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我不說呢？”
看着戰梟城眼中的冷意，鳳毓凝心如刀絞。
戰梟城的後背猛然一僵，自此爲止，倆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只盯着對方的眼睛，周遭空氣似乎都變得冰冷。
許久，戰梟城點了點頭。
“好，我知道了。”
他踉蹌後退幾步，若非扶住了身邊的牆，只怕是要摔倒在地的。
“我尊重你的意願，我現在就走。”
他深深看了鳳毓凝一眼，聲音嘶啞痛苦，轉身打開了門，他一瘸一拐走出房間，直接進了溫明月的房間裏。
溫明月正在看報紙，看到戰梟城進來，她一愣。
“梟城，你這……”
“我帶你們離開這裏。”
戰梟城徑直走到櫃子前面，他打開櫃子，將溫明月的衣服都拿出來塞進箱子裏。
看到戰梟城這異樣的舉動，溫明月在短暫驚慌後很快就平靜下來。
離開，其實也好。
華若雪、戰梟城、鳳毓凝，這三個人的關係過於複雜，在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朝夕相處確實很容易出問題。
讓戰梟城離開鳳家，想必是鳳毓凝的意思吧，只是倆人在溝通的過程中出現了問題，所以才導致了不歡而散。
深深嘆息一聲，溫明月看着戰梟城的背影。
“與小凝吵架了嗎？”
沒有回答溫明月的問題，戰梟城只說道：“雖然我不姓戰，雖然我與你們沒有血緣關係，但畢竟……畢竟你們養育了我，而且你們住在這裏也是因爲我。”
他直起腰看了一眼溫明月，說道：“既然這一切因我開始，那就從我這裏結束吧，我與鳳毓凝，就這樣了，往後，你們不要來打擾她。”
“真的結束了？”
溫明月坐直身體看着戰梟城，語調平靜又溫柔。
“你真捨得放下她？你不是愛她愛到死去活來嗎？五年的煎熬，不都是爲了等她回來？這麼多的苦難都熬過來了，現在結束？梟城，你想好了？”
戰梟城猛然轉身看着溫明月，眼眶微微泛紅。
“不是我想好了，不是我要結束，是她，是她因爲我的身份不再是戰家人，所以她，她變了。”
說到這裏，戰梟城語氣裏滿是痛苦。
“哪怕，哪怕她敷衍我幾句呢？哪怕她欺騙我幾句呢，只要她肯說句話，只要她給我一個解釋，就算不合理，我都會裝作不知道的。”
“可是奶奶，她連敷衍我的耐心都沒有了，你說，我還能留在這裏嗎？”
看着戰梟城委屈痛苦的樣子，溫明月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這孩子的反應，活脫脫像是個被渣男欺騙感情的清純女孩，若不是她知道真相，只怕也要在心裏埋怨鳳毓凝的薄情寡義了。
“是，是，既然她都不愛我們了，那我們就走，我們離她遠遠的，以後再也不來了，以後再也不見她了，我們也不要戰氏集團了，我們也不管什麼商業競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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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明月順着戰梟城的話說道：“我們讓鳳毓凝一個人在北城這喫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等死，讓她被林家、被柳家撕成碎片，甚至讓柳季晨那個瘋子直接要了她的命！”
“沒準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聽到鳳毓凝意外死亡的消息，那時候，你就解氣了！”
聽到這話，戰梟城臉色一變，後背更是僵得厲害。
這話，這話明明是給他解氣的，但爲什麼聽上去這麼的……讓人心疼。
別說她死，就是聽到她獨自一人面對柳季晨，他都覺得心慌，生怕她被柳季晨欺負了。
“反正她都不要我們了，我們也不用再管她的死活，到時候我們漁翁得利，將鳳家的生意都據爲己有，再找個比她更漂亮更乖巧的媳婦兒，多好。”
溫明月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只眼睛裏帶着笑，像是大人逗弄小孩子。
若是從前，戰梟城必定能聽出這不過是溫明月故意揶揄他的玩笑話，但現在，他當真了。
“就算……就算與她沒了關係，但她，她畢竟是我孩子的母親，我又怎麼能放任她被人欺負？又怎麼能眼睜睜看着她被人害死呢？”
一提到“死”這個字，戰梟城覺得自己的心肝兒都在跳。
“她，她，她畢竟給我生了孩子的，我得對孩子有所交代。”
溫明月終是忍不住笑了：“所以你看，你又生氣她的無情，又捨不得讓她喫苦，那你說，你想怎麼樣？”
聽到溫明月這話，戰梟城愣了一愣，旋即也笑了，笑得是又無奈又苦澀。
“是啊，她就是這麼壞，明明對我絕情又無義，可我就是放不下她，奶奶，你說她是不是給我施展什麼巫術了，偷走了我的心？”
戰梟城低頭看着自己的手，眉梢眼角滿是孤寂落寞。
“唉……”
溫明月長長嘆息了一聲，說道：“或許，她真的有什麼暫時不方便告訴你的苦衷？梟城，又或許她做的事情是爲了你好？人啊，不要憑着衝動去斷定事情的真相。”
“萬一將來事情真相出來之後，與你猜測的截然不同呢？到時候，你該怎麼去彌補衝動帶來的錯誤？”
“從前的生離死別，你還想再體驗一次嗎？”
戰梟城的臉色一變，許久之後他擡頭看着溫明月。
“所以，小凝不是我不喜歡我，也並不是因爲我的身世而厭惡我？她，她也可能真是爲了我好？”
就像她自己說的，有些事情需要給她時間。
“是，我是相信小凝的，你奶奶的眼光，什麼時候出過錯？”
溫明月點頭說道。
沉默片刻，戰梟城忽然就笑了，他笑得釋然，笑得像是個受到安慰的小孩子。
“但既然你已經說出離開的話了，那就收拾東西吧，正好我也想回梨木臺住些日子，你不如也跟着我去那邊住，那裏有山有水，小孩子肯定也喜歡。”
溫明月笑着說道，眼中閃爍着精明的光。
“多樂與多福與你很親近，哪怕你與小凝沒有結果，但你與孩子的血緣關係是剪不斷的，這孩子就是感情的紐帶，你說呢？”
戰梟城的眼睛猛然一亮。
“多樂與多福應該還在客廳玩耍，我們……早點動身離開，否則孩子們就該睡覺了。”
孩子們要是睡了覺，誰配合他演戲呢？嗯，總得給自己找個臺階下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