位,她的心思秦莞自認無法揣度透徹。
二人說了一會子話,秦莞又將於芳澤的事告訴了嶽凝,嶽凝感嘆於芳澤的重情重義,又問了寧不易的身世,秦莞便道,“世子殿下那邊在查,消息還沒送回來,那日於芳澤說的也就那麼些,具體當年的案子如何,有沒有什麼內情還不知道。”
前幾日二人爲了案子終日謀算計劃,如今案子了了,倒是閒了下來,嶽凝想到入了侯府所見,便道,“未來太子妃的婚事果然豪奢,剛纔我看到外面在翻新宅院。”
“畢竟是太子妃,這場婚事朝野內外都看着呢。”
嶽凝便道,“我看你這裏也吵鬧的很,不如去我那裏住幾日”
秦莞擺擺手,“我幫不上忙也就算了,若直接出了府很是不好。”
嶽凝嘆氣,秦莞的處境她也能明白幾分,在錦州那般被苛待,回來之後縱然有了身份地位,可到底並非侯府所出,從前秦湘和秦霜都在還好,如今她二人都不在,秦莞便孤零零的一個人,如此一想,嶽凝下定決心近來多來陪陪秦莞纔好。
又過一日,秦莞正在松風院中,白楓卻來了府中相請,秦莞心知湖州那邊有了消息,便立刻收拾出門去,侯府之外停着一輛馬車,秦莞以爲馬車乃是空的,可走到了馬車之外,卻不知怎麼覺得心跳有些快,待掀開了簾子,果然看到燕遲在馬車之中坐着。
簾子掀起,露出秦莞探身看他的臉,燕遲的脣角便不自覺揚了起來。
秦莞上了馬車,忙問,“今日怎麼是你過來”
燕遲拉着秦莞朝自己坐近了些,便道,“我知道你等湖州的消息等的着急,所以來隨你一道往衙門去,鄭白石也在等我的消息。”
秦莞道,“湖州那邊來的消息怎麼說”
說起此事,燕遲道,“當初湖州洪災的事,乃是裕親王叔主管,所爲的貪腐,也和裕親王叔有關,底下人也牽扯了不少,那湖州知府當時也算從犯之一,至於寧家裕王叔主管的便是工部,這事再往上便只能查到他身上去。”
這是八年前的事了,秦莞沒想到竟然牽扯上了皇親國戚。
此前去豫州參加裕親王的生辰宴之時,她只知道裕親王這幾年已經從朝堂之上退了下來,卻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樁舊事。
“所以當初是裕親王將罪過推給了知府和寧家寧家等於是代裕親王受過”
秦莞這麼一問,燕遲卻搖了搖頭,“裕親王叔是主犯,不過這個案子的處置法子,卻是皇上下的旨意,皇上念着和裕親王叔的兄弟之情,將這事大事化小了,後來派了其他人去賑災,也因爲這個裕親王叔沒再繼續領六部實權。”
秦莞心中一陣驚震,賑災不力死了那麼多人,根本緣由乃是在貪腐,裕親王是這件事牽涉的權位最高之人,並且由皇帝保了下來,那知府也就罷了,也寧不易的父親卻是被冤枉,他父親的死間接導致了他母親的死,也讓他無家可歸,難怪他八年前喊冤過。
只可惜,他那應該不知道他父親的罪毫無更改的可能。
秦莞腦海之中又浮出了寧不易的死狀,她忽然有些同情寧不易。
如果沒有出這件冤案,寧不易只怕不會走上最後這條路,他擺道場,難道就是爲了給父親平反冤案這麼一想,秦莞越發覺得有可能,寧不易擺道場的原因十分迴避,一定是有深如莫諱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