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院。
嶽明繁聽到老金的彙報,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孫嫂現在已經這麼無法無天了嗎?”
老金回答:“是,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欺負少夫人了,聽說思錦小姐被下藥那次,孫嫂還打了少夫人一個耳光,囂張得很。”
“混賬東西!”
嶽明繁一拍桌子說道:“就算薛南喬再不濟,那也是蕭公館少夫人,她一個傭人竟敢如此囂張跋扈,真以爲有洛家撐腰,我就不敢動她了嗎?”
“就是說呢。”
老金也附和道:“自打思錦小姐住在西院,孫嫂眼中就全然沒有蕭公館,儼然就是思錦小姐的忠犬。”
嶽明繁陰沉着臉說道:“罰,給我重重的罰。”
“但是孫嫂不服,說少夫人誣陷她,鬧着要讓我查監控。”
老金猶豫說道。
“查監控?爲了一個傭人?上次她打薛南喬的事情,那麼多人都看到了,這些日子她對薛南喬的態度大家也看到了,而且就薛南喬那種包子性格,敢有膽子誣陷她?”
嶽明繁冷笑說道:“指不定又是想趁機拖時間,好找她的主子來救她呢!”
老金瞬間明白嶽明繁的意思。
“那我就按照蕭公館的規矩處置了。”
嶽明繁點頭回答:“你只管從嚴處置,給薛南喬個交代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得殺雞儆猴,讓那些有異心的傭人知道誰纔是他們的主子。”
老金知道該怎麼做,當即就吩咐蕭公館所有傭人都去後院。
既然殺雞儆猴,那不光得雞在場,猴兒們也得看着雞是怎麼死的,不然怎麼有殺一儆百的效果?
不多時,薛南喬就聽到消息,說孫嫂被嚴懲。
按照蕭公館的規矩,對主子不敬的傭人輕則罰沒工資,重則體罰。
是,雖然是現代社會,雖然外面都講究個人權,但在豪門,在這蕭公館,根本沒有人權這一說的。
這蕭公館就是個封建小社會,就是主僕有別、尊卑有別。
孫嫂被壯漢抽了十個耳光,又被抽了二十鞭,據說是鮮血淋漓幾次昏死過去。
但這並沒有結束。
她管家的身份被免去,從前的優厚待遇也被剝奪,按照老金的意思,是要將孫嫂趕出蕭公館,任由她自生自滅的,但孫嫂跪地求饒,說什麼都不肯走。
不光是孫嫂,其實許多傭人都不願意離開豪門。
一來,豪門的待遇比外面好許多,他們一年的收入抵得上一個高級白領,被趕出豪門,他們去哪裏找工作?
其二,許多傭人狗仗人勢得罪了不少人,如果被豪門趕出去,十有八九有人要趁機報復,搞不好就沒了命。
孫嫂深諳這個道理。
且不說她得罪了薛南喬,只她這些年欺負過的傭人,手指加上腳趾都數不過來。
若是她離開了蕭公館,分分鐘會被人滅口!
這些傭人在蕭公館身份低微,但出了豪門,他們也是仗着蕭公館作威作福的。
聽完嫺芝的彙報,薛南喬猶豫片刻,望向了蕭奕凌。
“你怎麼處置孫嫂?”
蕭奕凌看着薛南喬胳膊上的石膏,看着她耳邊的擦傷,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讓她滾!”
薛南喬眼神動了動,她往蕭奕凌身邊挪了挪,靠着他坐下。
“孫嫂是思錦小姐的人,你應該知道吧?”
佯裝沒看到蕭奕凌注視她的目光,薛南喬繼續說道:“思錦小姐的身份擺在這裏,你若是將孫嫂趕出門,就是在打思錦小姐的臉,也是在打洛家的臉。”
說到這裏,薛南喬終於擡頭看着蕭奕凌。
“我知道蕭家與洛家有不少生意來往,也知道兩傢俬交甚好,若是因爲給我出氣就趕走孫嫂……奕凌,我不想讓你爲難,更不想讓你爲了我,而與思錦小姐起衝突。”
唔,這熟悉的白蓮花配方……
蕭奕凌看着薛南喬明明委屈卻還是讓步的模樣,他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着這些事?”
薛南喬靠在蕭奕凌肩上,輕聲說道:“看得出來,老太太很是重視思錦小姐,,現在孫嫂也挨罰了,你就留她在蕭公館吧,哪怕看在思錦小姐的面子上。”
“你喲!”
蕭奕凌嘆息一聲,伸手抱住了薛南喬。
“你就是太心軟了,這才一次次被人欺負,甚至連個傭人都敢欺負到你頭上來!”
他嘆息一聲說道:“我可以不趕孫嫂走,但往後她就是個最下等的傭人了。”
“好,都聽你的。”
薛南喬一笑,在蕭奕凌臉上親了一口。
嫺芝找到老金,將蕭奕凌的意思轉述給他。
“你是說,少夫人給孫嫂說了好話,這才繼續留她在蕭公館?”
老金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這事兒若是擱在其他人身上,好不容易抓住了機會,只恨不得將欺負自己的人逼到絕路纔是。但薛南喬竟然放了孫嫂一馬?
“現如今我們都知道,孫嫂是洛家的人,若是動了孫嫂,就是在打洛家的臉,少夫人怕少爺爲難,這才……”
嫺芝低聲說道:“這些年我心中一直犯嘀咕,這洛思錦所謂的命格就真的能保佑少爺嗎?這女人,根本就是個蛇蠍毒婦,她遲早會害了少爺!”
老金沒有迴應什麼。
嫺芝的擔憂何嘗不是他的擔憂呢?洛思錦全然繼承了洛家人爲人處世的狠辣風格,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可,可現如今已經沒有路可走了,蕭奕凌的病,真的不敢再有半點耽擱了!
“你不要與少夫人多說什麼,尤其是少爺的病……你只盡心盡力照顧好少夫人就是,其他的,我來處理。”
老金頓了頓,又開口。
“既然少夫人開口了,那孫嫂就繼續留在蕭公館,但往後,她就只能在後院做苦力,這前院,她是沒資格再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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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做苦工,是每個傭人都不願意面對的噩夢。
一旦進了後院,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到死,都無法再觸及豪門的繁華奢靡。
送走了嫺芝,老金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擔憂。
不止少爺變化很大,少夫人的變化也大到讓他有些不安啊。
自打江碧雲死後,少夫人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乖巧懂事卻又心思縝密。
不說別的,只今天孫嫂這事兒,少夫人替孫嫂說好話,要麼就是真的單純心軟,要麼……
要麼,她就是藏着一步大棋啊!
如果是前者那還好,但如果是後者……老金的眉頭緊緊皺起來。
搖了搖頭,他嘆息一聲自我安慰,或許是他想多了。
畢竟少爺比他精明百倍,少夫人若真是有什麼異心,他能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