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那日是你嗎？
蘇墨不著痕跡地將那一點頓住的墨跡修飾過去，聽衛琬再肯定地說了一句：“沒錯，不是雪，是梨花。”
他垂著眼，彷彿專注在扇面上，輕聲道：“梨花與雪都是白的，雪不好麽？”
“我喜歡梨花。”衛琬輕皺著眉，說出如是一句。
刹那間，好似有兩把一模一樣的折扇擺在她面前，唯一不同的便是扇面上的描畫不一樣。
她就選了那把有梨花的。後來那把玉骨扇似乎被拿在誰的手裡，對她輕輕搖晃，給她扇風。
那只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很是好看。
她感到很愜意，可是卻看不清他的臉。
衛琬下意識就猛地握住蘇墨的手。
蘇墨看她臉色有些不好，摸了摸她的額頭，關懷道：“怎麽了？”
衛琬很快就松開了，搖搖頭，若無其事地回以一笑。
她心下卻明了，不是他的手……給她搖扇子的不是蘇墨的手……
蘇墨依了她，給她描了滿扇的梨花，道：“你喜歡梨花，等成親後，咱們後院裡都種梨花，每年你都能看見，好不好？”
她要的不是滿園梨花，她要的只是那獨獨一樹。只不過說出來可能多此一舉，又要讓他為此費心，衛琬便沒多說，只應了聲“好”。
後來衛琬問他：“你這扇子是在哪裡買的，我給你弄花了，重新買一把賠給你。”
蘇墨故意將描好的扇面拿起來擋在兩人中間給她看，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滿臉的落寞黯然之色，他盡量平緩輕松道：“我忘了，許是從外地帶回來的吧。一把扇子而已，你還要跟我計較嗎？”
衛琬想了想，覺得她這樣委實太見外了。
***
衛琬在宮裡當值時，殷霆偶爾也會在宮裡走動，因而難免有時候會與殷霆碰上。
衛琬能避的時候便擇路而避，要是狹路相逢不能避，她則硬著頭皮上。
眼下，衛琬剛從后宮娘娘們那處出來，在一條柳徑小道上，冷不防就與殷霆不期而遇。
四周一個宮人都沒有，這小徑兩邊的柳蔭濃密而茂盛。
衛琬左右看了看，沒有別的路可走。而殷霆身邊的錦衣衛迎面看見了她，悄然就退了下去。
衛琬和殷霆相隔數丈的距離，僵持了下來。
這個時候往後退不顯得她很慫麽，於是衛琬只好穩住心神朝他那邊走去。
到了面前，殷霆微微側身，給她讓路，卻在她勘勘擦肩而過時，聲音十分沉磁，撩撥人的耳膜，與她低聲道：“這麽怕我？”
衛琬頭皮一麻，奇怪，她為什麽要怕他？
理智告訴她，這家夥定是在激她，可她身體已經先一步轉了過來，眯著眼睛笑了笑，道：“大都督位高權重，讓人害怕是應該的吧？”
這話聽起來，很像是在給她自己找理由。
殷霆定定看著她的眼睛，道：“既然害怕，你還敢還嘴？不害怕，你又躲什麽？”
衛琬一下子被他問得怔住。
他那雙眼睛，彷彿牢牢地攝住她，極具蠱惑性。她心頭一窒，連忙避開，暗暗調整了一下呼吸，轉身就走。
她惹不起還躲不起麽。
可是衛琬剛走了幾步，腳下就放慢了下來，然後停住，重新回頭去看殷霆。
不想殷霆並未離開，他一直微微側身，保持著方才給她讓路的姿勢，正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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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琬心裡又是一漏，她細細打量著殷霆的身量，盡量不去看他的眼睛，發現他的身高……
衛琬沉下心問：“那日大都督可曾去過繆家？”
殷霆：“哪日？”
衛琬道：“就是下午首輔約我遊湖那日。”
殷霆看她片刻，才道：“不曾。”
衛琬心裡驀地一松，喃喃道：“也是，雖然身形相像，可那人身上沒有檀香。”
而他身上，只要靠近他，就能嗅到一股極淡的若有若無的冷檀香。
說罷不再停留，轉身離去。
***
今年皇帝沒有去行宮避暑，蘇墨也沒有主動諫言。
因為蘇墨和衛琬的婚期將近，沒法跟著同去，衛琬待嫁，也要在家中籌備。
當然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讓皇帝焦頭爛額。
自去年本朝斷了和祁岐的往來，使得兩國交惡。
祁岐雖是小國，在疆土上不及本國，而祁岐之地的條件也遠沒有本朝這麽優渥，正因為如此，祁岐之地所養出來的百姓，才異常團結，能吃苦耐勞，十分強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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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國鬧僵以後，邊境便常不安穩。
近來，邊防軍報傳到京城，祁岐國正興兵操練，且與接壤的合桑等國來往頻繁。
祁岐的水源稀缺，合桑還主動引流到祁岐，給祁岐帶去新的水源。
聽說兩國還即將和親，與邊境零散的部落也有往來。
這下別說去避暑，皇帝連覺都可能睡不著了。
真要讓他們團結一致，對於本朝來說無疑將是一個強有力的外患。
祁岐不可能安於現狀，早有不軌之心，若是有機會，一定會主動來犯。
當初不少的鄰國部落，被殷霆率兵打趴下，滅掉一些，留下一些。
留下來的皆對本朝俯首稱臣，可是隨著國力恢復、兵強民壯，誰又甘心永遠屈於壓迫之下。
祁岐之地仗著地形惡劣，易守難攻，是以一直以來就頗有些桀驁。加上皇帝這次徹底惹怒了他們，他們才做出了此種聯合之舉。
而兩國邊境自從斷了往來以後，矛盾日趨尖銳激烈。
祁岐滋擾邊境百姓，越來越惡劣，甚至闖入本朝國境，燒殺擄掠也不在話下。
他們尚未正面對本朝宣戰，卻用這種方式搶奪資源，荼毒邊境的百姓，可惡至極。
皇帝連夜召集大臣議事，商議該如何處理這件事。真要等祁岐和別的鄰國部落聯合起來，可能就錯過好時機了。
大臣們一個勁陳述兩國之利害，以及祁岐之地的可惡行徑。可等到要做決定時，卻又猶疑起來。
若主動與祁岐講和，祁岐的氣焰勢必會更加囂張。若主動和祁岐開戰，則會累及本國民生，使百姓處於水深火熱。
皇帝何嘗不知，講和也只能換來一時的和平，只有出兵討伐滅了祁岐，才能一勞永逸。
可是身處太平盛世久了，誰也不願意打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