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最強的實力掌握在文明人手中。”臣晨抬頭看看敞開的大門,有感而發。
雲子石認真想了想,說道:“其實這是一種必然,不算幸運。”
“哦?這話怎麽說?”臣晨追問。
“實力越強,被汙染的程度就越高。如果心性稍微差一點,風光不了多久就會異變成怪物。心性非常堅毅的那批人才能抵禦住汙染源的親襲,長時間地保持清醒。所以這是一種必然。你信不信,要是老金沒死,他升級為S級任務者的當天就會異變成怪物,然後被其他S級任務者聯手絞殺?”
雲子石的外號不是白叫的。他對世事看得很透。
臣晨思考良久才幽幽說道:“你說得對。這是一種必然。”
雲子石指指頭頂,諱莫如深:“這也是一種法則,俗稱天意。”
臣晨肅然起敬。
門內傳出響動。須臾,邱諾拖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走出來。梅雨軒也拖著一個行李箱,重量頗沉。
“你們這是搬家呢?”雲子石打趣。
“你是不知道,老大家裡連紙尿褲都有。他還問我大哥晚上睡覺尿不尿牀,想帶幾包過去給大哥用,我他媽笑死,哈哈——”
在梅雨軒的死亡凝視之下,邱諾的笑聲戛然而止。
“邱諾,你張開嘴讓我看看你舌頭到底有多長。太長了我給你削幾寸。”梅雨軒咧齒一笑,眼眸裡卻凶焰滔滔。
邱諾連忙捂嘴。
雲子石打開電梯門,邀請梅雨軒先行。
幾人進入電梯,沉默站立。
幾秒鍾後,忽然想起什麽,邱諾指了指臣晨,硬著頭皮開口:“老大,臣晨想跟我們組隊,他有特殊天賦,你——”
這句話再度被梅雨軒打斷,“我不會帶新人。你的朋友你自己想辦法。”
“可是臣晨為了救我們——”
邱諾試圖說服隊長,卻感覺到自己的衣領被輕輕拉扯一下。他回頭看去,發現臣晨在搖頭,示意他不要再提。
臣晨非常失望,心跌入谷底。但他不會責怪邱諾,也不會強求。冒險去通知引路人,那是他自願的,不能用以要挾他人。
而且像絞肉機這種上位者,最厭惡的就是被要挾。
邱諾張了張嘴,默默低頭,心中充滿愧疚與自責。為了救他們,臣晨可是差點沒命啊!只恨他地位太低,實力太差,無法許諾任何事,更幫不到臣晨一星半點。
雲子石抬起手,輕輕拍了拍臣晨的後背,眼裡也滿是歉疚。
說實話,這哥們做事果斷,性格坦蕩,還重信重諾,他也很喜歡。他如果有實力組建一支隊伍,他是不會介意臣晨不能走路的。
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他和邱諾都只是攀附強者的小嘍囉,哪有什麽話語權。
在尷尬的沉默中,電梯來到一樓。梅雨軒大步前行,根本不在意另外三人的心情。
“這就是你幫他選的房子?這裡能住人?”梅雨軒敲開房門,繞開引路人,四下看看,語氣非常挑剔。
“小聲點,梅希望已經睡著了。”引路人壓低音量。
科學家坐在牀邊,雙手搭放在膝頭,腰背微彎,腦袋低垂,極為專注地看著躺在被窩裡的小男孩。
“噓,別吵醒梅希望。”他豎起食指抵住薄唇。
梅雨軒立刻斂去滿身凜冽的氣勢,獵豹一般無聲無息走到牀邊。
小男孩臉頰睡得紅撲撲,肉肉的鼻頭髮出輕微的鼾聲,眼睫毛像兩把濃密的小扇子,小嘴時不時蠕動,彷彿夢中也在吃東西,粉色卷發亂糟糟,卻異常柔軟,叫人很想摸一摸,聞一聞。
世界上最可愛的小男孩就躺在溫暖的被窩裡,睡在他們眼底。梅雨軒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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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堅硬的心裂開一條縫,流出的卻不是鮮血,而是一股酸軟的熱潮。這股熱潮融化所有寒冰,衝洗掉一切痛苦與陰暗,只留下微微的暖,蕩漾在胸膛裡。
呼吸都變得像椿風一般柔緩。
梅雨軒默默站在牀邊,看得入神。
引路人站在牀尾,眼眸裡星光點點。
雲子石把臣晨背回隔壁。
邱諾把兩個巨大的行李箱放在梅希望家門口,沒敢走進去。三個大佬圍著小牀看得入神,他要是走過去打擾他們,怕是會被剝皮。
“梅希望有兩個酒窩。”梅雨軒忽然伸出手,想摸一摸。
科學家捏住他的手指,冷笑:“他睡著了,你別碰。”
梅雨軒滿臉遺憾地縮回手,眼饞地看著那兩個若隱若現的小酒窩,又看看兩條藕節似的小胖手,再看看露在外面白嫩嫩胖乎乎的饅頭腳丫。
“他什麽時候醒?”梅雨軒心裡發癢。
“至少要睡夠八小時。”科學家看看手表。
就在這時,梅希望的額頭竟然長出一顆圓溜溜的大眼睛,濕漉漉地轉了一圈,好奇地看著三個大男人。
梅雨軒和科學家呼吸粗重,卻不是因為驚訝,而是因為心弦被撥動。怎麽會有小男孩連異變都這麽可愛?
引路人忽而勾唇,低聲說道:“這是我教的。我讓他睜著一只眼睛睡覺,不要放松警惕,他馬上就學會了。”
語氣中的驕傲根本不加遮掩。
梅雨軒和科學家心裡酸溜溜的,不約而同朝引路人投去冰冷目光。
引路人繞過牀尾,走到牀頭,用手掌輕輕蓋住這顆大眼睛,哄道:“這裡很安全,你也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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