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薇的身體極度虛弱,說完了這番話,整個人的精神氣兒顯得都衰敗了下去。
皇帝見此,連忙看向一旁的太醫:“快,給季家小姐看一看,怎麼樣?”
太醫們連忙上前,略一診脈,只驚得差點從地上跳起來。
“皇……皇上,季小姐這脈象……”
“究竟如何?”
“季小姐的後腦受過重創,內腑受傷,再加上寒意親襲……也幸虧是季小姐意志堅定,若換作是一般人,怕醒都醒不過來了,如今即便是調養好了,也會影響壽元。”
季雲薇虛弱一笑:“皇上,將這等關乎京城安危之事回稟給皇上,臣女的心中也便沒有其他牽掛了……壽元一類,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嬌弱女子尚且心懷家國大義,朕會讓太醫精心的爲你診治,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季雲薇搖了搖頭:“皇上,種種事端皆是因臣女被賜婚給三皇子而起,如今,臣女身有殘疾,已經沒有資格再成爲三皇子的正妃,臣女厚顏,請求皇上解除我與三皇子殿下的婚約,臣女命格不好,與婚姻一途一直不順遂,今後只希望能夠常伴父母左右,好好的孝順二老,請皇上恩准!”
季雲薇說完,恭敬的低頭叩首,顆顆眼淚落下,蒼白憔悴到了極點。
“身有殘疾?”皇帝眉心一動,驚訝問道。
“是。”
季雲薇輕輕的點了點頭,一旁的季喆已經剋制不住地落下了淚來。
“皇上,小女因爲在雪地裏行走了太長的時間,導致雙腳被凍傷,其中有兩個腳趾……已經殘缺了,所以小女自認爲配不上三皇子殿下,懇請皇上可以解除小女與殿下的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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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黎擔憂的看向季雲薇。
高門府邸的女子瞧着光鮮亮麗,可實際上對其要求極爲嚴格,如今季雲薇在這麼多人面前坦露了身有殘缺之事,必定要承受許多的議論。
三皇子又疼又氣,感覺自己快要瘋掉了。
解除婚約?
季雲薇這個踐人怎麼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父皇,兒臣不同意……”
皇帝略微沉默了片刻,彷彿沒有聽到三皇子的話。
“三皇子因爲賑災不利心存愧疚,自覺無顏成家,之前也和朕說過這件事情,是三皇子不義在先,如此,朕就准許季小姐和三皇子解除婚約,爲表皇家歉意,特賜下縣主封號,賞封地、享供奉。”
三皇子目眥欲裂,陣陣絕望涌上了心頭。
父皇竟然把所有的錯誤都推到了他的身上?還給季雲薇那個踐人上冊的縣主的封號?
怎麼可以這樣?
父皇是老糊塗了嗎,這不是幫着外人來打他這個做兒子的臉?
還是說,自己真的要被徹底放棄了……
季喆和季雲薇一愣,隨即感激的對着皇帝行禮。
“多謝皇上。”
皇帝擡了擡手,立馬說起了正事:“你們起身吧,燕王,你這段時間賑災,可發現有災民患上疫病?”
楚君晏搖了搖頭:“回稟父皇,並沒有人感染疫症。”
皇帝疑惑:“沒有?難道說那些人沒有成功?”
季雲薇輕聲開口:“皇上,臣女被發現之時,那些人已經將一山給送出去了,按道理來說,多多少少應該會對災民造成些影響纔是。”
“父皇!”顧清黎擡眸,“這件事情兒媳知道緣故。”
皇帝以及在場衆人喫驚的看向了顧清黎。
“你知道?”
“不錯,父皇還記得剛剛我家夫君說過的話吧?在之前發放稀粥的時候,兒媳特意在粥裏放了許多的藥材,幫災民調養身體,這些藥材便是抵禦風寒、防治疫病的。”
皇帝目光微微一動:“朕想起來了,順天府尹寫的賑災之策裏,附了一張藥方,就是你給災民放在粥裏服用的?”
“是,不僅如此,兒媳還冒着被天下人指責的風險,建議我家相公將已故災民的屍身就地火化,以此來減少疫症發生的風險,兒媳知道,此舉與大安朝落葉歸根,入土爲安的習俗相沖突,事後若被有心人宣揚,說不定還會被人認定兒媳是妖女,可是爲了活着的災民,爲了京城百姓的安危,兒媳只能這樣建議。”
顧清黎一邊說着,一邊落下淚來,一副左右爲難的模樣。
楚君晏沉聲開口:“父皇,這件事情是我和阿黎共同商議決定的,妻以夫爲天,最終下決定的人是我,您要罰的話,就請處置兒臣一人,不管什麼樣的後果,兒臣願意一力承擔。”
顧清黎連忙搖頭,哭的越發傷心了。
“相公,你怎麼能這麼傻呢?你沒聽到剛剛三皇兄說的話嗎?說我們兩個倒行逆施,讓災民死後都不得安寧,這樣嚴重的罪名,我們兩個人自然是都沒有活路的。”
三皇子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死死地盯着楚君晏和顧清黎,恨不得用眼神將他們兩個給活剮了。
這夫妻兩人竟還在演戲!
顧清黎眼角的餘光撇到了三皇子的神情,心中頓時冷笑一聲。
自己翻不了身,就想着調轉過頭來攀扯他們,也不怕崩掉了你的牙?
“父皇,兒媳不知道旁人是怎麼想的,兒媳懂醫術,身爲醫者,心裏想的、爲的全部都是活着的人,人死不能復生,況且鬼怪之說雖盛行,可誰也沒辦法驗證,與其擔心那些人死後會不會魂魄不寧,兒媳只希望讓更多的人活着。”
顧清黎擦乾淨眼淚,清澈的眼眸中帶着一片堅定。
“一旦疫症橫行,不僅僅是城外等候者的那些災民,還有京城之中數以萬計的百姓,都將生活在一片危險之中,我和相公寧願受萬夫所指,也想要竭盡全力的庇佑百姓安全。不管父皇如何懲罰,我和相公都認了。”
雲靖暗暗地揚了揚脣角,真不愧是他的外甥女,這一番話傳揚到外面,即便是皇上想要處置她和燕王,也得問問那些災民和天下的百姓答不答應。
三皇子忍不住出聲:“父皇,他們這是在強詞奪理……”
皇帝眼神冰冷的看向三皇子:“老三,朕實在是沒有想到,你被罰之後,沒有絲毫的悔過之心,還想着要攀扯自己的兄弟?實在是冥頑不靈!”
三皇子臉上毫無血色,滿臉的惶惶不安。
“父皇……兒臣沒有攀扯的意思,只是想要和您說明白……”
“住口吧,來人把三皇子拖下去,朕不想再看到他。”
“是。”
秦太傅跪地求情:“皇上,三皇子殿下只是就事論事,並沒有惡意……”
“把秦太傅也一併送回府中,好好的頤養天年。”
“皇上!”
秦太傅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手中可是掌握着諸多文臣勢力,尤其是讀書人之間,更是備受推崇,皇上怎麼敢這般對待他?
“帶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