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各有算計
因為窗邊垂著竹簾，竹簾外有聽見竹葉沙沙的聲音，風從竹簾縫隙裡透進來，格外涼爽。
這書房裡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書香墨氣，還有隱隱約約他身上清冽如高山松柏的氣息。
衛琬進他書房不一會兒，下人便送了一壺沏好的茶來。
漪蘭守在門邊，見狀主動接過茶水送進去給衛琬。
衛琬也沒閑坐著，趁著蘇墨沒來，她四下打量了一下他的書房，眼神便不由自主地投在他桌上還沒處理完的公文上……
衛琬多瞥了兩眼，只見那下面鎮紙鎮著的，好像正是兩遝考卷啊……
衛琬也不知說什麽好，但她知道她似乎來得很是時候。
轉眼間衛琬已經站在蘇墨的書桌前，一邊將兩遝考卷挪到邊上的空置的地方來，一邊吩咐門口的漪蘭道：“漪蘭，把門給我關上，好好守著。蘇墨要是來了你就咳一聲。”
漪蘭往門裡看了看衛琬的動作，也不知為什麽，突然一種做賊的感覺油然而生，很盡職地“哦”了一聲，然後把門關上，好好地守在外面。
衛琬很快在考卷裡找到了她舅舅的那一份。
來不及細看，這兩遝考卷分得一絲一亂，一邊是沒做標記的，一邊是用朱砂筆批注過的，蘇墨在考卷一角批了個“殿”字。
很明顯，朱砂筆批過的考卷是得以順利被選拔進殿試的。
那還等什麽，衛琬順手就拿起旁邊的朱砂筆，往朱砂裡蘸了蘸，細看了兩眼蘇墨的筆跡，而後在繆謙的考卷上也批了個“殿”字。
字跡雖然沒模仿到筆骨精髓，但是表面功夫還是頗為相似的，應該看不出端倪。
蘇墨送走了客，到這後院裡來時，漪蘭抬頭一看見他，就跟喘不上氣似的，一頓猛咳。
蘇墨走上台階，從她身邊經過，似笑非笑道：“漪蘭姑娘嗓子不舒服嗎？”
漪蘭生怕衛琬聽不見，扯著嗓門道：“多謝首輔大人關心，奴婢只是突然嗓子有點乾。”
蘇墨推開書房的門時，看見衛琬正坐在窗下，竹簾已經被拉起一半，她一邊欣賞窗外的風景，一邊品著茶。
衛琬回過頭來，滴水不漏地笑道：“首輔真是好忙啊。”
蘇墨過來喝了杯茶，亦是笑道：“以前怎麽催怎麽請你都不肯來，今日倒是不請自來了。”
衛琬笑眯眯道：“以前不知道首輔如此有格調嘛，要是早知道，我一定早來了。”
蘇墨亦是笑眯眯道：“是嗎，那我真應該早點告訴你我家其實這麽有格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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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虛與委蛇起來還真是不分上下，彼此心裡卻跟明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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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墨悠悠道：“你坐一會兒，等我忙完了手裡的事，帶你逛逛。”
說著他便走到自己的書桌前，整理了一下公文，又將下面的兩遝考卷取了出來，道：“這些今日剛審完，選拔上來的隨後便要送進宮裡給皇上過目。”
衛琬眯著眼看向窗外，道：“那還是正事要緊。”
可是當衛琬回過頭來之時，眼角抽搐地看著蘇墨正悠閑地著手檢查。
衛琬道：“首輔不是說剛審完麽，為何還要再審？”
蘇墨抬頭看了她一眼，笑悠悠道：“我做事習慣多檢查兩遍，怎麽？”
衛琬面癱：“……沒怎麽，你高興就好。”
唉，她就知道不該抱有這樣的僥幸。
蘇墨何其狡猾的一個人，明知道她今天來的目的，卻放她進了他的書房，怎麽可能不檢查？
他若是裝傻不檢查，直接就送去宮裡了，衛琬反而覺得不像他的為人。
看樣子她有她的目的，他也有他的算計。
轉眼間，蘇墨不費力氣就把繆謙的那份考卷給抽了出來，唇邊笑意不減，道：“這字學得不錯。可惜我記得我並沒有批這一份。”
衛琬扶著額：“可能，是你記錯了呢？”
蘇墨道：“哪能記錯呢，這份考卷我來來回回看了不下三遍，確實文采和治國之道俱佳，令人印象深刻。”
“那為何首輔不願選拔他入殿試？”
蘇墨反問：“入朝為仕，只需要這兩樣就夠了嗎？”
當然不可能。朝中關系錯綜複雜，不想讓繆謙入朝為仕的人多了去了。
可是繆家靠著這一次機會重新站起來，繆謙不能就這樣被那些複雜的朝中關系給刷下去。他必須要順利地進入到殿試，那樣才能得到皇帝的重新啟用。
蘇墨忽又道：“衛琬，你精心安排、妥善準備，一切都是為了繆家，不曾為過你自己，不累嗎？”
衛琬平心靜氣道：“當然累，可是都走到今天這一步了，還有我後退的余地嗎？”
蘇墨有些無奈，道：“可繆家起來了，照你的性子不會參加黨派之爭，有可能還要與我對著乾，繆家獨立在外，就是別人的眼中釘，總有人想除之而後快。就算我允許，也有人不會允許。”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起筆山上墨色的筆，抬手準備往繆謙考卷上那個朱紅的“殿”字劃下去。
只是筆鋒還沒觸到，驀地就被衛琬端住了手腕。
她沉得住氣，語氣也不慌不忙，淡笑道：“首輔，我們可以再談談，可別一時衝動，叫我白忙活一場啊。那樣我估計得恨死你的。”
蘇墨維持著動作，同樣回以一笑，道：“那得看看你能給我什麽好處，才足夠讓我動搖，乾出這損己利人的事情來。”
衛琬道：“你這麽說，必是有所圖了，說來聽聽，看看我能否接受。”
蘇墨半低著眼眸，看著她站在書桌外，片刻，輕聲道：“是啊我有所圖，我不就圖你麽。”
衛琬愣了愣，沒反應過來：“嗯？”
蘇墨低低與她說道：“衛琬，我娶你好嗎？往後你不必那麽辛苦，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會努力幫你做到。往後我再也不是只考慮我一個人，我不會再叫你為難，也不會讓你生氣難過；你不用為我改變任何，你也不用委屈任何。你依然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我絕不阻止妨礙你，但我會一輩子，在你身後保護你。”
(本章完)